“若论及攻必胜,战必克,行必果,朝堂内...当以魏国公为最,但,若是论及...朝堂之上,
当今太子,文从宋濂,武从徐达,文韬武略,天下无双,若论及第三路大军统帅,实则是最佳人选,但...”
微微停顿了一下,吴忧满是郑重的抱了抱拳,话锋一转,沉声道,“然,太子储君乃是国本,自当坐镇中枢,以安天下!”
吴忧话音刚落,太子朱标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显扬,你对孤的一片丹心,孤又岂能不知,但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纸上谈兵,孤倒也能道个一二,
若身领千军万马,统兵驭将征战沙场,孤个人安危荣辱事小,误了军国之事,损兵折将事大!”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仅凭这一点,当今太子,古往今来历代储君,无人能与之比肩,若今后继位为君,当为...一代圣君!
能魂穿洪武朝,雄主朱元璋尚未老迈之时,当为一代圣主的朱标尚未薨逝之际,我吴忧何其幸哉,华夏...又何其幸哉!
将吴忧眼中叹服之色尽数收入眼底的朱元璋,暗自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涌出的些许忧虑,也瞬时烟消云散,
“原本还想用这柄玉如意,好叫龙撵“抬”你小子回去,不成想,你小子倒还真有几分眼力!”
眉角轻扬,嘴角泛起一缕莫名笑意的朱元璋,将相伴了十余年的玉如意,随手搁在吴忧面前,“所谓君臣一体,心心相印,就冲你小子的这份“眼力”,咱的这根宝贝,归你了!”
以朱标的聪慧,又怎能不解父皇之意,心中顿感一暖,拍了拍明显出神的吴忧肩膀,
“显扬啊,这柄玉如意可是相伴了父皇十余年,除早朝外,几乎是片刻不离身,比之免死铁卷...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父皇将其赐于你,当为吴氏传家之用,也可保吴氏一脉...与国同寿,定要好好珍藏才是啊!”
君臣一体,心心相印,御赐玉如意,这话语,这画面,为何这般熟悉?
凝视着面前的玉如意,一阵出神的吴忧,被朱标轻轻一拍,方才回过了神,眼角一跳,刚准备起身谢恩,朱元璋却是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小子心里有数就好,咱给你的东西,你只管收下便是,客套话不必多言!
言归正传,你小子刚才列举的五位人选,徐达,早已奔赴大都,防御漠北!
蓝小二,咱已令他及秦晋二王率军北上,以镇陕山两地,确保无虞!
至于老四他,不日亦将北上,就藩大都,而沐英一来太过年轻,经验还有所欠缺,二来,其守正有余,若奇袭云南,恐非其所长!
唯独咱那外甥,曹国公李文忠,行军作战正奇并重,凌厉刚猛,除徐达外,堪为第三路大军统帅人选!但...”
说到这里,朱元璋眼中突然涌出浓浓的疑惑之色,身体前倾凝视着吴忧,幽幽的说道,“但咱那身体向来强健的外甥,昨夜却具折告假,如今正卧病在床,咱...”
朱元璋话未说完,一旁还未知详情的的太子朱标,搁下茶盏,话语中既有担忧,也有些浓浓的疑惑不解,
“文忠表哥病了?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么?怎的突然就卧床了?”
“是啊,昨儿个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一下就病了,听说...是昨晚上叫人给吓病了!”,点了点头,朱元璋嘴角泛起一缕莫名的笑意,继续说道,
“咱着太医上门替文忠诊疾,太医给咱回禀说,文忠所患之疾,是因突受惊厥所致,乃是心病,药石难愈,
大事当前,最为适合统帅第三路大军的人选,却突然病了,显扬啊,你说说,现在该咋办!”
避开朱元璋极为古怪的目光,端起茶盏的吴忧,目光躲闪颇有些尴尬的说道,
“咳咳,没成想昨晚上还英姿焕发中气十足的曹国公,一转眼竟病的这般重,可真是疾风骤雨世事无常啊!
陈太医医术精湛,要不,让陈太医上门给曹国公瞧瞧?”
“不必了,咱那外甥的病,本就受惊吓所致,若再经姓陈的一吓,咱...怕他扛不住!”,摆了摆手,朱元璋身体再次前倾,似笑非笑的说道,
“文忠的病,乃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的病,想来这天底下,唯有一人能治!
显扬啊,你小子可知这“唯一”能治好文忠所患心病之人,...是谁?”
第 350 章 朱元璋: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你小子这话...霸气!
唯一一人,除了我吴忧,还能有谁?谁他么能想到,身经百战横行沙场的堂堂曹国公,竟他么这般...不经吓,
看老朱的模样,以二虎办事的效率,用屁股想也知道,昨晚上万花楼的冲突始末,已是一清二楚了!
吴忧倒也光棍,虽颇有些心虚,却是直接了当的承认了此事,与自身有关,
“如此看来,想必是臣催收税银的手段,颇有些粗鲁,以至曹国公爱子心切,因忧虑太甚竟患心病,
要不,待臣出宫之后,上曹国公府...给他瞧瞧?”
闻言,太子朱标的双眼蓦然瞪的溜圆,竟因惊诧过甚,而豁然起身,“什么,文忠表哥的病,竟是...竟是显扬你给吓出来的?”
“太子殿下明鉴,臣昨夜的确在万花楼,与曹国公之子及曹国公本人,咳咳,发生了些许摩擦,
但也不能就此肯定,曹国公的病,就一定是被臣给吓出来的,搞不好是曹国公夜间如厕,见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却也极有可能!”
见吴忧竟说的一本正经,眼角轻跳的朱元璋撇了撇嘴,嗤笑道,
“别说世上有没有什么所谓不干净的东西,即便是有,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堂堂将帅,又岂会怕那玩意儿?
这么低劣的借口,也亏了你小子能脸不红气不喘,竟说的如此振振有词!
或许那杀兄囚父夺嫂,心中有鬼的李世民相信世上有那玩意,以至夜不能寐,竟让秦琼尉迟恭两位大将,成了镇宅的门神,
但咱朱元璋,可不相信这煌煌天下,竟还能有甚不干净的玩意,即便有,那也是心怀叵测之人,装神弄鬼!”
生而为人,不分男女,不论尊卑,皆有好奇之心,即便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太子朱标,亦概莫能外,
朱标眼中虽有担忧之色,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好奇,“显扬啊,孤那文忠表哥的性子,素来严谨要强,等闲之人,等闲之事,绝难以乱其心,更难以丧其胆,你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标儿你该问问这小子,昨晚上鬼鬼祟祟的在文忠耳边说了什么才是!”,说着,朱元璋缓缓起身,双手按在吴忧的肩膀上,眼中同样透着浓浓的疑惑,
“昨晚上万花楼的始末详情,早朝之前,二虎都跟咱禀报了,听说你小子昨晚上那可是大显神威人前显圣啊!
咱那外甥孙,不仅被你小子三拳两脚打翻在地,还差点叫你小子突然踢进怀里的一颗人头,给当场吓成痴傻,
这也就罢了,咱问你,为何不许九江那小子今后成为统兵将帅?
咱再问你,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在咱外甥耳旁说的那八个字,到底是他娘的哪八个字?
竟令原本准备大动干戈的文忠,当场偃旗息鼓,以至萎靡不振蔫头耸脑率众而回,于后半夜竟又因惊惧过甚,一头栽倒在地,以至卧床不起!”
{老朱,别怪我吴忧骗你,之所以骗你,也是为你好,若是实言相告,你外甥曾经竟有心背叛于你,投靠张士诚,
你那堪称为“大明战神”的外甥孙的所作所为,以及以大欺小,叔叔欺负侄儿,朱棣的所作所为之后...
只怕,下一个卧床不起的...就得是老朱你了,}
虽说昨晚因二虎率众赶到,万花楼之事,定会被朱元璋所知,吴忧也早有准备说词,
但事到临头,面临朱元璋那锐利疑惑的目光,难免还是有些心虚,吴忧再次在心中强烈暗示了自己一遍之后,终于找回了底气所在,
挺了挺腰,迎视着朱元璋的眼神,双手抱拳的吴忧,眼中涌出了一抹感慨之色,轻叹道,
“论爵位,曹国公乃当朝一等爵位,臣,不过是三等伯爵,相差甚远,
论及品衔,曹国公乃当朝一品,大权在握,臣实职不过是四品知府,亦难以相提并论,
论及威望资历,曹国公乃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朝中人脉甚广,更是圣上您的亲外甥,臣,更是拍马也难以企及,
试问,臣用什么来惊吓于方方面面皆远超于臣的堂堂曹国公?”
虽说吴忧可称的上言恳意切,但朱元璋的眼角,却突然一阵狂跳不止,仿佛...
就仿佛当初自己白龙鱼服之际,两人在大街上第一次相遇,二话不说就被面前的小子勾着脖子,给拉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
先是一顿猛吹,继而又表情极及慎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用两层碎布包裹的...破碗,
当时的那一顿吹嘘,那煞有介事的表情,与今日...何其的相似!
朱元璋非常清楚,面前之人的话,能信,但却得分是什么事,事关军国大事,国事民情,这小子倒是极为靠谱,杀伐决断,刚猛霸道,
若事关私事无关大局之事,这小子的吹嘘之言,那可谓是张口便来,
诸多念头一闪而逝,朱元璋粗壮有力的手指,轻跺着桌面,幽幽的说道,
“照你小子这么一说,是咱误会你了?还是二虎的那双眼睛,长屁股上了?...看错了?”
随着朱元璋敲击桌面,一阵厚重有力的声响,一颗心也仿佛紧跟着节奏跳动的吴忧,定了定神,沉声道,
“圣上明鉴,臣当时身处险地之中,眼看着曹国公即将拔刀相向,臣也唯有狐假虎威,借着您老的威名,将其震住!
所以,您没有误会臣,毛指挥使的眼睛...也绝对没有长在屁股上,臣的确对曹国公说了一句话八个字,
之所以神神秘秘,倒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不欲太过张扬,也为了保全曹国公的颜面罢了,
臣不过是在曹国公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谁知...”
微微一愣之后,朱元璋豁然想起之前吴忧孤身海外之际,为极力保障他的安全,曾赐予“如朕亲临”盖着玺印的明黄色布帛,
虽未全信吴忧所言,却也因此而信了八分,如朕亲临操在手,有如生杀大权操在手,
李文忠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以至惊吓过度,亦在常理之中,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话听起来,...还真他娘的霸气!”
第 351 章 朱元璋:你小子不知害臊,咱还要脸!
“您老这是?...握手?”
或许因为颇有些心虚,以至吴忧望着朱元璋蓦然伸出的手掌,竟鬼使神差的站起身,伸出右手,握着朱元璋苍劲有力的大手,微微摇晃了几下!
“你小子这...这是啥意思?跟咱揣着明白...装糊涂?”
愣愣的看了一眼突然被吴忧一把握着的手掌,感到极为别扭的朱元璋,眼角一阵狂跳之后,赶忙将手掌抽了出来!
“...噗...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朱标,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喷出了口中的茶水,看了看面露疑惑之色的吴忧,再看了看脸色涨红神情尴尬的父皇之后,
人前向来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风范的朱标,先是一阵咳嗽,紧接着一阵酣畅淋漓的狂笑声,瞬时响彻了整个乾清宫,
以至让殿外值守的太监总管云奇,竟瞬时瞪大了双眼,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的怀疑,是否因自己今日压力过大,以至耳朵竟出现了幻听,
性格儒雅的当朝太子,向来是轻笑,淡笑,何时有过如此恣意放纵的狂笑?
一阵狂笑过后,感到心情莫名的畅快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的朱标,再次看了一眼四目相对,一怒视一疑惑的两人,深吸了口气,撇过身去,随即肩膀一阵颤动,
你小子从他娘的哪学来的这一套?啊?大老爷们之间手牵着...来他娘的这套,成何体统?
你小子不知害臊,咱还要脸,这若是让外人瞧见,咱...”
呵斥了一番,衣袖一阵颤动过后,朱元璋刚露出来的手掌,紧跟着又缩了回去,双眼瞪视着吴忧,再次低喝道,
“你小子还愣着干啥?还不将那害人的玩意儿,给咱拿出来?”
“害人的玩意儿?”
常言道,再聪明的人,也总有犯迷糊的时候,吴忧...也概莫能外!
吴忧本非奸险之徒,虽以把柄要挟李文忠,却从未有过告发的念头,
出于保全曹国公李文忠的初衷,也不想朱元璋因此事而受到打击,虽出自一番好意,
但本就因谎言而感到心虚的吴忧,又被朱元璋的连番催促,终于...雪上加霜,眼角一阵狂跳之后,
竟鬼使神差的微微垂下了头,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某处,蓦然瞪大了双眼,低声呢喃道,“我吴忧堂堂正正,虽有害人的玩意,可至今却还未用其害过人呐!”
吴忧的呢喃自语虽轻,然实在此刻的乾清宫太过寂静,即便是一只蚊子的声响,也轻易便能察觉,
顺着吴忧的目光望去,微微一愣的朱标,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时涨红一片,
又看了一眼脸如锅底的父皇,因强忍笑意以至五官扭曲的朱标,深吸了口气,拱了拱手,
父皇,儿臣欲...欲前往更衣,稍候便回!”,极为艰难的丢下一句话之后,片刻间便不见了朱标的身影,仅有殿外隐隐传来的狂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