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随着官越做越大,竟不知何时,早已忘却了自个儿的...初衷,成为了披着官衣的...行尸走肉,一心...只想着往上爬,
直至今日,我涂节方才找回了曾经的那个自己,方才蓦然想起了自个儿为官的初衷,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用大人的话而言,头掉了不过是个碗大的疤,怕个球!”
说到这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的涂节,丝毫无风度可言,却又彰显男儿本色的用衣袖擦了擦嘴,对吴忧眨了眨眼,轻笑道,
“再者说,即便天塌了,也自有大人您这个“高个”先顶着,大人安好,于属下而言,...便是晴天!
若大人顶不住,属下追随大人,共赴黄泉也就是了,...多大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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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际,作者在此,祝大家新年快乐,家庭幸福安康,万事顺心如意,
同时,作者也非常感谢众多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谢谢大家!}
第 371 章 葛风:大人,张文博让您早些洗洗睡,别给脸不要脸!
天性颇有些懒散的吴忧,若是无官无职,无事业无工作,那绝对和咸鱼没任何区别,除了懒,还是懒,
可若是肩负工作在身,却又是个极其上心,同时又极其严谨之人,绝不容许自己的本职工作,因自身原因,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就好似有些人的生活洁癖一般,对于自身肩负的工作,吴忧同样有着“洁癖”,务求尽善尽美,
就好似亲身熬制一锅粥,绝不容许洁白一片的浓稠白米粥,有着丝毫“污垢”的存在,
否则,于吴忧而言,就好似自身沾上了什么让人恶心的污秽,是绝对难以容忍之事!
如今作息堪称规律的吴忧,天刚蒙蒙亮,为了心中所“愿”,便已起床练功,直至浑身大汗淋漓,浑身酸痛,方才停罢,
待洗过热水澡后,顿感神清气爽,精神气十足的吴忧,与涂节一道策马赶往应天府当值,
所谓移其居养其气,本就目若朗星剑眉入鬓的吴忧,此刻极为合体的官服在身,虽年岁稍显稚嫩,踏足庙堂时日尚短,却已然尽显身居高位者的威严气度,
只不过,此刻横卧于太师椅,双腿架在桌案上的吴忧,潇洒不羁的气质,完胜那本该彰显的凛然威严之态,
然而,恰恰是吴忧这种率性而为的气质,让应天府衙一众僚属,发自内心感到信任与亲近的同时,却又不乏敬畏之心,
“潘云,巫副班头和其他几位受伤的弟兄,伤势恢复的如何?”
“禀大人,一众弟兄所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内腑,想来再修养个一两日,便可痊愈复值!”
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吴忧此刻虽坐无正形,但眼中所蕴含的关切,却让同身为下属的潘云,心中顿感温热,
若是换作只顾着往自个儿口袋里扒拉的前任知府尹世德,丝毫不会在意属下的死活,
且不论对待手下的天壤之别,便连搜刮钱财之道,一位只敢搜刮平民百姓钱财,于地位显赫之人,唯恐巴结不上,岂敢有丝毫不敬?
一位专门搜刮达官显贵者的钱财,于平头百姓丝毫无损,反倒是一心杀富济贫,犹如古之侠客,
试问,如此上属,岂能不叫下属为之叹服?又岂能不叫下属以死相报?
“让受伤的弟兄们多休养几天,可别留下什么暗伤!”
“大人体恤属下,属下等...”
“下尊上,上体下,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无须多言!”
摆了摆手,吴忧继而话锋一转,“本府离开的这段时日,京畿应天的风气如何?可有牛鬼蛇神为祸百姓?”
“禀大人,之前有谣言说您被贼人掳走,生死不明之后,的确有些地痞无赖拍手相庆,隐隐有冒头的趋势,但...”
说到这里,潘云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眼含崇敬之色的说道,
“但卑职等坚信大人定会安然而返,亦丝毫不敢忘却大人教诲,时时巡视应天各处,
但凡发现欺压害民者,皆按大人惯例,偷盗者断手,孟浪色痞行为不端者,当众仗责五十,竹板抽脸三十,
横行街市欺压良善者,上下四肢各断其一,予以重处,绝不留情!
并且,自府尊大人您离开的这段时日,涂大人亦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并时常微服巡视应天各处,视听民情言论,
有大人威名震慑宵小在前,应天府衙上下一心整治在后,因此,应天府现如今的风气,不说路不拾遗,却也算的上一片祥和太平景象!”
“如此...甚好!”
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缓缓掀起的吴忧,刚端起茶盏,率人赶往满春园传话的葛风,与手中抱着一摞文案的涂节,一前一后而来,
“大人,此乃近来下辖八县所呈文案,请您过目!”
上下有别,神情冷峻眼含一缕愧色的葛风,待到涂节语毕,躬身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
“禀大人,属下率人传达您的交待,但满春园幕后东主自个儿不现身,却让郭惠妃母族张氏家主出面,予以断然回绝,态度极其蛮横强硬,并且还说...”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过却也在预料之中,有话尽管直说,无须修饰!”
所谓将是兵的胆,从容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吴忧,那潇洒不羁的坐姿,风轻云淡的言语,让葛风原本颇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绪,瞬时平静了下来,
不再迟疑,挺直了身躯的葛风,拱手抱拳沉声道,“禀大人,张氏家主张文博放话说,如今的满春园已归张家所有,若依前例,冲大人您的面子,勉强可以应允,
若是两倍三倍税银,张文博放话说,除非东海水竭,泰山倒悬,否则,...绝无可能,
还让大人您,早些洗洗睡吧,...别给脸不要脸!”
“...噗...”
葛风话音刚落,涂节瞬时喷出了还未来的及咽下的茶水,打量了一眼剑眉微挑,眼中寒芒乍现的吴忧一眼之后,擦了擦嘴角,哭笑不得的感叹道,
“咳咳,不成想如今的应天府,竟还有如此不知死活,愚昧无知的棒槌,
张家...竟有张文博这等家主,若不是惠妃娘娘深受圣上宠信,只怕张家,早已是家道中落...泯然世间了!”
“好一个给脸不要脸,好一个早些洗洗睡,想不到,应天城竟有如此“霸气绝伦”的人物!”
说着,嘴角泛起一缕莫名笑意的吴忧,缓缓收回了搭在桌案上的双腿,坐直了身体寒笑道,
“为了收取商税,先是秦王找茬,后是曹国公不忿,本府一一摆平之后,现如今,又他么蹦出个不知死活的张文博,
东海水竭,泰山倒悬,本府办不到,两倍三倍税银...不收也罢,也无须等到日落了,
葛风,由你即刻率人赶往满春园...封门,并转告那个棒槌,让他回去好好洗洗睡,腹内一团草包,就别出来卖弄丢人了!”
“...遵命!”
“...等等!”,拱手抱拳行了一礼,面含煞气的葛风,正待大步离去,却蓦然被身体前倾话语幽冷的吴忧叫住,
“若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棒槌横加阻拦,不必留情,先给我敲断他的两条腿,
而后再告诉他,别他么...给脸不要脸!”
第 372 章 所谓的劝课农桑,等同于...教人放屁???
“大人,如今已然立春,依照朝廷惯例,主政一方者,当劝课事农桑,并教之以廉耻,您看...?”
“劝课农桑?...教以廉耻?”
微微一愣,斜靠椅背手握溧水县所上呈文书的吴忧,嘴角蓦然泛起一缕嘲讽之色,反问道,
“历朝历代尽都讲究个劝课农桑,教以廉耻,老涂啊,你给说说,从古至今,上至君王,下至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几人亲自耕种过土地?又有几人种过桑、养过蚕、织过布?
旁的不说,就拿你我来说,可曾下过地牵过牛扶过犁?”
闻言,脸上泛起一缕红晕的涂节,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大人,属下自幼手握书卷,于农桑之事,只知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余者所知甚少,
即便当年属下曾为一方县令之时,行劝课农桑之举,亦不过是走走过场,完成主政一方的惯例,
所图,不过是保住自个儿的官位,而后尽力往上爬罢了!
大人当面,属下也无须遮掩,属下以为,历代以来,农税及农户皆为历朝之根本,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朝廷,需展现出对农事的重视,对农户的重视,而牧养一方者,则需要这份沉甸甸的政绩,
至于历朝历代,上至君王,下至群臣,是否有耕田种地之举,商周之前属下不好说,商周之后属下不敢言,
总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直言捅破这层窗户纸,否则,青史一笔,千古骂名,在所难免!
至于底层农户,是否真正需要地方官员劝课农桑教以廉耻之举,反倒成了次要,亦无关紧要,
再则,于地方主政者而言,是否行劝课农桑,教以廉耻之举,将被列入吏部考核之列,
若有此举,虽不一定获得上上之评,但若无此举,一旦为巡查御史所知,并上陈吏部,则必然为下下之评,
而主政一方者,但凡被吏部评为下下,轻则,此生仕途,几乎难有寸进,重则,直接便被罢官夺职,永不叙用!”
随手将文书扔在桌案上,再次恢复了之前不羁之态的吴忧,双腿搁在桌案上,双手抱胸,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之色,
“好一个农户是否需要,反倒成了次要,这话听起来虽说极其让人倒胃口,但,...倒也的确是难得的大实话,
老涂啊,若依你之见,本府也下去走一遭?即便对农事一无所知,即便农户不需要,也总得下去...作作秀?”
“教他们如何耕田犁地?教他们何时播种收获?教他们如何种桑养蚕,又该如何集丝成布?
若是作秀作的好,吏部给我也来个上上之评,而后本府再设法疏通疏通,这官...说不准哪天,“咻”的一下,就他么升上去了?
即便朝廷不给我升官,但有了吏部这个上上之评作为托底,最低限度,也能保住腚子下面的这个位子?”
跟了吴忧许久,涂节又岂能不知吴忧桀骜不驯孤傲不群的性格,但身为下属,该提及的事,即便上属听了为之不喜,...那也得说,
更何况,视吴忧为最大靠山,现如今更是一心想跟着吴忧大干一场的涂节,发自心底的不希望,亦不想有那么一天...
原本有着极为远大前程,才华横溢的吴忧,为了无数不值一提的区区小事,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黯然退出官场的下场,
然而,当涂节从小火炉上提起茶壶给吴忧添上些许热茶,张了张嘴,正待相劝,神情莫名的吴忧却突然抬了抬手,幽幽的说道,
“老涂,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的心思,我也清楚,无非就是和光同尘,勿使自身四面楚歌罢了,
但,和光同尘与同流合污打伙求财,没多大区别,不过是自欺欺人,徒令人恶心反胃罢了,
我这人天生懒散,于我而言,所谓的劝课农桑,等同于教人放屁,
理直气壮的做这等...教人放屁之事,即便我吴忧脸皮再厚,也他么干不出来,
再者说,我这人有自知之明,放屁之气,气从何来,我自个儿还他么糊里糊涂整不明白,又如何有脸手把手的教人...如何排气?”
劝课农桑,等同于...教人放屁???
向来能言善辩,堪称言谈高手的涂节,直愣愣望着满脸鄙夷之色的吴忧,眼角直跳嘴角直抽的他,竟蓦然有种无言以对之感,唯有腹内思绪万千,此处无声胜有声,
{大人,属下敢断言,若是您的这番话一旦泄露出去,满朝将帅固然是拍手称快,或许全天下的农户,也尽皆认可您的这番话,
但,满朝的文臣,即便是七老八十老态龙钟,也非得手提三尺剑,打上门来与您拼命不可,
试问,于他们而言,有几人不是从教人放屁开始,直至位列朝堂,荣登高位?
旁的不说,就说我涂节,若不是教人放屁之事办的好,继而又疏通疏通,抱上了胡惟庸的大腿,又岂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于吴忧而言,匹夫尚不可夺其志,绝没有什么和光同尘的概念,于民无益之事,即便有天大的好处,亦不屑为之,
若为了一官半职,一生唯唯诺诺,佝偻脊梁,丧失自我,倒不如挂冠而去,无非就是从此粗茶淡饭采菊东篱罢了!
或许是心有所感,斜靠在椅背上,双眸缓缓合拢的吴忧,沉默了片刻之后,竖起了三根修长的手指,幽幽的说道,
“于我个人而言,官分三品,或许不够全面,却亦能将天下大部分官员囊括在内,
不计虚名,身处百姓立场,解民之所急,予民之所需,于百姓有益,为之,于百姓无益,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