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此诗一出,奉天殿瞬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文臣皆是饱学之士,能力或许泛泛,可鉴赏诗词的能力,却毋庸置疑!
所谓隔行如隔山,对诗词之道所知浅陋的武将,虽不明所以,却有种莫名的扬眉吐气之感!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瘫软在地上的赵如海喃喃自语,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不可能?”
嘴角微掀,眼中泛起阵阵寒芒的吴忧淡然一笑,却并未趁机痛打落水狗,只因赵如海已然上了吴忧的...必杀名单!
第 468 章 某些官僚,正是干不了,好事不想干,就喜欢折腾老百姓
“刚刚显扬说的一句话,咱颇为认同,诗词歌赋可用作消遣,然于国于民而言,却并无多大用处!”
若在吴忧向群臣证明自己的文采之前,此言必有庇护之嫌,心虚之余,也难有说服力,然而,此时此刻的朱元璋,却已然是底气十足,
“咱觉着,唯有使我大明越发强盛的能力,方可称之为才华,唯有让天下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的办法,方可称之为才华,
至于所谓的吟诗作赋,诗作的再好,赋作的再绝,若于国无用,与民无益,那这种所谓的文采,到头来也只是小才,难登大雅之堂!
旁的不说,就以大宋为例,所谓的才子何其多也,可结果如何?”
说到这里,双目突然圆睁的朱元璋,恨其不争的怒斥道,“结果就是,大宋被人他娘的摁着打,被四方异族排着队的欺负,
到头来不仅丢尽了我汉人的脸面,就连大好河山,也被异族肆意践踏,以至我汉人生生被暴元当做猪狗一般,奴役了他娘的近百年!”
不得不说,此刻龙威尽显的朱元璋,异常骇人,无人敢与之对视,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每逢国破家亡之际,与异族拼命的都是被你们所瞧不起的无知莽汉、放下锄头的农家子弟,这其中,就他娘的包括咱!
咱倒是想问问,没逢乾坤倒悬之际,那些所谓的才子,饱学硕儒,都他娘的上哪去了?
咱更是不解,莫非作他娘的几首烂诗破词,就他娘的能叫异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成?”
圣上震怒,群臣正待跪地请罪,朱元璋却豁然起身,走向丹陛边缘,居高临下的厉喝道,“咱这一生,逃过荒,要过饭,当过和尚敲过钟,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咱很清楚,我大明需要的是钢刀火炮,百姓需要的是柴米油盐,谁能使大明强大,谁能让百姓富足,谁他娘的就是旷世之才!
为官之人,若仅仅只是诗词做的好,却他娘的政事不通,军事不晓,咱倒是想问问尔等,这是有才呢?还是他娘的无才?啊?”
“臣等知罪!”
“知罪?”
微微摇了摇头,朱元璋抬起右手直指文臣之列,怒气稍缓,无奈道,“咱要说,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就是被弱宋那些软蛋怂包给他娘的惯坏了!”
“都起来吧!”
一甩衣袖,朱元璋坐回至尊之位,目视吴忧,沉声道,“显扬,有关科举之事,给咱敞开了说,无须顾忌!”
“是!”
老朱力挺,群臣束手,不日即将远赴倭国的吴忧,又岂能放过直抒心中所想的天赐良机,
“启禀圣上,臣以为,此次科举,除八股选才之外,应再添几门,比如,农事、民生、律法、国情,皆可为题!”
五经为骨,八股为精本就被文臣视为正统,吴忧此言,不啻于离经叛道,与挖坟掘墓无异,
文臣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碍于朱元璋的龙威,以及吴忧的淫威,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强做出头鸟,
毕竟,当众被吴忧掌掴 脸颊肿胀有如猪头,却仅仅获赔纹银十两的礼部郎中赵如海,刚刚正给众人上了生动的一课!
文臣今日陷入如此被动之局面,让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陈铭颇为不甘,不过,向来对吴忧并无太大恶感的陈铭,言语之中还算留有余地,
“恕老夫直言,吴学士此谏不亚于一场开天辟地的改革,对与错暂且不提,但吴学士未免忽视了实情!”
吴忧本就聪慧,对于陈铭口中的所谓“实情”,心知肚明,“若在下猜的不错,陈大人口中的实情,乃是天下学士皆头悬梁,锥刺股,一心只为博取功名,故而难免忽视一切,是否?”
点了点头,陈铭直言不讳道,“不错,老夫以为,科举改革,事关朝廷威信,关乎天下学子,堪称惊天动地之事,应慎之又慎才是!”
“心之所向,未来可期,只争朝夕,不负韶华,陈大人所言,虽是老成持重之言,却未免有失朝气!”
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一缕鄙夷的吴忧,幽幽的说道,“在下从不否认金榜题名学子的智慧,可在下却以为,智慧是一回事,能不能做事,又能否办实事,却又是另一回事!
凡金榜题名之人,今后大多都将执一方牛耳,牧养一方生民,若是除经书典籍之外,却连最起码的农事,连亩产几何,韭菜麦苗都弄不明白,还能指望他替当地百姓谋福?
就以天下各级官府的劝课农桑为例,终日与笔墨纸砚为伴的官僚,却他么恬不知耻的跑到农村,教百姓该如何如何勤劳,教百姓如何如何耕田种地!”
“或许是在下太过愚笨,日思夜想都始终想不明白,如此划天下之大稽之事,竟他么能奇迹般的延续至今!
宁愿劳师动众做些瞎耽误事的屁事,也他么不愿替老百姓挖几条水渠,以备干旱之用!”
“吴学士,你这话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劝课农桑乃是...”
太常寺少卿话未说完,深吸了口气,眼中满是对某种现状所厌恶的吴忧,厉声怒斥道,
“劝课农桑就是他么的地方官僚闲的腚子生疮,干不了、或不想替老百姓干些实事、好事,唯独能干、且乐意干的屁事!
本阁曾微服句容有幸亲眼目睹,高高在上的县令大老爷魏长空所谓的劝课农桑,大张旗鼓也就罢了,竟还要脚下铺上白布,才肯装模作样的当着全村百姓的面,用崭新的铁锹,铲上两锹土,
就因为金钱开路,攀附上了朝中的靠山,此等鱼肉乡里欺榨乡民的狗官,竟他么还有青云直上之势!”
说罢,吴忧漠然的看了一眼青红交加的众多文臣,阴恻恻的冷笑道,“好在苍天有眼,狗官魏长空最终被本阁亲手剥去了狗皮,挂在了...公堂之上!”
句容之前发生的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县令魏长空,主簿邓飞云、以及县尉杜青林的凄惨下场,不仅令群臣头皮发麻,心惊肉颤,
也让应天府管辖内,自吴忧被掳之后,隐隐有冒头迹象的地痞流氓,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一些原本因忌惮吴忧,夹着尾巴不敢“率性”而为宦官子弟,听闻了此事,更是万分的庆幸,庆幸自个儿没落在这活阎王手里!
正当群臣以为废除举荐,重开科举,而后又改制科举,堪称今日最坏的结果之际,吴忧却趁着群臣失神之际,抛出了今日的重头戏,
“启禀圣上,有关科举之事,臣刚刚的话尚未说完,用太子殿下的话说,文臣安邦,武将开疆,
为避免重蹈弱宋头重脚轻的覆辙,臣建议,朝廷重开文举之余,也应顺势推开武举之门,给天下能人猛士一个替国家效力的机会,而非老死于田地山林之间,
唯有刚柔并济,文武同驰,我大明,才能越发强盛,永世不衰!”
此谏一出,当即让奉天殿乱成了一锅粥,武将激动的面红耳赤,竭力声援,
而文臣历经接二连三的失利,更是引经据典,据理力争,极力反对,
若非开国雄主镇住了场面,最后来了个一锤定音,即将结束的朝会,竟差点走向失控的边缘,上演一出全武行!
第 469 章 朱元璋:我他么一生杀人无数,竟被你小子给吓了一跳!
早朝一结束,同赴养心殿的二人刚刚坐下,朱元璋望着头发凌乱,略显狼狈的吴忧,忍不住调侃道,
“你小子一天天的吹嘘自个儿近来勤加练习,已然算是一位高手,咱差点就他娘的信了你小子的鬼话!”
怎么,堂堂高手今日竟连几个老家伙都应付不了?竟还弄了个灰头土脸?”
“都是一群老胳膊老腿的老家伙,在下若当真放手施为,他们还能有命在?”,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恢复了平日里三分风采之后,吴忧话锋一转,
“倒是您老,今日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仅将文、武科举之事尽数敲定,更是抓住群臣殴斗的机会,将满朝文武通通罚俸一年,倒是省下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老朱,有道是有功而不赏则善不劝矣,在下冒着被打破头的风险替您老办事,您倒是说说,准备给在下多少提成?”
“你小子有种,普天之下,当着咱得面,管咱要张口分银子的,你小子还是独一份!
即便是标儿还有老四,也都是开口管咱借银子,儿子借老子的,还不还的另说,可起码管咱要钱的态度,...尚可!”
说罢,朱元璋似笑非笑的拍了拍吴忧的肩膀,半真半假的说道,“就凭你小子今日的狼狈,咱对你这所谓的“高手”,还真他娘的不大放心,
要不这样,倭国你小子就别去了,让汤和去,咱准备六部之外,另设一部,名为税部,交由你来执掌,你看如何?”
“什么?”
吴忧刚准备起身,便被朱元璋一把按住,“你先别急,先让咱把话说完!”
提起茶壶,斟上两盏茶,将其中一盏推往吴忧身前,朱元璋端起茶盏凝视着殿外,沉声道,
“刀剑无眼,战场厮杀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其残酷无须咱多说,你小子也该明白,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小子虽非咱亲生儿子,但除却咱与皇后所生的几位嫡子之外,你小子...”
自魂穿大明,吴忧日盼夜盼就盼着杀向倭国,屠尽倭寇,堪称一生中最大的执念,如今好不容易即将成行,谁知老朱竟他么又有了变卦的迹象,
“老朱,您老放心,对付倭国的那群矮矬子,在下绝对...”
惊诧之下,不待朱元璋把话说完,吴忧刚准备起身,可再次被眼疾手快的朱元璋一把给按住,“你先别急,听咱把话说完!”
别看朱元璋年过五旬,可那一身油光铮亮的腱子肉,比之青壮犹有过之,特别是小姨子郭惠妃,时常为之神魂颠倒,目眩情迷!
在朱元璋沉稳有力的魔爪之下,难以使出全力的吴忧,几乎动弹不得,
{若是换作他人,我他么一个八极崩,非崩飞了你不可!}
深吸了口气,万分无奈的吴忧,望着左肩上满是老茧的手掌,深吸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好,您说,...我听!”
“嗯,孺子可教也!”
满意的点了点头,松开手掌的朱元璋,肃然道,“于私而言,你小子对咱脾气,身上有咱年轻时的影子,咱不希望你小子有任何闪失,
于公而言,先不说你小子对大明的重要性,土豆、玉米、红薯等高产农作物,以及剿灭残元,平定西南之后的摊丁入亩,
炼铁、煅钢、火铳、大炮等等这些你给咱画的饼,咱还等着你给咱落实,取出画里的饼给咱尝尝!”
“您老放心,这些事...”
话未说完,吴忧顿感左肩再次一沉,这次不待朱元璋说话,吴忧仰天长叹了口气,“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老朱,您继续说!”
“这就对了,年轻人得耐的住性子,心浮气躁,难成大事儿!”
心浮气躁?我这明明是雷厉风行,再说了,屠倭,事关毕生之愿,搁谁,谁他么不急?
所谓口是心非,莫过于此,生怕被朱元璋认为自己心浮气躁,以至屠倭之行胎死腹中的吴忧,瞬时挺直了腰杆,极为沉稳的拱了拱手,
“您老说的是,在下受教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松开手掌,望着眼前上唇处仅仅长出一圈绒毛,却极力故作沉稳的少年,朱元璋嘴角微抽,眼底掠过一缕笑意,“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拭目以待!”
说罢,朱元璋话锋突转,“咱问你个问题,你须得老老实实回答,此地仅你我二人,你还把咱当成老黄,你我无话不谈,无须任何避讳!”
四目相对,面对朱元璋深邃的目光,吴忧轻轻点了点头,“甭管答案是对是错,但在下保证,绝对是在下的真心话!”
“你小子...”
眼底划过一缕宠溺,朱元璋重重的拍了拍吴忧的肩膀,直奔主题道,“你是如何看待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君为臣纲,知己良朋!这,就是目前在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朱元璋话音刚落,吴忧几乎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恰恰是吴忧的不加思索,以及眼中的真诚,让朱元璋对吴忧给出的答案,...深信不疑!
“帝王,其实也需要朋友,更需要臂膀,咱希望你与太子之间的这种关系,有始有终,恒古不变!”
点了点头,眼含欣慰之色的朱元璋再次询问道,“待咱百年之后,你在朝中又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制衡!”
“该如何制衡?”,朱元璋身体突然前倾,死死的凝视着吴忧问道!
吴忧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对于天下大势,国家未来,本就有着自己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