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势大好,朱元璋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少有的畅快,“说来,你小子的功劳着实不小,若非你小子当初一脚,哪来的如今大好局面!
如今回过头想想,当初你小子建议由二虎率众“追杀”,让其惶惶不可终日,当真是神来之笔啊!”
闻言,吴忧嘴角微抽,眼中飞速闪过了一抹尴尬,
神来之笔?
辛邯得罪了小爷,我他么能让他那般顺利逃回高丽?
即便不杀了他,也非得半道上吓他个半死不可!
第 472 章 朱元璋:我大明亡国是因为没钱?钱呢?都他么上哪去了
“...嗯?”
刚刚撕开第二封信笺,朱元璋顿时眉头一皱,疑惑道,“这老和尚吃饱了撑的?区区女真一族,竟还特意浓墨重笔?”
“什么?女真一族?”
被身旁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双手一颤的朱元璋,瞪了一眼豁然起身,剑眉高耸的吴忧,没好气的说道,“与残元相比,区区女真算的个啥,你小子这般激动做甚?”
“这般激动做甚?”
“自然是为了尽早灭了他丫的这个祸害!”
冷冷一笑,吴忧深吸了口气,待到平缓了蓦然激动的心绪,凝视着朱元璋幽幽的说道,
“圣上,若我说女真一族乃是我大明的掘墓人,更是我炎黄子孙、华夏民族的千古罪人,您,相信么?”
“...嘭...”
此言一出,双眼瞬间瞪的溜圆的朱元璋尚未反应过来,倒是惊吓过度的二虎,一个趔趄竟罕见的打翻了一只花瓶,
“微臣失礼,请圣上责罚!”
若非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眉头紧锁的朱元璋几乎仍处于失神状态,望着地上无辜的花瓶碎了一地,朱元璋颇为肉疼,
“亏你还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心性竟...,罢了,罚俸三月,小惩大诫!”
长松了口气,二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谢圣上开恩,臣先行告退!”
“...等等!”
虽说深知二虎的秉性,可事关重大,朱元璋不敢大意,“刚刚这小子说的那番话,若是泄露分毫,咱,唯你是问!”
说罢,迫不及待想要了解详情的朱元璋,微微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候着,待会儿咱有事要你去办!”
“...遵旨!”
躬身行了一礼,二虎微微抬头看了吴忧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同时,也极其的不解,
{若这话出自旁人之口,只怕这会儿功夫早已是人头落地,哪像吴学士这般,竟毫发无伤,
如此荒诞之事,也不知圣上为何听闻之后,竟罕见的失神,貌似竟信以为真了一般!}
二虎将将走出殿外,朱元璋便迫不及待的一把揪住了吴忧的衣领,“你小子给咱说清楚,女真掘墓人一说,到底他娘的咋回事儿?”
大明近三百年的历史,我他么得说到猴年马月?
再说了,若真的实言相告,征北大将军朱棣,只怕顷刻间就得提前回凤阳养老!
无奈的摇了摇头,吴忧再次故技重施,以神灵入梦作为借口,“还能咋回事,神灵护佑大明,故而托梦告之呗!”,
朱元璋一生识人无数,虽隐隐感觉面前的这小子定然有所隐瞒,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缓缓松开了手掌,故作冷静的朱元璋替吴忧捋了捋衣领,“好,咱就当你小子说的是真话,那你说,辽东那群茹毛饮血的女真,到底他娘的咋回事儿?
那些要人没人,要实力没实力的女真,凭什么颠倒乾坤?取大明...而代之?”
朱元璋的暴脾气吴忧极为了解,绕到桌案对面的吴忧,微微沉吟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首先是老天爷不给力,其次是自家人不争气,而别人又太过争气,大致上,就这么回事儿!”
“老天爷不给力?”,给力一词虽说是第一次听闻,但朱元璋却当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咱大明几百年后,天灾频仍,以至民不聊生?”
“自古以来,凡天地倒悬,无外乎天灾人祸,以至根基动摇,大厦将倾!”
说罢,吴忧再次将弱宋拎了出来举例,“再有就是如弱宋一般,帝王昏庸无道,文臣贪婪无度且争权夺利,将无能,兵畏死,国防犹如纸糊,然而塞外异族却磨刀霍霍,虎视眈眈!”
朱元璋不愧是朱元璋,仅片刻功夫,就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照你这话的意思,亡国的这些“必备”条件,我大明都他娘的占全了?”
“那倒没有!”
摇了摇头,吴忧竖起了几根手指,幽幽的说道,“刚刚说的那些,只具备了天灾、人祸,文臣贪婪无度争权夺利,塞外蛮夷虎视眈眈这四点,
至于武将、兵勇,在下只能说,非战之罪!”
浓眉微挑,被吴忧这话成功气笑了的朱元璋没好气的反驳道,“咱大明都他娘的亡国了,你竟给咱说不关他们的事?”
见朱元璋已然恢复平静,吴忧这才松了口气,提起茶壶替其斟上茶水,感慨道,
“老朱,您老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应该明白,打仗,不仅仅靠悍勇、谋略,更重要的是钱粮,以及后勤保障!
旁的不说,我大明眼睁睁看着残元舔舐伤口,休养生息而后厉兵秣马,磨刀霍霍,不就是因为国力空虚,钱粮不足么?”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及钱粮,朱元璋就感到异常的憋屈,“历经乱世,民不聊生,以至百业凋零,国力羸弱,开国之初,为与民养息,国力不振,钱粮不足尚在情急之中,
咱穷也就罢了,可咱的后世子孙,总不至于和咱一样,穷的连行军打仗所需的钱粮军饷 都他娘的掏不出来吧?”
“事实就是如此啊老朱,嗯...据在下梦中亲眼目睹,天灾人祸虽使大明根基动摇,塞外异族虽频频袭扰边境,但以当时朝廷的军力,却并非无力回天!”
“...嘭...”
说到这里,吴忧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极其不忿的述说道,“说来说去,就因为朝廷拿不出钱粮,以至兵锋蒙尘,一败涂地,最终,改朝换代!”
闻言,朱元璋仰天长叹,眼中透着浓浓的迷茫,“可笑,我大明亡国,竟是因为朝廷没钱!”
“是啊,我大明人杰地灵,地大物博,竟因为没钱,就...”
然而,吴忧话未说完,便再次被双眼布满血丝的朱元璋一把揪住了衣领,咆哮道,“钱呢?都他娘的上哪去了?是不是被咱后世的不肖子孙,给折腾败光了?你说!”
“冤枉啊老朱,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一番极力挣扎,终于挣脱开来的吴忧,忍不住替蒙受老朱不白之冤的崇祯皇帝打抱不平道,
“论及勤政,论及节俭,在下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大明后世的那位亡国之君,与您相比,绝对是相差无几,堪比历朝历代帝王中的典范,
可要命的是,除了勤政、节俭之外,论及帝王之术,论及英明神武,却连你老三分的火候也没有,
在下不得不说,他绝对算的上一位好皇帝,却又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第 473 章 朱元璋:你说清楚,老四家的老二,和瓦罐鸡有何关系?
古往今来,凡丢天下者,无不是昏君、暴君之辈,可犹如崇祯皇帝这般毁誉参半的帝王,却是罕见之极,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的朱元璋,没好气的用玉如意点了点吴忧,
“你小子说话简直是云山雾罩,什么叫是个好皇帝,却他娘的又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你小子给咱说清楚!”
“在下举几个例子,您老就能明白,为何在下说他是一位好皇帝了!”
拱了拱手,眼含一缕敬意的吴忧,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三更灯火五更鸡,勤劳国事,宵衣旰食,每天几乎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
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节俭非常,龙袍上的补丁,比您老的还多,
还是他,本是一位安享富贵的王爷,却因先皇绝嗣,不知帝王之术的他,从兄长手中接过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大明江山,苦苦支撑,
他,倾尽全力的外御敌寇,内剿叛逆,后宫佳丽三千,却少有享乐,一心只想着重振大明山河,
崇祯...重振,这份初心,从他所取的国号,便可窥视一二!
因国势日衰,且内忧外患,年不过三十,便已两鬓斑白,
他,虽拼尽全力,却难逆煌煌大势,局势每况日下,以他的能力,终究无力回天,最终...”
正当心情颇为低落的吴忧说不下去之际,缓缓闭上眼帘的朱元璋,却声音沙哑的接着说道,“最终,他寻了棵歪脖子树,以三尺白绫,一了百了,而我大明皇朝,也就此终结!...对吧?”
自第一次街头相遇,吴忧便已提及崇祯,虽一笔带过,但以朱元璋的智慧,再结合今日吴忧之言,其结果,已无须多言!
不待吴忧回答,深吸了口气,眼眶隐隐泛红的朱元璋摆了摆手,“咱想知道,临死前咱那不肖...咱那后世子孙都说了些啥!”
“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
“...砰...”
“...咣当...”
几乎就在吴忧话音刚落的瞬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的朱元璋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案上,相伴了十余年的茶壶,也随之掉落,碎了一地!
职责所在,殿外听到动静的云奇,和禁卫军刚刚闪现,顿时便召开了朱元璋的厉声呵斥,“滚出去!”
“遵旨!”
伴君十余年,却几乎从未见过朱元璋有过如此暴怒的云奇,浑身一颤,赶忙与禁军退出殿外!
怒视着云奇等人离去,双眸圆睁呼吸急促的朱元璋,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吴忧,仰天长叹道,
“你说的对,咱那位后世子孙,勤政,节俭,即称不上荒淫,也说不上无道,
更难得的是一番重振大明山河的雄心壮志,以及临死前对天下黎民的体恤之情,种种作为,的的确确,算的上是一位好皇帝!
自去冠冕,以发覆面,死后无颜面对祖宗,呵呵,他,已拼尽全力,咱,又岂会怪他!”
不知为何,前世今生,吴忧都是孑然一身,堪称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鬼、畏蛇...
然而,面对此刻看似平静,脸颊却一阵抽搐,浑身弥漫着浓浓悲愤的朱元璋,吴忧却是从骨子里的感到敬畏,
或许,自大街上的第一次相遇,朱元璋明知被骗,却依然雪中送炭的那一刻,便让极度缺乏亲情的吴忧,潜意识里将朱元璋幻想成了自己的父亲,
试问一位儿子,面对平日里对自己溺爱非常,却因某事怒火三千丈的父亲,又岂能不感到敬畏?
为抚平朱元璋的怒火,吴忧当即宽慰道,“这一切都是在下做的一个梦罢了,或许,也仅仅只是个梦,老朱,您又何必当真?”
末了,或许是生怕朱元璋不当真,吴忧忍不住又添上一句,“甭管是不是梦,咱们把一切后患,都他么提前给他铲平了就是!
依在下的判断,若神灵有灵,那么提前给在下托梦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改变未来,所以老朱,不必生气,咱们抓紧干就得了!”
“究竟是不是个普通的梦,或者真是神灵显圣,佑我大明,咱,一试便知!”
说罢,朱元璋大步走向龙案,提起朱笔在宣纸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又用镇纸将其遮住之后,死死的凝视着吴忧,
“你再猜一次,若这次依然准确,咱,今后再不对你梦中所见,存有丝毫猜疑!”
“猜什么?”,此刻颇有些心虚的吴忧,前世并非真正的历史学家,除一些广为人知的大事,余者不过泛泛而已!
“老四临行前给咱报喜,徐达家的大闺女又怀上了,让咱给起个名,你猜猜,若这次还是男丁,咱刚刚给起了个啥名?”
“...瓦罐鸡?”
朱元璋极为清楚吴忧只要一激动,口风不把门的性格缺陷,心里一格愣,当即追问道,“啥瓦罐鸡,你给咱说清楚?”
“咳咳,在下一时走神,竟想起了曾钦差山东之时所吃的一道菜品!”
虽明知吴忧定是借口搪塞,但朱元璋此时也无心计较,“行了行了,瓦罐鸡的事以后再说,言归正传!”
并非吴忧喜欢在朱元璋面前装神棍,只不过若不假借神棍之名,今后的很多事,办起来绝不会像现如今的征倭一般,得心应手,
为彻底让朱元璋相信神灵托梦一说,吴忧毫不迟疑的说道,“据在下梦中所知,燕王妃所怀定是男丁无疑,且您老给取的名字,姓朱,名高煦!”
瞳孔一缩,吴忧准确无误的回答,让朱元璋再次想起了刘伯温的临终预言,“由难而起,至北而终,一碗定天下,一绳了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