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否容在下考虑一晚?”
朱心中略有不快,问道:“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张显宗道:“我有一友,此刻还在客栈等我回去,我得跟他说一声,才能做到答应殿下的再不跟人接触。”
“原来如此。”朱摸了摸美髯,心念一动。
他说的朋友,该不会是老四吧?
这老四既然想要拉拢张显宗,那么听到张显宗和自己告别,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么一想,朱不禁轻笑起来。
“你去,好好跟他说清楚,然后本王明日亲自上客栈接你。”
“谢殿下!”
……
约莫两刻钟后。
张显宗回到客栈,到了朱棣的房门前问道:
“燕兄,歇息了吗?”
里面传来朱棣的声音。“尚未,张兄请进。”
张显宗进了房间,只见朱棣秉烛夜读,烛火衬托下,他的半张脸更为刚毅。
“哎……”他叹了一口气。
“张兄有何话说?”
“燕兄,我有一事,不知如何开口。”
张显宗心想,眼前这燕四不仅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位刚毅豪杰,自己将其当做挚友看待,若是真要跟他暂时不要再见,自己岂不是忘恩负义?
可是另一方面,只要自己功成名就,那可就不是一般人了,到时候有的是力量弥补今日的过错。
关键是……
此刻的张显宗放不下晋王朱给的好处。
只听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开口,不如我们都说出来吧。”
“也好。”
“那你先说。”朱棣道。
张显宗于是将今天自己去做了什么以及朱所说的条件统统告诉了朱棣,并且说道:“我知道你会等我,所以特来和你道别。”
朱棣听罢,并没有怪罪张显宗的想法,倒觉得自己真没看错这个人。
最起码,他是一个厚道的人。
因为如果不是厚道人,早就已经跑路了吧。
实际上,朱棣听说张显宗是被官兵带走的,心里多少也有点想法。
他早就做好了是朱在和自己作对的心理准备。
现在一听张显宗所说,果然如自己所料。
朱棣心中冷笑。
好啊老三,你说我心怀不轨,现在不也开始拉拢学子了吗?
既然要玩,我朱棣就陪你玩个够。
便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也要把这张显宗拿下!
只听张显宗说道:“燕兄,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朱棣庄重地点点头,负手而立道:“实际上,我不是叫燕四……”
“我真正的身份,乃是天子第四子,燕王朱棣。”
张显宗顿时愣住了。“这这这……什么情况?”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要隐瞒身份?”
朱棣看了一眼张显宗震惊的表情,无奈道:“我倒是想要反问你,若知道我是燕王,你还敢与我交朋友吗?”
“这……”张显宗扪心自问,必定是不敢的,可朱棣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是为了与自己交朋友才掩藏身份的吗?
张显宗眼眶明显红润起来。
“殿下……错爱了。”
因为在当今这个世道,人与人之间的阶级是最难跨越的障碍。
他不自觉的暗中比较燕王和晋王,虽然朱棣和朱都让自己感到宽厚,但显然朱棣要比朱更胜一筹!
朱棣又摆了摆手道:“去吧……”
“我能理解你为何要投靠我的三哥。”
“他给你的承诺,我给不了。”
说到这儿,朱棣语气和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我们是挚友,所以只要你好,我便是好的……”
“便是你去了以后,我三哥如何辱我,我也不会怪你。”
张显宗听出事有隐情,忙问道:“此话怎讲啊……”
朱棣沉默了一阵子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三哥为何要拉拢你吗?”
张显宗道:“为何?”
“便是为了打压我啊!”
“什么?”张显宗连连摇头,口中喃喃道:“天下间怎么会有哥哥如此欺负弟弟?”
“唉……不提了。”朱棣摆了摆手。“话已至此,你去吧。”
面对朱棣的逐客令,张显宗颇有些气郁之感。
忽然间,他似做了什么决定。
只听扑通一声。
他跪倒在朱棣脚下。
“殿下,在下岂能做那忘恩负义,卖友求荣之徒?请殿下给我一个机会,我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朱棣大喜,立刻扶着张显宗的肩膀说道:“多谢!”
……
次日一早。
客栈外。
晋王很讲排场的引来一队人马,衣着整齐,神情肃穆。
这是对人才的礼遇,又何尝不是要在朱棣面前显摆?
因为朱知道,此时朱棣就在客栈里面。
他手一挥,护卫纷纷下马,排成两列。
按照约定,此时张显宗应该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
张显宗的身影出现在朱的视线中。
朱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然而……
只见张显宗停在客栈门口。
他拱着手,深深地朝朱鞠了一躬,然后袖子一摆,转身而去。
第268章 醉仙楼上
朱定住了。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家伙要往回走?
最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两人给摆了一道。
“朱棣,我和你没完!”
……
随着前来赶考的学子陆续抵达京师,全城的酒楼都变得热闹非凡。
醉仙楼上。
一名身着黑袍,戴面具的男子,专心地弹奏着一曲《广陵散》。
他的琴声很懒散,充满着对生活的厌倦。
不过,这琴声也正适合在这醉仙楼上喝酒的学子。
来这的学子,多半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散漫之徒。
很难想象在一个很多人喝酒的地方,所有人会安安静静地听曲。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弹琴男子的琴音偏就有这魔力?
所任听曲的人中,一名叫做吴言信的人最为痴迷。
忽然间,这位学子灵光一闪,便在墙上写下一句诗。
“吾人莫道知音少,司马能琴绝代无。”
原来那弹琴的人姓司马,名权。
司马权一直弹奏到黄昏,待众人都昏昏睡去之后,他也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中,他滴酒不沾,一言不发。
可这一天他没有直接便走。
因为他看见了墙上的那句诗。
“知音?”他自嘲地笑了笑。“我难道有知音吗?”
这时候,写下诗句的吴言信道:“兄台,我能看出来你定然遭遇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