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孙传庭这次来主要的事务。但是针对朵颜部落的事情,他和袁崇焕在往来信件中说了很多次,所以今天两个人却说的不多。
袁崇焕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心中并不积极。因为自己的武器装备越来越好,他现在更喜欢的是面对面的打硬仗,而不是这种鬼鬼祟祟的阴谋诡计。
两个人就在寒冷的大帐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朝廷最近的动向,也在心中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说着说着,青稞酒喝了一大坛,两个人这才窝在大帐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庭换了一身青衣,手里面举着一本论语坐在马车上,袁崇焕却打扮的像是保镖一样骑在马上。率领着一百多辆马车的商队和四五百名荷枪实弹的护卫向着朵颜部落前进。
三天后,快到黄昏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朵颜部落的帐篷了。
没有人警戒,也没有看到如满山云彩一般回家的羊群,更听不到悠扬地牧羊女的歌声。
一行人快走过勒勒河的时候,才看到几匹马从部落中跑了出来。
出来的是朵颜部落的族长嘎苏伦,六十几岁的人看起来苍老的像是一个骷髅一般。他伸出干枯地双手,拥抱着四海商团的王掌柜。
嘎苏伦太瘦了,双手几乎环抱不了五大三粗的王掌柜的胖腰。
“亲爱的安达,一大早就听到美妙的鸟鸣,没想到不到半天就看到你。”
嘎苏伦的笑容是真诚而灿烂的。他知道,要是没有四海商团,没有这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一般地王掌柜,朵颜部落连日常的生活都撑不下去。
“亲爱的安达,我也是在关内耽误了几日时光,你看,我这里一旦装满了一百辆马车,就第一时间向你而来。路过了一百个部落,我都没有停下,一百名牧羊女的歌声,都没有让我的马蹄慢上一慢。我就怕自己在这草原上的安达等的焦急。”
说罢,他把一条无比洁白的哈达挂在了嘎苏伦的脖子上。
这时候的嘎苏伦满脸皱纹,干巴巴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安达,我这里连一头作为回礼的牛都拿不出来了。”
王掌柜没有笑,而是更加真诚地看着嘎苏伦。
“千万不要这样说。这草原上的牛羊都是每一位牧民的心血。去年的白灾和今年王帐为了乌云其木林梅林的税收,已经耗尽了每一个认真劳作的部落的血。我不要回礼,只要能看到安达你的笑容,比几百头牛都让我高兴。”
第一六六章 阴谋阳谋
崇祯:十八路反军有我一支正文卷第一六六章阴谋阳谋第一六六章阴谋阳谋
为了避免让嘎苏伦族长更尴尬,王掌柜拽着他走向长长的车队。
“来,看一看,安达。”
“这一次,我带来了中原最好的物品。数不清的盐巴、最好的茶砖。苏州卖给东瀛人的绸缎和丝线、江州最好的铁锅和铁壶,还有,上次你想要的刀子,这可是不允许运出关外的百炼钢打造的好刀子,捅到羊肚子里面一滴血都留不下。你不是有个好孙女么,一会让她先来看看,我还带来了最好的胭脂和水粉,还有小姑娘最喜欢绢花和针线。”
一边解说,一边粗暴的扯开马车上面的绳子,让那些商品露在老头子面前。
“还有还有,你这个老家伙最喜欢的烧酒和酒壶。别说做兄弟的不考虑你。”
说着,王掌柜把老头子拽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面。打开了座位下面的坐垫,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箱,里面是一副精致的,银子打造的头面。
“今年朵颜部落的要上缴的物资还没有着落吧。拿上这个,把这个给王帐交上去。”
嘎苏伦抱着盒子,哭的像一个小孩子。
王掌柜等着老头子情绪缓过来了,才又说道:
“快,让你部落的小伙子行动起来,把朵颜部落要举办今年草原最大的忽力革台大聚会的消息像四面八方传播出去。让全草原的人都聚集到朵颜部落来。”
嘎苏伦老头子手也不抖了,腰杆子一下子又挺了起来,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一般。他匆匆忙忙地把怀里面的木箱子放回自己的帐篷之中,交待给了自己老婆子。然后,这才举着鞭子出现在部落里面,用鞭子抽打着围绕在巨量货物旁边的族人,驱赶着他们向四周传递朵颜部落要举办聚会和商品交易的消息。
没有人责怪如同癫狂一般地族长,这对于朵颜部落太重要了。
在草原上,一场成功的聚会和商品交易,不止带给朵颜部落更多的抽成,不止能让他们顺便能从四面八方聚集来的牧民们挣点小钱。
更重要的是,这会再一次向草原中所有人宣布,朵颜部落还是有价值的。而且在商品的数量和品质的加持下,朵颜部落的价值会更大。
更何况,今年大明已经关闭了所有和蒙古人交易的市场。
就是占据这一点,朵颜部落就会天长地久的在草原中生存下去。也会吸引更多年青人加入到自己的部落之中。
族长是癫狂的,部落也是热闹的。可是,不要说孙传庭和袁崇焕了,就连王掌柜都看到朵颜部落已经走到了尽头。
因为癫狂的族长甚至都没有足够的传递消息的人。
他甚至给每一个愿意传递消息的人马上装满了两口袋的盐巴。
“去吧,孩子。”嘎苏伦对一个看起来还没有马匹高的孩子说道。
“遇见了散落的牧民,你就有权利用盐巴雇佣他们,让他们替你们去传递消息。一口袋中间有四包盐巴,每一个愿意替你传递消息的人你都可以给他一份。”
“去吧!孩子。这场忽力革台之后,朵颜部落有的是人手。”
王掌柜什么都没有说,就是坐在篝火旁边静静的看着。
袁崇焕和孙传庭将自己的马车赶得远远的,在勒勒河的河湾找了一个可以扎帐的地方。这里一点都不显眼,加上几十辆已经卸空了货物的马车之后,这里就更不显眼了。
袁崇焕计算着方余令的路程。
要是估算不错的话,方余令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埋伏在王帐不远处的草丛中了。他和孙传庭商量好,做多只在朵颜部落待三天时间。三天后,无论如何,袁崇焕都必须要带着剩余的大军在补给站等待方余令。
自从进入草原以来,袁崇焕没有这么焦虑过。
这一次锦衣卫方余令他们带领的混合大军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失败,然后才是乌云其格林梅林的舞台。
穷苦的牧民大军被腐败的王公贵族打败了,然后就是草原英雄乌云其格林梅林的出场时间。他会将王帐大军打回去,为这些穷苦牧民报仇。
尽管他也知道这就是计谋的一个环节,但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是一个将军,还是一个骄傲的将军。他更喜欢的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打败敌人,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冲向必败的战场。
即使他知道这种牺牲其实非常必要。
孙传庭就要比他豁达的多,他坐在马车中,透过窗户看着如同热过上团团乱转的蚂蚁,然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论语。
不多久,王掌柜就一脸谄媚地爬上了孙传庭的马车。
“东家,根据老奴的看法。这朵颜部落可能要比我们预计还要差很多。不出三年,估计草原上就没有朵颜部落的名字了。”
孙传庭抬头看看他,等着他继续说:
“老奴觉得,咱们在朵颜部落上花的力气实在是没必要。无论是塞上部落,还是乌木部落,其实从实力还是金钱上,都要比朵颜部落好的多。”
孙传庭笑了。
“我是大明朝廷的大臣,你是皇家商行的掌柜。你觉得我们在草原上是来赚钱的?”
他把书卷起来敲着窗户说到:
“你看看外面的那位,他的手下三十个好汉子,明知道是赴死的道路,却无论是他还是那三十位好汉子一言不发地冲上去了。你觉得这也是赚钱的事情?”
“还是你觉得你赚来的钱,能够买几条好汉子的命?”
孙传庭说的云澹风轻,不动声色。王掌柜却是一头大汗,不住的颤抖。
孙传庭看着他,说道:“你也年龄大了,这么大的岁数,却是也不应该让你继续在草原上奔波。我这里没有管理你们的权利,但是朝廷却给我一些建议权。”
王掌柜是和孙传庭一起到的宣府。虽然说两个人分属于不同的体系,但是却也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很多孙传庭的要求,面对这种情况孙传庭也是不忍。
“你不是有个读过书的儿子么?等这次回去了,你把你的儿子送到我这里来,我给上面打招呼,让他顶替了你这个职务,如何?你不如就坐镇城内的粮行,你在那里朝廷放心,我也放心。”
王掌柜也知道自己想差了,但是却听到孙传庭这么说,欣喜若狂的王掌柜连忙规规矩矩地给孙传庭磕了一个头,又把孙传庭手边炉子上的茶壶加满了水,这才悄悄地从马上上退了下去。
下了马车,这才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
果然是年龄大了啊,自己还以为自己多聪明,乱说的什么话。但是还好,没有辜负自己平日里面小心谨慎地维护这位上官。
和自己一起来的掌柜,身首异处地有三个,被调回京师的有两个,现在宣大也就剩下了自己一个大掌柜的。
王掌柜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只有一个。虽然他们直接隶属于皇家,但是只有他从来不因为自己皇家身份吆五喝六,也从来不乱伸手。
等到第二天早上时候,孙传庭又一次将他请了过来。
“晚上在这里帮我安排一场酒宴。不要草原的菜式,酒要好,度数要高。”
这一次,王掌柜什么都没有说。
很快,珍贵的青菜和专门带来的厨子就出现在勒孙传庭的帐篷附近。
天擦擦黑的时候,王掌柜认得出来,朵颜部落中武力最强大,也是年轻人中的代表,巴特额尔德尼就出现在了孙传庭的帐篷之中。
一进来,满身酒气,敞开着衣服,把玩着一把短枪的孙传庭让巴特额尔德尼一下子就放心了。
“来来来,这么多次了,朵颜族居然没人能找到这里,你还是第一位啊。”
孙传庭不再像是一位将军,而是更像京师中的一名浪荡公子。
“哈哈哈。”
巴特额尔德尼笑得无比得意,好像真的是自己看透了这一个商团一样。
他挥舞着手中的小刀子。
“这样的好东西,我在大同的边场都没有见过,却在您的车队中看到了不下一百把。这怎么可能是王掌柜带来的呢?大同我也去过,西安我也去过,没有看到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把这些好东西带到草原来。”
孙传庭不说话,只是挥挥手,自然有两名美女分别将清冽的白酒倒在两个人面前的酒杯中。
看起来的一样的白酒,只有孙传庭知道,他的面前就是有酒味的白水,而放在巴特额尔德尼面前就是能杀毒的酒精。
“先干为敬。”
孙传庭不客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朵颜部落是我的香火情罢了。”九杯酒下肚,两个人都有点微醺。
“要不是这点香火情,我已经不愿意再来这里了。”
孙传庭说的有点动容。
“我不愿意看着勒勒车埋在风沙里面,也不愿意看到帐篷只剩下骨架,更不愿意看到朵颜部落和其他小部落一样,再也听不到马头琴的琴声。”
第一六七章 内部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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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你哪里去了?
雨后的彩虹,你哪里去了?
圣洁的雪山,你哪里去了?
往日的欢歌,你哪里去了?
沉睡的人们啊,
快快地醒醒吧!
………………
喝了酒的蒙古人,每一个都是歌唱家,他的悲伤而低沉的蒙古长调,让孙传庭也禁不住留下了泪水。
一边流泪的孙传庭一边将更加暴烈的酒倒进了巴特额尔德尼面前的杯子中。
“你是黄金家族的子嗣?”
巴特额尔德尼悲伤而羞惭的点点头。
“那有什么好羞惭的?”孙传庭这种人似乎天生就适合与这些有野心的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