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中原有个传说,说是在黄土山上有一只大鸟,三年也不飞,三年也不叫。可是一当有机会来临的时候,它第一次鸣叫就然众人惊讶,它第一次飞翔,就飞到了九天之上。”
巴特额尔德尼虽然已经喝的有点多,但是眼睛却变得亮晶晶的。
“只是希望这只鸟能够飞翔的时候还来得及。”
孙传庭哈哈大笑起来。
“来得及,什么时间都来得及。只要是年轻人,永远都来得及。但是,亲爱的巴特,我们等不及了。我在也不能忍受和嘎苏伦族长的交易,再也不愿意闻到那种将死之人腐朽的味道,也再也不想看到他那一张贪婪的老脸。”
他把酒杯子扔到了桌子上,让那充满香气的白酒在火炉上腾成了一团蓝色的火焰。
“你看我都不会出面,我宁愿呆坐在马车之上,也再不能忍受嘎苏伦族长这个老货。每次都把最好的货物偷偷拿回自己的帐篷。对了,我要跟你说一下,王掌柜答应给你的,送给格日勒姑娘的银子头面只能下次了。他不小心让嘎苏伦族长看见首饰,结果那个老不死的说自己有大用处。”
孙传庭没有看巴特,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像刀子一般深深插进了这个草原青年人的心中。
就在他们开始谋划朵颜部落的时候,嘎苏伦族长就被一杯春酒送进了格日勒的帐篷。
“嘿嘿嘿……”
巴特渗人的笑声就像草原上的狼嚎,洁白的牙齿渗着青色的光芒。
“不用了,你给王掌柜说,我巴特再也用不到拿一副银子头面了。格日勒已经被族长带进了自己的帐篷!”
冬的一声,巴特重重的锤击在酒桌之上。
“这怎么可能!”孙传庭惊讶地跳起来,但是主要是不想桌子上溅起来的饭菜弄脏了自己的青衫。
“你和格日勒不是朵颜的下一代么,漂亮的姑娘不配上英雄的小伙子,族群如何才能壮大?难道朵颜部落已经不需要成群的孩子和未来了么?”
巴特现在不知道什么是族群的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朵颜的明天。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也想控制这团火焰,但是每一杯酒入喉,好像将火油倒在了火堆上一样。
“我要杀了嘎苏伦!我要杀了嘎苏伦。”
“千万不要,按照蒙古族的规矩,你要杀了族长的话,是要被埋在土中,由上百匹马踩过的。我在草原上没有什么朋友,可是你算为数不多的一个。如果没有你的话,草原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孙传庭说完了这句话,心中暗暗的决定将来一定要找自己的皇帝陛下要一些补偿。
“即使我们每一次都有不少于一千个金币的收益,但是在我们大明人的心中,黄金哪有朋友有价值。说句实在话,要是明年还是那个老货在的话,一千个金币放在地上我都不要。你看看,你看看,朵颜部落现在还有什么?”
“不到三十个青壮年,两百多妇孺,还有什么。”
是啊,孙传庭给巴特额尔德尼打气。要执行蒙古法律的是大部落,你这个小小的部落谁能执行法规。谁又能把你埋在土里。
就是不知道巴特额尔德尼听明白了没有。
“为了格日勒,我要杀了嘎苏伦。”
得,孙传庭觉得自己就是白说了,也觉得自己没有白说。
“喝酒,喝酒。你下次要去宣府记着一定要到四海酒楼来。我们哪里有最漂亮的姑娘、最锋利的长刀和最烈的美酒。”
“嘿嘿嘿……”
巴特额尔德尼笑了。
“哪有最美的姑娘,最美的姑娘只有草原上才会有。”
“你看不起我吗?”
孙传庭羊装发怒,从身后抽出一把装在皮鞘中的匕首扔到了巴特额尔德尼的面前。巴特抓在手中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把名贵的宝刀,比自己最好的匕首要沉一倍以上。
从皮子做的刀鞘中抽出来,整个刀面泛着金属的光泽和暗色的花纹。
“这不是中原的东西,是从西域一个叫做大马士革的城市里面流传出来的,这种有着花纹的钢就被叫做大马士革钢,使用它的人不是皇帝就是王子。”
巴特额尔德尼轻轻挥了挥,然后反手一刺,这柄匕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扎进了旁边粗大的树干支柱中。
“好刀!”
他恋恋不舍地将匕首又还给孙传庭,孙传庭却笑着没有接。
“拿起笔来写字,你肯定不如我,但是要是论起玩刀,我一定不如你。这把刀落在我手上,就和那些胸有壮志,怀才不遇的人落在一个没有前途的部落的王手中一样,只能委屈求全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何必呢?”
“宝刀赠英雄!请!”
看着喝的已经茫然的孙传庭,巴特额尔德尼顾不上眼睛中只有自己的美丽女子,意气风发的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一头扎进勒勒河之中,然后甩着满头的水珠子,这才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孙传庭一骨碌的坐了起来,在王掌柜的服侍下,喝下一大碗的罐罐茶。
“嘎苏伦哪里怎么样?”
“也已经和前期抵达的族长们开始喝酒了。格日勒在旁边服侍着,我们觉得帐篷中女子太少,他也已经把和巴特关系不错的几个小伙子的未婚妻召进了帐篷。”
“酒要管够。你个老狗千万千万这时候别出错。”
“您说这蒙古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孙传庭低头继续看地图,反复比划着蒙古王帐,朵颜部落还有归化城的位置。
“他们就是这样!相比我们这样的族群,他们更像是小孩子一样。高兴地时候,什么都可以。生气的时候,什么也都可以。你去给袁将军说一声,就说这边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蒙古人是讲究效率的,尤其是在酒精的催促下。
当嘎苏伦族长的鞭子落在前去寻找自己未婚妻的青年人身上的时候,巴特额尔德尼发动了。
他扶起来那个青年人,然后让他离开族长的帐篷,然后这才扶着嘎苏伦走了帐篷。
就在与上来迎接嘎苏伦的格日勒错身的时候,一匕首捅在了带着银色发钗的可怜女人的胸口。然后用手替她合上了眼睛,将她放在了地上。
愚蠢的巴特额尔德尼选择了自己表演,却忽略了年老嘎苏伦的经验。虽然瘦弱,但是嘎苏伦一看到这一幕,丝毫没有停留,转身就往帐篷外跑去。
巴特额尔德尼扬起手,想投掷赶羊的石块一般,将匕首射向了噶苏伦的后背。
噶苏伦一个踉跄,匕首准确的插进了他的身体,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他阻挡下来。他反身上马,一股风一般向部落外跑去。
紧跟在他之后的是满身是血巴特额尔德尼,格日勒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和双手,他也是赤红双眼,随机跨上一匹白马,在噶苏伦的背后紧追不舍。
除了几个精壮的小伙子骑着马跟在后面之外,整个部落没有一点反应。妇孺们就是茫然地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孙传庭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眼见着远处的黑衣人也骑马跟上,这才走到了袁崇焕的身边。
“乌云齐木格梅林需要一个名分,我觉得噶苏伦的女儿就不错。”
袁崇焕暴躁的看着他。
“我想要带着队伍先走。”
太多的阴谋诡计对于现在的袁崇焕来说,却是有点不堪重负。在他现在的心中,锦衣卫那三十个人要比朵颜部落要重要的多。
孙传庭似乎有点理解他。
“蒙古王帐旁边有一座城池,它被建立起又被毁坏掉,陛下想让我们重新恢复这座对于大明来说有着无比重要的城市,归化城。”
袁崇焕粗粗地出了一口气。这些他都清楚,他也清楚单凭大明现在的实力,实在是无法在草原中守住这一座孤城。
他揪着地上的蒲公英,将它揉碎,绿色的汁液染了他一手。孙传庭没有说话,就是靠着袁崇焕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从自己衣服上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铁皮做的小盒子,冲着袁崇焕晃一晃。
“陛下送来的,说是要是袁崇焕在草原待不下去,我也觉得本心不安的时候,可以打开看一下。送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个臭脸的太监陪着,要不要打开?”
袁崇焕总算是被孙承宗给吸引过来了。
第一六八章 朵颜落定
崇祯:十八路反军有我一支正文卷第一六八章朵颜落定第一六八章朵颜落定
“李老狗,李老狗!”
来的是一个句偻着身子的老太监。
“你倒是一个会享福的,这年龄从宫里出来,还落了这么一个营生。”孙承宗看着他。
“那都是托懿安皇后和陛下的福气。老奴这也是托了大人们的福气。”这个公公看着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倒是硬朗的很。
“叫你在大同待着,你这老狗还巴巴的赶着过来。”孙承宗笑着说道。
他了解这些皇家阉人的心思,越是无所谓说话他们反而越亲切。更何况,在现在皇帝的高压之下,这些阉人也真的就是为皇家跑跑腿而已了。
“老奴也是抢着才有这个机会的。”
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打开铁盒子。从里面小心的抽出一张白纸,把金黄烟丝捏了一些,整整齐齐的摆在白纸之上,然后熟练的用手一搓,卷成了一个小圆筒。这才用嘴唇在圆筒的边边上轻轻的舔了一遍,靠着唾液将它粘了起来。这次不好意思地向两位说道:
“这个过程只有劳烦自己,这一支老奴就不给两位大人了。”
说罢,从铁盒子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抽出一根长长的火柴,在自己的鞋底一划,就点燃了一朵小的火焰。举着小木棍,将火焰靠近到嘴边的烟卷上,点燃烟卷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吐出长长的一道烟雾。
“这是海外传回来,现在科学院种植的,陛下叫他烟草,两位大人尝尝。”将烟卷夹在手中,这位这才把铁盒子推了过去。
“将来大同这边的买卖还要靠两位大人呢。”
说完,也不看他们,就是坐在那里沉浸在吞云吐雾的快乐之中。
袁崇焕看看孙承宗,孙承宗也看着袁崇焕,既然是陛下送过来的,那就试一试。也不知道陛下每一天都在忙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第一口,两个人吸得有点大口,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是咳嗽之后,不由自主的又拿起来吸了一口,然后也学着公公的样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一支烟下去,似乎有点晕,但是好像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自己心中一些沉重的,不能出口的心思都随着澹蓝色烟雾被吐了出去。
袁崇焕自发自觉的将铁盒子抱到了自己怀里,一巴掌拍开了孙承宗伸过来的手。
“我走了,王帐那边的动静不清楚,我在这里不安心。我先去补给站那边等着他们回来。”
孙承宗也知道他在这边也待不住。
“成,这边的事情我来收尾。你要知道,有一个有来历,有传承的部落对于朝廷,对于陛下的草原计划是多么的重要。”
袁崇焕点点头,怎么说这计划都是从陛下、到军部、到自己都看过的。更重要的是,其中最主要的部分还是自己和孙承宗制定的。
“没有问题。我到了那边无非就是两种后果,一种是谁都回不来,我将夜不收全部收回来之后就回转你这里。一种是有追兵,我就看情况了。你这里继续计划,无论如何是耽误不得的。”
话不多说,袁崇焕待着亲兵就匆匆走了,他的部队并没有在这,而是在十五里外的地方驻扎。
孙承宗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过了两天,在噶苏伦十一岁女儿的哭泣下,王掌柜勉强派出了商队中的护卫,带着四五名老妇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噶苏伦和巴特额尔德尼的踪迹。
没找到人,倒是先遇到了噶苏伦最爱的那一匹老马,跟着老马,一行人发现了几个人的踪迹。
巴特额尔德尼和噶苏伦死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一个人深深地扣着另外一个人的眼眶,一个人紧紧地抱着另一个人的腰。远远地看去,像是一堆亲密的爱人一般,分都分不开。
剩下的几位青壮应该是死在噶苏伦的反击中,但是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在两个人的尸首旁边看见了最近正在风头上的乌云齐木格梅林,然后所有人就自然而然的跟着梅林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没有了头领的部落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没有了战斗力,也没有了青年人,却拥有者这么多物资的朵颜部落根本无法再众目睽睽的狼群中求得生存。
但是,这哪里是正义的乌云齐木格梅林所允许的。即使这剩下了一个孤女,朵颜部落就不应该被欺负。朵颜部落的旗帜也应该长久的飘扬下去。
于是,在王掌柜的见证下,在众多前来参与聚会的部落头人惋惜的眼光中,乌云齐木格梅林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与噶苏伦十一岁女儿结婚的提议。
婚礼和惩罚是同一时间举行的。
乌云齐木格梅林一声令下,几百名刀枪明亮的勇士从远离朵颜部落的驻地出发,勒勒车上躺着噶苏伦的尸首,马匹后面拖着巴特额尔德尼的尸首,整齐划一的走进了朵颜部落。
这些人的到来,让所有参与聚会和商品贸易的人都闭上了嘴。
小小的新娘只在马匹踏过巴特额尔德尼尸首的时候出来了一次,然后就回到了自己帐篷,再也不见踪影。
篝火旁边,王掌柜大声的承诺,从今日起,朵颜部落就会是自己商品贸易唯一的地方。每个月圆的时候,无论朵颜部落在什么地方,商品贸易都会如期举行。同时,四海商行还将接受大家的定制,无论是铁器,刀具还是农具,四海商行都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