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夺下下邳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众将士离去,军帐之内留下了戏志才在内。
曹操才收起方才激昂的情绪,深深的叹了口气,“伯文。”
“多亏了伯文!”
戏志才顿时一愣,“主公,此话怎讲?”
曹操猛然转身,神情激动,情绪高昂,“伯文当真心思缜密!”
“他察觉了张邈与陈宫之乱,于是暗中查探,果有所获!于是设计等待,恰好此时,子孝为了还伯文之人情,留下了两千兵马。”
“苍天……”戏志才此时听得震撼,只觉得玄奇,方才在听曹操朗读那书信部分内容之时,还在思索怎么做到的。
现在听来,却也是险象环生,任何一处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就会让吕布有机可趁,进了兖州。
他一旦进入兖州,那可就宛若是虎入狼群。
“竟然如此惊险,”戏志才由衷的感叹道。
此刻曹操的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此乃是,天助我也。”
“若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志才,若非是你当初举荐伯文,岂能有他的今天?”
“呵呵呵……”戏志才苦笑摇头,“他这等才能,并不弱于在下,即便是没有举荐,迟早也会出头。”
“那不对!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若是那时候伯文未曾出头,依然还是一校吏,战场血战谁又能知晓其命运,不过如今看来,我欠他实在是太多了。”
“哈哈!”戏志才当拱手,神情潇洒,“知遇之恩,也并非是在下,主公不也是。”
“若非是求贤令,怎会让他去写策论?真正要论,便是主公之德!”
“当真?”
曹操脸上笑容有些疑惑。
“当然!”戏志才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方才在观察之中,只是一眼,他就察觉到曹操内心颇为有些动摇。
从进入兖州开始,举荐之政一直都是任人唯贤,唯才是举。
而且主公主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等心胸可不是寻常人可拥有的,其心胸志在天下也。
“主公,张邈与陈宫,小人尔,何须放在心上?!”
曹操眼神顿时震动,甚至于心里仿佛被揉了一下。
志才,果然懂我。
“说下去,”他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却还想再听。
戏志才眼神热切,抬头负手道:“譬如伯文,若是没有主公,他要何时才能遇明主?施展其抱负?!”
“又譬如文若,我,于禁,李典,乐进等将军,还有那称之为千里马的曹休,东阿名士程昱,封丘名士毛,无一不是如此,主公有容人之度,方才有吞吐天地之志。”
“而天地之大,却也从未管过善恶明暗,人也当如此!其二人之恶,不可因此而废诸人之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相报以待之!丹心一片,不可动摇!”
“主公之魅力所在,其精髓正是那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
两人目光深深相对,曹操深吸一口气,大为震动。
这番话,唯有极其了解自己之人,方才能说得出口。
“志才,若我身边无你,真不知会如何!”
“怎会无我?”戏志才神情一动,当即笑道:“在下,还要辅佐主公,到天下安定之日。”
等我请出郭奉孝。
有如此贤才辅佐,日后定当更有作为。
“不过……”戏志才忽然眼神一动,脸上逐渐露出笑意,“主公方才说到乃是天命所赐,此次或许也是个机会。”
第三十三章 进退都是输!让出去算了!
“志才想说什么,”曹操笑而不语。
但看向戏志才的眼神却已经是有所猜测。
志才一向知晓自己心意,而且善于揣度,若说用计策,却也奇计频出,为人时常有诸多奇思妙想。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思绪撞到一起了。
“主公何不趁此机会,设计引徐州兵马出城来,”曹操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颇为得意的灿烂起来。
“哈哈哈!和我所想并无不同!”
曹操顿时意气风发,心思也不再纠结,在戏志才方才那一番话之前,他的确在为自己用人之策所忧愁烦扰。
当时听闻张邈和陈宫两人内外勾结在兖州作乱的时候,心思的颓败感,实际上大于了震怒与慌乱。
因为这两人,他都是真心对待。
张邈更是自己的发小好友,小时便是与袁绍一起,三人玩到大的,相交甚笃,却没想到这样的老友,会趁着自己离开兖州作战之时,选择起兵做乱。
而且,差一点就夺下了鄄城,到时候曹氏宗亲之家眷,几乎都要落入他手,为他人鱼肉。
是以,曹操在怀疑自己,是否应当用人以察,时刻防备,从此之后不可再轻信他人。
越是如此想,就越觉得想改,以至于产生了嫌隙与犹豫。
不过,戏志才一番话后,让曹操重振气度。
现在自然心思通达。
“下令,三日后兵马后撤二十里,藏于山林之内,以精兵良将占据各处要道,营内器物选老旧之物丢弃于山野,辎重不要,将车马辕印引向小沛方向。”
“另外,让子孝,子和,子廉三人,以及文则与李典都后撤,靠近中军,放弃南北数个城池。”
“此次,我敢料定,陶谦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曹军已经压制下邳太久了,他再不出来,军心一定会乱,那和兵败没有什么分别。
加上城内流言四起,这座下邳看似坚固,但也不再是那么坚固。
陶谦乃是久经沙场之人,必然明白军势军心之理。
若是他不肯出来,那等数日之后,兵马再来攻,必然可以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因为那个时候,可以宣扬已经毫无后顾之忧,力攻城,拼死血战。
将会让这些已经守得军心涣散的徐州丹阳兵更加胆寒!
……
三军令下。
在三日内徐徐退去,将军营不断后撤,此等动向,实际上在第一天就已经被陶谦查探到。
那时候他还不知为何要撤。
陶谦甚至以为是有援军来了,但等来的消息,袁绍、公孙瓒、袁术等人都同时拒绝出兵,能相助者不过寥寥。
孙乾似乎只请来了刘备,如今刚从青州而至,还有几日才会到达郯县,但刘备所带兵马不过两三千人,并不能威慑曹操。
至于他为何会来,陶谦现在还来不及去考量。
此刻,他正被又一个消息所困扰。
曹操的兖州,发生了内乱!
吕布正在犯其濮阳,而内部似乎也在作战,鄄城、东阿、范县三地,封境长达三日之久!
陈留之地,也同样在用兵!
这样一来,陶谦心里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战机。
他苦苦等待的援军没有来,却等来了这样一次绝佳的战机。
“怪不得曹操会撤,”陶谦低声感慨,在案牍前陷入了沉思,俄而,猛然抬头看着所来汇报之人,“你确定在内乱吗?!”
“绝对是!曹操兖州内乱已起,他兵马全部在攻打徐州,唯有不到一万人守境,小人得探报时,兖州已经封境了!”
“许多百姓都不敢随意进出城池!”
“主公!”
在旁的曹豹当即站出来抱拳,“这必是好时机!我们应当立刻出兵,阻断曹操的去路,让他不可回援兖州。”
“如此,可以将他拖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形之中,便是消耗其军心,振奋我之士气,而后下邳必然可守住,甚至能拿回失去的城池!”
“主公,此事还需再思量,”陈登冷不丁的说道,奈何他生得太过白净英朗,年纪很轻。
如此面貌军中将军向来多有不屑,又因两方本属不同派系,引来了一片嗤笑。
曹豹顿时冷哼道:“元龙善于政,却不善行军打仗,我军连日守城,曹军士气高涨,声势浩大,攻城兵马源源不绝,早已让将士士气低下。”
最重要的是,曹操这支兵马并非是不义之师,是以百姓与将士心中流言四起,不肯卖力。
说白了,就是曹操的檄文非常有效用,很多将士也觉得害人父母,遭致此仗,却还要卖命守城,心中已经极为不平衡了。
只是当着陶谦的面,曹豹说不出口来。
“若是此时不攻,唯有弃城保存兵力,退守郯县。”
但是郯县,可没有这么高的城墙,那时候士气将会更加低落。
“元龙,你就算不领兵,却也应该明白兵败如山倒之理,一旦将士军心崩溃,那就真的是山崩一般,无法挽回也。”
“将军……”
陈登表情淡然,依旧是双手合拢在袖中,执礼而拜,颇为冷静的说道:“在下不通兵法,不曾带兵,但是明白据险而守当是优势,如今虽艰苦,却也可勉强而守。”
“若是出城去,便是求变,变数好坏不可测也,万一逼得曹军弃兖州而攻徐,岂非适得其反?”
“在下看来,还是按照原定之策,据守待援。”
“待援?!”曹豹胡须一吹,略微粗犷的面容上浮现轻蔑之色,盯着陈登道:“咱们现在能靠自己,为何还要待援?”
“再者说,哪有援军!?当初会盟时说好共为大汉,如今无非是各自争夺地盘,各自为政,其余诸侯嘴上说得好,真到此时,有谁肯来援?!”
“根本没有援军!”
曹豹怒喝之下,火气已经起来了,但他在情急之下,却有一句话触动了陶谦。
此时的陶谦,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错,现在可以靠自己,为何还要等待那不可能来的援军。
至少攻出去,士气也能挽回些许。
否则真就是坐以待毙了。
“攻!”
陶谦面色一板,往日在堂上为政时那等慈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历战多年的严肃与威严,眼中浮现,都是自己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