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哥,乃是汉室宗亲,是否觉得我大哥寄人篱下,不肯来见!”
“若是真不在,那俺张飞就在这衙署等着。”
张飞随后转头对关羽和刘备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别劝了,俺张飞是粗人。”
“你们回驿馆休息,俺在这等太守大人,每日三餐差人给俺送饭便是。”
“俺就在这等,诶,俺就不信了,他鄄城这衙署,还能把俺抓进典狱里面去。”
张飞直接蹲在了阶梯上,这种状况关羽根本不劝,只是颇为傲然的站在刘备身旁,眼神微微睁开看向衙署之内。
三次了。
还是不肯见,这已经不是避讳曹操了,这分明便是不懂礼仪。
典韦此刻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你们愿等就等,但若是要闯,休怪俺不客气。”
“玄德公,我家太守并未离开,就在衙署内,但他若非出行,每日此时必定午睡,此时正在梦乡。”
“每每此时,俺是不会惊扰,既要见,等太守醒来再去通报。”
刘备一听,心中却也稍稍安定了下来,既然他在这里,那就好办了。
“二弟、三弟,随我再等等,”刘备的表情无比坚定。
都已经来了两次了,此次必定要见到,否则前功尽弃也,求贤若渴,便是如此才算求贤若渴,或者这一切,都是徐伯文的一个考验。
如此礼贤下士,他日后才可记挂于心。
刘备下定决心,让关羽和张飞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大哥都已做下决定,那就如此便是。
日上三竿,刘备就在外等候。
典韦带人驻守衙署门外,未曾离开。
看到这时,连他内心都略微有些动容。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连忙回头和副手道:“去看看太守可醒?”
“若是醒了,请大公子过来。”
“好。”
副手当即前去,禀报了此事。
彼时的徐臻,刚从懵逼之中清醒过来,坐在床榻上挠头。
眼睛都还睁不开,好像被千根针缝着一样,听完了副将王猛的话,徐臻叹了口气,“请进来吧,而后你一炷香之后再叫子修过来。”
“喏,”王猛抱了抱拳,惊喜万分的出门去。
将此话告知了典韦。
典韦松了口气,上前来对刘备抱拳,沉声道:“玄德公,我家太守有请。”
“真的!”
刘备眼神顿时激动。
终于见到了!
一连三次,最后一次终于见到了这位徐伯文。
就算是不能带走他,若是可以让其有所记念,逐渐深交也是极好的。
“将军,请带路。”
刘备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随典韦一同进入了衙署之内。
从前厅到后院,踏上台阶就已见到了徐臻在起身来收拾好了卧榻,又走出来随意清扫了门前庭院。
再乍看向房内,一尘不染。
任何用具全都是安放在各处,仿佛新物。
他整个人给刘备的感觉,也是无比的宁静。
一袭黑袍,布鞋整洁,脚步十分轻盈,长发飘飞而起,面容俊朗但不冷峻,嘴角仿佛含笑般,发丝随意的捆缚在脑后,两缕垂落脸颊。
儒雅安宁。
刘备看到此,站在极远就已深鞠一躬,“在下刘玄德,见过太守。”
徐臻回头来,将扫帚放在门边的凹槽处,出来迎了他进去,叹道:“玄德公三次到访,定要见在下,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
“如此礼贤下士,当真让在下感动非常。”
说话间,徐臻已颇为动容的到了他面前,双手扶起刘备,两人双眸对视凝望。
让刘备心中生起一丝希望,喜出望外的道:“伯文,你,不避讳与我深交相谈了!?”
徐臻当即展颜笑了起来:“避讳啊。”
“啧。”
那你说得情深义重的干什么?!
刘备直接愣住了。
徐臻做了个请的姿势,“初次见面,自然说点心里话。”
第五十四章 玄德公啊,我可太感动了
“玄德公请。”
徐臻带着刘备到了堂内,现在时间还有不少,距离上任暂且还没到日子,所以倒是可以交谈一二。
利用这个空档,徐臻决定和刘备说些话,也不至于让他一无所获。
玄德公的仁义是不是装的,徐臻不敢判断,但他一直致力于此,如此必然有数十万乃至百万百姓受益。
承蒙刘备恩惠之人,自然心中感念,从这一点看,他是对百姓好的。
刘备做着和皇甫嵩当年一样的事,行军打仗为扶汉而奔走,同时也使百姓有居所,得饱腹,感念皇恩。
光这一点,就已经有功德值得铭记了。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如此,一心向汉……这些实际上并非是现在值得论断判别的事,而是一生行事当如此,剩余的交给后人去评说便是。
“伯文,”刘备进入房内后,当即诚恳道:“上次宪和一别,回到我处对伯文大加赞赏,本该早来拜会,但却怕曹公因此产生嫌隙,反而害了伯文,是以一直搁置。”
“却没想,这一拖,伯文已是太守。”
“在下却非是因伯文为太守才来相见,实在是诸事繁多,顾虑极多,生怕害了伯文。”
徐臻当即抬手让刘备打住,“玄德公不必多言了。”
“今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背弃主公而走,当初入曹营已是我斟酌万千之后所做决定。”
“否则早已去寻玄德公了。”
一开始就跟随刘备……
徐臻其实也并不是没想过。
但后来一深思,就放弃了。
跟袁绍是不可能的,毕竟非名士与士族不能出头。
跟刘备又极有可能十年内漂泊不定,要在三十岁才可安定下来,得荆州半地得以存身,而且随时要血战……
看了看自己的寿命,当时只有四十二年。
也就放弃了。
所留的空间实在是太小。
唯有曹氏,以后寿命越刷越高,后期无非是斗一个司马,斗过了便是一片坦途,连司马都跨不过去,还谈什么与天同齐,与汉永驻。
现在跟随刘备走,背上一个骂名不说,在曹氏所做的如此多排布全部弃置,结下的人脉与立下的功绩全都毫无作用。
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刘备三顾……徐臻心里的确也感动,当然不能太过直接的拒绝,还是说几句,勉励几句,夸赞几句吧……
好歹得尊重一下。
想到这,徐臻心里要平衡了些许,其实说来也是……你我阵营不同,我明知你日后会成大敌,但这时候不弄死你,已经是救命之恩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理由。
“伯文,你这话的意思……”
刘备刚想解释,徐臻很快速的拱手道:“玄德公不以在下卑鄙,三顾在下于,呃,于衙署之中。”
“其心感人肺腑。”
这话典韦听了都摇头。
顾于衙署之中?你这可是太守衙署,你还卑鄙?
俺这出身才是卑鄙吧?哦,俺还有两千余精骑……也算不上卑鄙了。
刘备登时愣住了,这话乍一听是在诉说肺腑,但仔细一品味,好像在骂人。
是不是在骂人?
这徐伯文说话挺有腔调,但却总觉得他暗藏玄机。
“在下深受感动,奈何不可背弃旧主也,玄德公之情,我岂能不清楚。”
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天下士人,皆以忠义为主,若得背弃之名,生不如死,我自以清白之身立足,如何能做这等事。”
“只能说相逢恨晚。”
“不过玄德公虽然不能得在下,但这礼贤下士,求贤若渴之心,却能传为佳话,日后必当得名士相助,可成就一番功业,为百姓立心。”
徐臻拉着刘备安坐了下来,在案牍两侧相对而立。
此时典韦拱手之后,站去了门外。
并没有打扰徐臻和刘备交谈。
过了半晌,刘备的心思安定了下来,也知晓徐臻口中所言,但他仍旧还记得,不错,若是真心品味的话,求伯文虽不得伯文,但此举却能成就一段美名。
这段美名,也许能带来第二个“伯文”。
想到这,刘备苦涩的笑了。
虽然是安慰之语,但确实也极有道理。
罢了,短时间内,不好强求。
刘备内心劝说自己:本就只是结识伯文,如今能见上已然是幸事,何须挂念太多。
“既然,伯文这么说,那自然也不强求,不过此次来,倒不是为了拉拢,伯文倒是想错了。”
刘备微微一笑。
面色平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