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主公徐徐西进,靠近洛阳为主。”
“现下天子在安邑定都,但安邑城小,据说诸多将军正在发信求刘表复建洛阳皇宫,可路途遥远,短时间内不可达,天子周围诸多将军又兀自争斗,在下论断,此必当如伯文所料,最终天子定会到达洛阳。”
“为肃清周遭,到时会请诸侯而入,迎丰天子。”
曹操眼眸忽然晃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真是如此,自当是好事。
他此行为的便是能尽快接近天子,董访、董昭两人虽不是大人物,但是却可凭借自己才智与人脉,斡旋在许多将军周围。
同样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好!”思索片刻,曹操当机立断的决定,“还是如伯文当初那句话,天子有所动,我们应当极力促成。”
“命探哨告知志才,此事极力促成,现下便遣骑兵到陈留,令董访为己吾屯田校尉,领五百军士,以往张邈、陈宫叛乱之事,既往不咎。”
“无论其兄是否有功绩,日后都会奉为上宾。”
“主公此举,当令他们归心也。”
郭嘉当即拱手,面带微笑。
当天晚上,消息从颍川送去陈留,让董访感激涕零,在家中痛饮数觥,与家中妻小哭得泪流满面。
后感念曹公之恩,在夫人的搀扶下,爬起来又写了一封感激涕零的书信,找暗探送达鄄城志才处,恳求其送往安邑。
毕竟董访没有能力可将书信送达,此次能够联系上兄长,靠的全是戏志才这些年经营布下的暗探。
而且这封书信虽感人肺腑,却明言了曹公恩情,所以绝对不可令张杨看到,免得害了兄长。
唯有祭酒方才有这等能力,安全送至兄长董昭手中。
与此同时。
徐臻在汝南平贼,击溃葛陂黄巾之事,在境内传扬,当地百姓高声称赞。
士人欢庆相聚,甚至有财之人摆出宴席,便是为了畅谈此事。
儒生文士平日若是不读书,就极其喜好论事,三五好友在一起,饮酒赋诗,便可大谈其道,一夜都不曾倦怠。
是以虽然只有短短数个时辰,但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世人都知晓徐伯文为白身,若是在数年前,谁敢相信一个白身能有如此地位,但若细数徐臻所立功勋,且不说仁政攻徐的策略。
就说千里排布,命麾下宿卫救曹老太爷,便已经是恩情了,这一点他人自然复刻不来。
“可若是在盛世,徐伯文这年岁也断然不可能有宿卫!”
当即便有人反驳道。
是以交谈之人尽皆点头,若是盛世之时,现在的徐伯文恐怕还在到处求学,寻师访友。
有可能及尽一生都无法企及二千石。
乱世出英雄,恐怕说的不仅仅只是时局纷乱,可借此扬名。
应当还是朝纲不振后,英雄便可稳固人心,出人头地。
“但若说出人头地,却非是为了名头,而是这苍天塌了,自有能者顶之,乃是功德也。”
“不错!汝南葛陂黄巾,荼毒百姓多年,顽疾也!善治者方可治顽疾!顽疾可治,百姓当安!”
“大汉兴旺之势可再起!天下诸侯皆忙着争斗不休,唯有曹公取兖州为平乱,取徐州为孝义,取豫州为安抚百姓。”
“我等当略尽绵力,此次徐伯文之名传出,告示上也又说了曹公依旧求贤若渴,我等何不投之麾下,成就下一个徐伯文!”
“大丈夫当如此,以才学心思,为大汉效力,名留青史!”
“好,好!咱们立刻便去!”
这一夜,整个颍川许县,郭县等地,宛若花灯闹市,儒生无论身份高低,是否名士,才学多少,都心存报效。
逐渐往曹营而去。
有人期盼此时刚好缺人,可得入仕之出路。
也有人心怀热血,想高论胸中谋略。
无论何种,在颍川这一片本就人才众多之地,如此热络之势令任何人都坐立不住,几乎是争先恐后去求见。
在此时,荀攸再去深夜拜访陈群,陈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明言了日后许县之重,让陈群不得不动心。
陈氏宅院内。
于中庭相对而立,桉牍上放着沁人心脾的上等茶水。
荀攸感叹道:“夫良禽者,择木而栖,此茁壮之木自当可也,长文如何不明,若天子至而归附,与奉迎天子前归附,可等若也?”
“断不可同日而语。”
陈群深鞠一躬,起来时面带微笑,“多谢先生今日之言。”
“长文必定铭记于心。”
“言重了,”荀攸稍稍坐正了身子,怅然若失的微微感叹,“此不必创业之处,诸侯割据且不知其才。”
“如今看来,天下诸侯能有雄主之相者,我主必占其一,长文入麾下,自当是计长远也。”
“夫雄才大略者,家业非数年可殁,若割据亦可得数十年安稳,自霸一方安宁。”
“今南北必有一战,如此盛况,陈氏若不参与其中,岂不是错过一桩大战?”
“不错,”陈群年纪远不如荀攸,所以表情极其虚心,“在下愿辅左曹公,我父亦然。”
“好。”
荀攸当即点头,松了口气。
一夜相谈,算是不负主公所托了。
不过却也不是他一人之功,以徐臻之战功,主公之声名,加上多次礼贤下士到家中拜会为主,令两父子早以有所感激之情。
如此才有顺理成章,劝戒陈群入仕。
“好,既如此,我也不多留,长文明日可去面见主公,我当即去复命,至于颍川守,就请令尊,代为任之。”
“若真可迎奉天子,日后主公必当请为三公九卿。”
“不敢任也,先生谬赞了。”
陈群深鞠一躬,送别荀攸而出,在门外眺望了许久,胸中一口气却如何都抒发不了,只觉得心里颇为有些复杂。
这一入仕,日后路途就没那么简单了。
曹公兼具仁德与王霸,已有帝王之相,此话虽绝不会与外人道,可陈群初见之时,就已经感觉出来。
若是日后声威更盛,如此气质与心胸只会越来越重。
恩威并施者,令人捉摸不透,心思难猜也。
而自古伴君者,无不是如履薄冰,再加之曹公功绩甚大,与汉室恐怕迟早还会有冲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天下,落于谁手,尚且还未可知。
……
汝南军营内。
徐臻与许褚脚下已经湿透,全是泥泞。
两人回到了主帐之内,正脱下轻甲,换上别的衣袍,同时徐臻从床榻之后拿出了木桶,又叫人许褚也找了一个,去集水处打水。
管道与蓄水的阀门,基本上蒲风会随时带着。
再用铁锅烧热水洗脚。
“您亲自去打水?”
“呃,是,习惯了。”
徐臻面色丝毫不变,其实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等我刷够了,一定找八十个美人日日夜夜服侍我。
日后连拉屎都不带自己动一次手!
“这……”
许褚陷入了迷茫。
两人随着换防的一支兵士在排队取水。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徐臻的侧脸,终究是敬佩不已。
自己在家族之中,聚数千勐士,被人尊称大兄,任由差遣,此为豪气所换,是以许褚在劳累之时,也会让人帮忙服侍。
不过只是偶尔,他平日里本就已经在极力克制。
而今日,光是巡营与听取军情,安排驻军诸多事宜,就已经足足三个多时辰没能休息了,此时更是到了深夜疲乏之时。
白昼太守还亲自上阵厮杀,如此却不见疲态,自己排队打水。
如此劳苦方可得名望,怎么能不令人敬佩。
取完水,徐臻等待烧热之时来了骑兵,那是出去探哨之人深入汝南城外,得消息之后立刻来报。
徐臻原本正在泡脚,此时下意识的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出去,跑了几步地面太冰了,直接又跑回来伸进桶里。
嘴里滴咕着:“真牛逼……原来这事儿也不是谁都能干。”
许褚愣了愣,“太守说何事?”
“哦,没事,想起高兴的事情。”
徐臻等待片刻,骑兵纵马到近前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太守!已经探明了,汝南城防备空虚,葛陂黄巾未曾逃回城内。”
“好,那应当是今日布下的追逐之计成了。”
徐臻展颜对许褚笑了笑,“接下来,交给子和兄长便是。”
“闵真,你立刻去找子和兄长,告知他可连夜出兵围城。”
“让子修为副将跟随前往,典韦听从他调遣,另外,让孔明来我帐中准备安歇。”
“喏!”
探哨当即回头,大步流星走去值守的骑兵处,转述了方才徐臻的命令,不多时骑兵奔出,朝着外营而去。
很快大军宛若滚滚雷声,战马不断迁出,步卒兵士同样整齐列队,肃杀之气遍布全军。
许褚看得一脸茫然,扫视了整个军营的之后,十分不解的追进了帐中来,疑惑的问道:“太守,您不去?”
“不去,我要睡了。”
徐臻打了个呵欠,合身躺在了床榻上,知道许褚心里还有疑问,于是侧身过来面对着他,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脑袋。
笑道:“仲康,我向来如此,到子时定要安睡也,若是鏖战我自然会去。”
“但今日上午在安排之时,早已料定此事,我与子和兄长商议,分兵追击逃散贼寇,不可令其回到城中,又派人打探城内排布。”
“既然探哨已经可到城下,说明他们并无防备,无人能猜到今夜会袭城,葛陂黄巾本就无主将,首领更是在古城前早已被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