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朱棣再也无法抑制心里的喜悦,放声大笑起来,说出来一句在场众人都不怎么在乎,只有胡庆余一个人在乎的一句话。
“你不负本王,本王必不负你!”
成了!
胡庆余差点跳起来欢呼,顾永熹真是自己的福运,居然是得到了太宗皇帝这么真切的一句承诺。
从今以后,胡庆余彻底得到了太宗皇帝的信任。
太子朱标彻底失望了,没有说一句话,带着方孝儒黄子澄等读书人离开了。
顾永熹一副关心病人的眼神,看了几眼胡庆余的脑袋,摇了摇头离开了:“居然为了燕王朱棣得罪太子殿下。”
“整个京城没有比你更蠢的了。”
当然还有,那就是顾永熹自己。
文华殿里的朱元璋通过锦衣卫的番报,得知了鸡鸣寺义庄发生的一切,没有关心哪个儿子争抢到了胡庆余。
关心了一件看似毫无相关的事情。
北方平阳府的旱情,前段时间顾永熹身负皇恩押送粮食前去的府县。
只是区区一个府的旱情,朱元璋依旧的关心到每日一问:“大伴,平阳府的赈灾粮食运过去第几批了。”
元生公公早有备案,如数家珍的把详细情况说了出来:“陛下,已经是第三批赈灾粮食了,还是像前两批一样还没出京城就被户部的陕西清吏司截留了一半。”
“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布政司衙门再次截留一半,运到平阳府以后还是截留一半,一直运到平阳府各县县衙照例是截留了一半。”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说道:“从京城六部的清吏司一直到府衙县衙,还真是贯彻了照本宣科的层层盘剥。”
“这已经是第三批粮食,若不是只是一府发生了旱灾,国库的粮食还不够这帮贪官污吏贪墨。”
元生公公瞧见朱元璋的这副神情,知道这次负责赈灾的所有官员都要遭殃了:“陛下,也就第三批粮食还能剩一点给灾民。”
“前两批剩的那点粮食全让县衙发放给了不缺粮食的乡绅,说是代发,最后全都进了乡绅们堆了满满的粮仓。”
“灾民们没了活路,只能把手里的田地贱卖给乡绅,再由乡绅孝敬给府县的官员们,完成了对土地的兼并,等到官僚乡绅吃饱喝足了这才开始真正赈灾。”
朱元璋早就在元朝时经历过官僚乡绅的累累罪行,没想到已经是大明朝了,这帮子官僚乡绅还是死性不改,用尽一切手段兼并土地。
真以为远在北方边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朱元璋的老脸上却只有和和气气,心里只想剥了这些贪官污吏的皮。
“咱记得负责运送前两批赈灾粮食的上十二卫是顾永熹,应该没有记错吧。”
朱元璋当然不会记错操办这件事的人是谁,之所以故意这么问了一句,元生公公也知道原因。
寿身寺。
元生公公因为这件事对于顾永熹没有半点的好感,只有厌恶,让他平白无故遭到了皇帝朱元璋的不满。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元生公公直接说道:“陛下,户部主管这一次赈灾的清吏司郎中是顾永熹的叔父,陕西布政司负责赈灾的推官和地方府县的官员也都是顾永熹的宗族叔父兄弟。”
“这一次的赈灾虽说只是一个府,却是顾永熹整个宗族的欺上瞒下,想要借助这件事发财,兼并老百姓的土地。”
朱元璋通过锦衣卫的禀报早就知道了这里面的门道,一直隐忍不发,就是还需要这些官员赈灾。
第一、二批赈灾粮食已经喂饱了官员们,第三批赈灾粮食就能剩下一些用来赈灾,暂时缓解了灾情,给了老百姓一条活路。
现在突然从上到下替换那么多官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上任,耽误了赈灾不知道要死多少老百姓。
元生公公为了表明寿身寺不是他授意营造,不留情面的说道:“陛下,是不是派人把顾家整个宗族全部抓了。”
朱元璋想了想,否决了:“先不说没有半年时间,不能抽调那么多的官员,就算是官员上任以后,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贪污赈灾粮食。”
“现如今负责赈灾的官员,全是吃饱了的肚皮圆滚豺狼,新上任的官员可都是饿的两眼放光的饿狼。”
“不管如何,先要等到赈灾结束,不就是贪墨了赈灾粮食,朝廷里有的赈灾粮食,只要能先让老百姓活下去,就让这些贪官污吏再多活几天。”
元生公公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无论贪墨多少赈灾粮食,不过是先在贪官污吏的家里存着。
等到抄家灭族的那一天,连本带利的一起吐出来。
朱元璋明白了元生公公的心意,知道了寿身寺这件事只是一场无妄之灾,叫来了毛骧:“派遣大批的锦衣卫去这些官员的家里守着。”
“记住,不仅要看住人不能让这些官员的家人跑了,更要看住金银粮食,不能让一点民脂民膏流出去。”
毛骧欣然领命:“陛下放心,倘若是有一点纰漏,末将提头来见。”
说完这句话以后,毛骧火速离开了文华殿,用最快的速度处理这件事。
连续好几天没有合眼,熬的人都有些憔悴了,还是不管不顾的要把皇帝朱元璋交代的事情处理到万无一失。
第65章 寿身寺真是一件好事?
平阳府的灾情结束,正好是寿身寺营造完成的那一天。
顾永熹邀请了众多好友过来观礼,平日里闲着没事干架鹰遛犬的勋贵少爷,还有整天吃饱了只会狎妓空谈的浙东公子,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鸡鸣寺在今天比起盂兰节还要热闹几分,寿身寺前到处都是穿着喜鹊登枝金花绸缎的权贵子弟,还有闲来无事过来凑热闹的两淮盐商、晋商等富商。
顾永熹为了今天的隆重日子,穿了一身正红石榴纹宁绸剪裁的右衽衣,这是当时分家时济宁侯夫人用自己的贡品布料给次子剪裁了一身。
顾永熹不到隆重日子不会穿出来,穿戴贡品布料剪裁的新衣,更加自信了三分:“多谢各位赏脸,等到吉时到了以后,就请一起去里面观赏寿身寺。”
三名千户同样是换上了一身隆重的新衣,虽说不是正红石榴纹宁绸这样的贡品布料,却也是崭新的喜鹊登枝金花绸缎。
三名千户满脸喜色,挺着胸膛站在寿身寺门口,腰杆笔挺的像是接受皇帝朱元璋的检校。
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望着寿身寺前的四人,情绪各异,多是充满了羡慕。
“折腾了那么多天,没想到元生公公的人情居然是落在了顾永熹的手上,本少爷要是虎贲左卫的副指挥使就好了,这等福运就落在本少爷头上了。”
“别说是成为顾指挥使了,就是在他手下担任一名千户也行,平时那三个千户在众多勋贵少爷里不算出彩,这次大大的出了风头。”
“还是顾指挥使仁义啊,看来等到下一次京察去他手下当值,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顾永熹听到权贵子弟们的议论,秀气脸容红光满面,感受到了金科状元骑马游京城时的春风得意。
顾永熹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三名千户对他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心潮澎湃:“不枉本将让出去一部分元生公公的人情。”
“这一次除了要拉拢三名上十二卫的千户,还要大大提高本将在权贵子弟里的名望,小丞相胡汉山不过是仗着父亲是胡党的闻人,才在权贵子弟里有那么高的名望。”
“本将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本将依靠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
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众多,真正有继承权的嫡长子,每座官邸只有一位。
顾永熹故意说出来的这番话,很快就让权贵子弟们望向他的眼神不一样了,多了几分对他的敬重。
顾永熹感受到了众多权贵子弟的态度转变,再也没了往日的谨慎忍耐,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
三名虎贲左卫千户心情也是极好,这一刻不仅属于顾永熹,也属于他们三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勋贵少爷和浙东公子们只能看着别人春风得意,心里有了决定,今天晚上一定给顾永熹的官邸投上一封拜帖。
“胡庆余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胡庆余来了,围绕着寿身寺门口站了密密麻麻的权贵子弟,用最快的速度出现了一片空缺。
倒不是因为胡庆余有多高的威望,是因为权贵子弟们都把他当成了扫把星那般的霉神。
亲手把元生公公的人情拱手让人,可不就是京城里最大的倒霉蛋,谁都不想靠近他一步,免得沾上了霉运。
胡庆余牵着斑锦彪来到了寿身寺门口,本来还发愁怎么挤进去,没想到权贵子弟们主动给他让开路:“不错不错,算你们懂事。”
“回头想要买坟墓,本总旗只加两成。”
勋贵少爷和这些公子们脸都黑了,差点没被这句话气死。
年纪轻轻谁要谁要买坟地,这不就是在咒他们死。
还只加两成,鸡鸣寺义庄的坟墓白送给权贵子弟们都不要,难不成加了两成还是胡庆余发了善心。
顾永熹说出来权贵子弟们的心声:“就你那些坟墓,营造的再好,只是白费功夫的浪费大明宝钞。”
“京城里谁会买?谁又敢买?”
顾永熹忍不住阴狠笑了一声:“除了皇帝陛下,还有元生公公自己,谁敢得罪元生公公。”
“恐怕太子殿下和各位藩王都要给元生公公三分薄面,哪里会去得罪,你就等着坟地砸在手里吧。”
方孝儒为了看胡庆余的笑话,早早的就来了,直击胡庆余的要害:“你不就是因为能够赚银子得到了燕王的看重。”
“先不说燕王在官场上遭到了所有官员的无视,如果只会赔银子了,你最想谄媚的燕王也就不会对你那么倚重了。”
“等着后悔吧。”
胡庆余故意夸张的叫了一声:“啊!本总旗真是后悔死了。”
“后悔没有把寿身寺占用的荒地也给买了,用来营造坟墓。”
顾永熹方孝儒等权贵子弟听到前一句话,脸上有了满意的笑意,都准备说上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当权贵子弟听到了第二句话,笑意很快就变成了愠怒,这是把他们当成了私塾里的蒙童,在这逗他们玩。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敢逗弄我等权贵子弟,你就等着元生公公的整治吧!”
“呵呵,只要在洪武皇帝询问元生公公的紧要时候,比如派遣谁去边疆云南当官,胡庆余就只能去边疆遭罪。”
“可不是真要是去了云南边疆,只是那里的蚊虫瘴气,就能要了胡庆余的小命。”
云南?
大好事啊。
胡庆余摸着下巴,都有了主动去得罪元生公公的念头,大明年间真正成为大唐五姓七望的勋贵官员,只有永镇云南的黔国公沐氏一族。
世世代代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妻妾成群的舒坦日子。
胡庆余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询问方孝儒:“只要得罪了元生公公,真的能去云南当官!”
???
方孝儒的嗤笑僵在了脸上,不明白胡庆余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去边疆当官还能是一件好事。
胡庆余一定是在故作镇定。
是了。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不可能有人愿意一辈子待在远在西南边疆的云南布政司。
第66章 你叫啊
在场所有的权贵子弟想法与方孝儒一样,胡庆余一定是在强颜欢笑,掩盖心里的失落和痛苦。
胡庆余痛苦了,顾永熹方孝儒等权贵子弟可就高兴了,跃跃欲试的准备讥讽胡庆余,让他更加痛苦。
“见过元生公公。”
几名浙东公子心情愉悦的准备去附近狮子楼喝酒,转身看见了元生公公带着锦衣卫来了,赶紧行礼。
顾永熹得知元生公公来了,心里激动又亢奋,赶紧带着三名虎贲左卫千户走了过去,郑重下拜:“末将见过元生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