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位徐老夫子笑呵呵恭维道:“没想到宁巍先生乃辽东人士,胶东话却讲得如此流利。”
“说来惭愧,我辽东王家子弟自小就要学习胶东话和官话,学了十来年,也仅仅是这样的成果罢了。”王泰浩谦虚回道,随后又与众人对饮一樽酒。
“宁巍先生太谦虚了。”
“昔日令尊曾来到胶东贸易,老朽便有言,其子必人中龙凤也,今日一见,果如是也。”
“老夫子取笑我了。”
一番相互恭维敬酒后,王泰浩两腮通红,满眼昏沉,竟是醉倒在地。
“先生?”
“先生醉啦?”
“我没醉,娇,扶我起来,我还能喝。”
“哈哈哈!”
翌日
午间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哎舒服。”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纱布洒在屋内地板,亦有几缕落在王泰浩的脸上,将其唤醒,而他醒来的一瞬间便忍不住念了一句以前祖父教给他的诗。
虽然现在并不是春天,也没有蚊子。
王泰浩不知道这句诗为什么跟中原的不同,中原的都是四个字,祖父教的这句诗却是七个字,但他猜想,可能是祖父也不懂中原礼节,亦或是祖父其实也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
正要起床时,躺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女嘤咛一声,也睁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泰浩。
王泰浩很满意地抚摸着少女的小脸蛋,慢慢回味起昨夜的风流。
昨天在徐老夫子的庄园里饮酒过多,竟是醉倒在主座上,然后就被徐老夫子安排丫鬟送进了这间屋子酣睡,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被窝里躺着一个青春少女。
“娇,不是我对不起你,实在是这个徐老夫子忒不是人,居然安排这样一个美女子诱惑我,罪过罪过。”嘴中喃喃自语,王泰浩自顾自地起身穿好衣服,并微笑着询问还在被窝里的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没有名字,但是主人给我取了小名兰儿。”少女瞪着个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王泰浩。
昨夜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抢来的,不知道有多少跟她一样的徐家婢女想要跟王家家主风流,这样就有机会摇身一变,从一个低贱的徐家婢女晋升为辽东王家家主的小妾,甚至是正妻。
王泰浩自小就对女色没有抵抗力,而且祖父王康常常教导王家儿郎要多多娶妻生子,壮大王家的人口,所以好色在辽东王家其实算是个优秀品质,不好色反而会被耻笑。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少女兰儿,王泰浩自然是知道她这点小心思的,但他也不在意,只是穿好衣服后,跪坐在席子边上,拉着少女的小手道:“等我,我找你家主人,看看他能不能把你送给我。”
“多谢王主君。”少女兰儿羞红了脸,心脏加速跳动,已经开始幻想着今后去了辽东要过上怎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轻笑一声,王泰浩松开少女兰儿的小手,打开房门刚要出门,却迎头撞见前来叫他起床的王娇。
“堂兄,你……你?!”王娇瞅见屋内的情况,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但这种事早有意料,于是支支吾吾几声后,连忙说正事:“我们差不多该启程去即墨拜见胶东王,若是晚了,怪罪下来却不好。”
“额……”“娇,不是你想的那样。”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堂兄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
第4章 胶东(三)
一个月后
处暑
即墨城
“站住!”
看守城门的胶东国士兵将王泰浩的马车拦住。
“我乃辽东王家主君王泰浩,前来拜见大王。”王泰浩掀开马车布帘,说完便将手中佩剑扔到那个士兵手中。
由于即墨是胶东国的都城,看守这里的城门非常重要,所以胶东国专门安排了少有的识字的高级士兵在这里看守检查。
那士兵接过王泰浩的佩剑后,又给其他士兵看了看,最后又检查了马车内没有其它可疑物品后,让开一条路,对王泰浩恭敬道:“王主君请进,大王已经等候多时。”
“嗯。”
王泰浩嗯了一声,随后接回那把铭刻有“胶东王赐”的佩剑,吩咐车夫驾车入城。
入城之时,看着城内繁华的景象,王泰浩不由得想念起王娇。
当初原本是要带上王娇一起来即墨城的,但堂妹王娇似乎还在生闷气,执意要留在徐乡帮助三叔王松售卖商货。
无可奈何之下,王泰浩才不得不独自一人乘坐马车来到这即墨城。
“卷葱饼,热乎乎刚出炉的卷葱饼。”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
“风筝,保证结实的风筝。”
“姑娘们,李家少君又来哩,快来迎客啦!”
一些中原特色的饮食和服务让王泰浩眼花缭乱,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丰富的食物,更没见过这种塞满了美丽少女的花楼,这里的花花世界让他痴迷。
在辽东王家庄,烧饼就是非常好吃的美食,平日里大家都是在山林里打猎,然后在烤肉上撒些海盐就算是美食,哪里能想象得到这中原地区的美食竟如此丰富。
尤其是那个花楼,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王泰浩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拯救那些姑娘们,但看了看远方的胶东国王宫,还是强行忍住。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心中这般念叨着,王泰浩已经乘车来到王宫大门前,却见从大门走出来许多人,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青色布衣,手里握着统一的佩刀,出了宫门便乘坐马车纷纷离去,一刻也不停留,似乎很是紧迫。
“他们是谁?”王泰浩忍不住询问起王宫大门前的一个侍卫。
“你又是谁?”却不料,那个宫廷侍卫反客为主,先问起王泰浩的身份来。
“额……”王泰浩愣了下,然后连忙像之前进城时那样,扔出手中佩剑,对着王宫方向拱手作礼恭敬道:“辽东王家主君王泰浩,前来拜见大王。”
众侍卫检查无误后,对王泰浩拱手回礼恭敬道:“王家主君,请步行进入王宫,除了御赐佩剑,不得携带其他武器,您的随从也不得入内。”
“这个自然。”王泰浩答应一声,然后继续追问刚才那件事:“不过请问,刚才那些青衣人,是什么人?”
“他们……”侍卫犹犹豫豫,不知道能不能说。
“辽东王家是大王的御赐家族,绝对忠心耿耿,况且此事用不了几天就会人尽皆知,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时,另一个侍卫上前斥责了不敢回答的那个侍卫,然后对王泰浩行礼恭敬道:“王主君,那些人是吴国使者,刚才入宫与大王商议两国贸易之事,现在他们要回吴国。”
“吴国使者?”“大老远跑来只是商议贸易之事?”
王泰浩有些疑惑,但这些事也不是他能接触得到的,只能放在心里,也不好意思多问,并听从侍卫的建议徒步入宫。
许久之后,王泰浩终于穿梭大半个王宫,来到王宫的一座大殿外。
“这王宫也忒大了,徒步走这么远,差点没把我累死。”
终于来到目的地的王泰浩内心嘀咕着,然后跪拜在大殿外的台阶下,朝着大殿方向高声大喊:“辽东王家主君王泰浩,拜见大王!”
不一会,一个小宦官跑来对王泰浩说道:“王主君,大王让你进殿。”
“谢大王!”王泰浩再次行拜礼,然后起身正要前往大殿,却被那个小宦官一把拉住。
“王主君,您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小宦官一脸假笑。
“额?”王泰浩被这么一拉,也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可是检查一番后,佩剑啥的都在,最后看了眼假笑的小宦官,突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下,并赶忙取下腰间的一个玉佩,将其放在小宦官手心恭敬道:“泰浩记性不好,却是忘记把这玉佩还给您了,还请您多多担待。”
“哈哈哈,王主君天资聪慧,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小宦官满意地将玉佩收入囊中,尬笑地说着一些恭维之语。
“那就多谢您的吉言。”王泰浩虽然心中肉疼自己的玉佩白白送人,但还是不得不露出假笑回敬对方,随后跨步走上台阶,向着大殿而去。
待进入大殿,正见胶东王刘雄渠和自己的四姑王坐在前方主座上,两旁是胶东国的相国和诸大臣,中间有一些舞女正在翩翩起舞。
“看来是为刚才那些吴国使者专门开的酒宴。”
王泰浩自然知道,胶东王不可能为他专门开一个酒宴,这个酒宴应该是给刚才那些吴国使臣开的,只不过自己刚好撞上酒宴将要结束的时间。
“可是泰浩?速速进来!”
那胶东王刘雄渠明显是认识王泰浩的,挥挥手将站在门口的王泰浩召入。
“谢大王!”
王泰浩再度拜谢,然后又起身,脱下自己的鞋子,踩着布袜,以小碎步的方式快步走入殿中央,然后又是跪拜:“王家家主王泰浩,拜见大王!”
“诶,泰浩,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吗?速速起来,那个是你的位置,这场酒宴,接下来就是专门为进行的。”胶东王乐呵呵,随手指了个靠前的座位,虽然嘴上说是让王泰浩没必要这么多礼,其实却很开心王泰浩对他这么多礼,于是又转头对怀中的宠妃王笑道:“儿,你这大侄子,寡人甚是喜爱,如果他是我的儿子就好了,哈哈!”
刚刚入座的王泰浩察觉到了机会,于是连忙朝着胶东王恭敬喊道:“大王仁义天下皆知,若能做大王义子,是我王泰浩三生有幸!”
“哈哈哈!好好好!得我儿泰浩,正当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哈!”今日的胶东王刘雄渠很是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认了王泰浩做义子。
第5章 胶东(四)
一个月后
秋分
徐乡
牛岭村
“可算回来了。”
回到徐乡的王泰浩无尽感慨,在即墨呆了几天,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徐乡,只为早点见到王娇。
一路的颠簸让他吃尽苦头,只感叹还是家乡辽东好。
正在感慨之际,却见得田野中许多农夫扛着锄头拉着牛,正在播种,不由得疑惑地对马夫问道:“怎么秋天还有播种的?不怕种苗被冻死吗?”
“东家您自小生活在辽东,那里气候寒冷,一年只在春天种一次粮,然后秋天收粮。可是这中原地带气候要暖和许多,春天种下的麦子,夏天就能收割,秋天还能再种一次,冬天时便可收割。”走南闯北的马夫明显要对这方面的事情知道得多。
“看来与其在辽东开垦荒地,不如来这中原。”听到马夫的回答后,王泰浩如是想到,心中对于在中原地区扩大王家庄的田地进行构想。
嘶哼
啪!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来,无论马夫如何抽打,黑马都不肯继续前行。
“怎么回事?”
“东家,这马好像是扭到了腿,一时半会是没法跑,您看我们是不是在这个村子先歇息几天,让这马养养腿?”
“也只能如此。”
无奈之下,王泰浩下马步行,马夫在身后牵拉着伤了腿的黑马向村子里赶去。
田野农夫们都好奇地看着身着锦衣在田垄上行走的王泰浩。
“诸位,敢问此为何地,此地里正何在?”王泰浩也不客气,直接站在众人之中喊话。
然而众农夫却无人搭理他,这让他有些尴尬起来。
有个坐在田垄上玩耍的小女孩想要靠近王泰浩,却被旁边的村妇拉住训斥。
“东家,百姓都怕官,您穿的这身华服,在这些乡野村夫眼里,就算不是官员也是大户人家的少君,他们自然会害怕您。”一旁的马夫在王泰浩耳边提醒道。
“这……”听得此话,王泰浩很是无奈,只能再次朝着众农夫喊道:“诸位,我是前来徐乡做生意的商贾,不是什么官员,只是马车的马拐了腿,想找你们里正,在你们村歇息几天,等马养好腿伤便离去。”
说完,见众农夫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拿出一个钱袋补充道:“谁能带我去找里正,这些钱便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