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玄雄风依旧,颇有廉颇未老的气概,如同在教训一个年轻后辈。
作为同李世民一起打天下的名将,能够从微末高居大将军之位,多年身居高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度发作起来,颇有一番凌厉的威势。
一见面便发难,这是段志玄的打算。
他想要在气势上先下一筹,甚至压服杨帆,可惜他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如果说杨帆刚穿越到唐朝之时还有可能受到影响。
可现在杨帆心底那份执着和世界观早已傲然于世,即便面对李二陛下也只是相知、相容、相敬,何惧区区一个国公?
若非段志玄运气好,得到李二陛下的栽培,哪能从一个市井之徒身居国公之位。
自从段志玄想搭上世家的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是李二陛下眼中的心腹爱将,杨帆更不会忌惮。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句后果自负就搞定
只见杨帆坦然自若,微微一笑说道:“虽然家父早逝,但一直教导本侯,做人要不骄不躁,要忠君爱国,要与人为善,本官虽然愚钝,却一直不敢忘本。”
“褒国公之言,本侯实是不敢苟同,较之一些谋逆叛国、出卖国家利益,暗中做下苟且之事的人,本侯还算持身守正、清正廉明。”
不急不缓的一席话,让厅中几人全都变了颜色。
这谋逆叛国、出卖帝国利益,说的自然是段家。
而暗中做下苟且之事便是崔氏了。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回到长安以后,杨帆命武媚娘发动梅花卫明查暗访,查出!
出征吐蕃期间,出卖牛进达所部作战计划很有可能就是段瓒,长孙冲的嫌疑反而减少了。
而出钱指使虾夷人袭击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崔氏,只是都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
不过,段志玄说杨帆没有家教,却被杨帆反手打脸,你一个教出谋逆叛国的人,有何资格指责别人,还要不要脸?
这一辈子,段志玄从微末起家身居高位,一生饱经波折,什么风浪没见过?
如今却被杨帆这样一位后辈啪啪打脸,心中怒极,却只能脸色沉郁,不敢反驳。
一旁的崔永平亦或者是心虚不已,厉声喝道:“黄口小儿,休要逞口舌之利信口雌黄!”
“汝无故纵兵包围国公府,如果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明天看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虽然以崔永平的官位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喝斥杨帆,可谁让他出身高贵呢。
仗着清河崔氏的世家身份,才敢用这种语气与杨帆说话。
若不然,以官职论尊卑,杨帆把他打死也不为过。
杨帆毫不动怒,心头呵呵一笑,抱拳道:“今日本侯前来国公府并没有强闯,反而先拜见褒国公,这就是礼,先礼后兵有何错,再说,即使兵围国公府,与你何干?”
这话说得很客气,一丝过火的言辞都没有,但意思却是嚣张无比。
我兵围褒国公府,跟你崔永平有什么干系?
哪凉快哪待着去!
崔永平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以他的身份地位,多少年没有听过这等近乎于羞辱的言语?
仗着清河崔氏这个后台,即使是李二陛下也不敢重言喝斥,早就养成了骄傲的性格。
如今被一个年轻人揭面皮,简直不能忍,于是咬牙切齿骂道:“段将军作为开国国公爷,这里又是国公府,岂是你一个侯爵可以撒野的?”
“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尊老之心?如此狂妄不尊礼法,可见你心底毫无敬畏之心,今日某便替褒国公好生教教你做人!”
只听崔永平大喝一声,藏在远处的护卫便围了过来。
崔永平见杨帆只带了一名侍卫进来,他不信杨帆敢在褒国公府里还手。
只要被护卫拿下,定要将其狠狠羞辱一番才消心头之恨。
过后只要随便炮制一个借口,即便李二陛下想帮衬,也找不到理由!
作七望的清河崔氏,这点手段还是有的,阴人的手法多的是。
看着气势汹汹围过来的二十几名护卫,杨帆丝毫不慌张。
可跟着他前来的秦怀道却如临大敌,冷汗漱漱的往下掉,心头苦笑不已。
这个忠义侯也实在太大胆了。
褒国公段志玄是右卫大将军,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过气国公!
看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杨帆,秦怀道随即又佩服的不行。
这位侯侯爷也实在太牛逼了,跟着这样的上司就是爽。
当然,秦怀道不知道的事,杨帆敢领着他孤身前来。
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另一方面也认定段志玄不敢把他怎么样。
即使有崔永平这个意外也改变不了什么。
真以为在府外守着的护卫以及百骑是吃干饭的么?
看都不看涌进正堂虎视眈眈的护卫,杨帆却轻蔑的看向崔永平,淡淡说道:“崔大人好大的威风,果然有世家的派头。”
“只是本侯要提醒一句,我的脾气不怎么好,若是想动手,那就赶紧……,不过,一切后果自负。”
说着,杨帆风清云淡的挥了挥手,让秦怀道不要这么紧张,随即一脸冷笑。
这种脾睨天下的气势直接让秦怀道崇拜得不行。
面对千军万马而恽然不惧,不愧是自己崇拜的偶像。
不过段志玄与崔永平对视了一眼,心头怒火中烧,杨帆这个棒槌,居然真敢威胁他们?
最扯淡的是,又是这么一句:一切后果自负!
不过,说真的,没弄清事情之前,他们还真不敢先动手。
段志玄作为军中宿将,行事谨慎无比,没到绝路,绝不会轻易断自己的后路。
看着杨帆有恃无恐的样子,段志玄心里更是暗暗打鼓。
一旦惹毛了这小子,真有可能会大闹一场,虽然很想弄死杨帆这小子,可不能明着来呀!
这小子要么就弄死,要么不能轻易招惹。
如今这小子带兵围堵府门,还如此有恃无恐,究竟有何凭恃?
段志玄心下惊疑不定,于是挥挥手,将一众护卫撵走,面容阴沉的看着杨帆,开口问道:“忠义侯寅夜围堵我的府邸,究竟有何贵干?可否有陛下圣御?”
“没有。”杨帆倒是很爽快,直接吐出了两个字。
段志玄长长舒了一口气,硬气地道:“那忠义侯得要给老夫一个交代,如若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
杨帆呵呵一笑,抚了抚身上的锦袍,说道:“某虽然没有围堵国公府的圣御,不过本侯却是奉旨抓捕嫌疑人,抓到人就走,绝对不打扰褒国公安寝!”
段志玄一听是抓人,心里戈登一声,有些慌了神,强作镇定的问道:“国公府上怎么会有作女干犯科之辈,忠义侯是不是搞错了?”
杨帆抬头一瞅,遥手一指,对着段说道:“诺,令公子就是嫌疑人?”
段志玄心头一突:“”忠义侯可有证据?”
心头却慌的不行,难道这小子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成?
证据不都被消灭了么?眼神情不自禁的飘向了一旁的段。
本欲不想多言,但为了击馈段的心里防线,杨帆还是决定打草惊蛇:“褒国公应该听说过,前几日陛下让本侯负责调查有关吴王殿下遇刺一事。”
“如今有证据表明,令公子与此事大有莫大关联,所以本侯前来,就是想请令公子前往百骑驻地说个明白!”
段脸都吓白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段志玄。
只要进入了百骑驻地的犯人,有几个是能够完好无损出来的?
本来他就是断了一只手的残废,可不想出来的时候又少了一只脚。
更何况,这棒槌与段家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不排除趁机以调查吴王殿下遇刺之事打击报复的可能性。
虽然刺杀一案与他有关联,应该是找不到证据的。
可还是怕杨帆滥用刑法。
段志玄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杨帆,心下怀疑这小子是否真的掌握了证据:
“咳咳……侯爷,犬子虽然性子浮躁,平素也颇为顽劣,但自从被侯爷教训以后,已经很少出门,他绝对不会做出此等罪大恶极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心头没底,段志玄也只好套套近乎,甚至轻言细语的探话,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硬气。
似笑非笑的看了段志玄一眼,杨帆揶揄地道:“若无真凭实据,本侯岂敢上门打扰褒国公?”
“不过本侯也不认为令公子有这么大的能耐,想来一定是被人怂恿。”
“只要令公子把知道的说出来,本侯不仅不会为难,还会向陛下为他请功。”
段志玄暗骂了一声无耻!
这小子简直油盐不进,不过却知道不能让儿子被轻易抓去。
这不仅涉及到脸面的问题,而且他真怕养尊处优的儿子熬不过酷刑,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想到这儿,段志玄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忠义侯可否稍候几个时辰,天亮以后容老夫入宫一趟,去找陛下讨个格外开恩。”
段志玄觉得,自己为李二陛下出生入死,讨要一个网开一面的恩典应该是没问题的。
毕竟李二陛下以前可是为勋贵们开了很多后门。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把杨帆留下,可是外面还有一大堆人马,段志玄没把握啊!
如今见杨帆滑不溜秋的样子,段志玄除非造反,否则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拖一点时间。
杨帆摇了摇头,拒绝得斩钉截铁:“此事干系重大,多拖延一刻,便会有许多变数,不仅本侯无法交差,对于令公子更是不利。”
“再说,为这事本侯都几天没有回家了,你们倒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子可不想一个人天天睡在冰冷的床榻,本侯还想早一点结案,望褒国公体谅本侯的难处。”
此话一出,直接惊掉了几人的下巴。
杨帆这家伙实在太棒槌了吧,连理由都懒得想。
不过就是这么不给面子谁又敢说什么?
话已至此,段志玄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只能敢怒不敢言,阴沉着脸沉思着利弊。
杨帆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眯着双眼,等待段志玄作决择。
说真的,杨帆真希望段志玄这家伙能够反抗一下,自己也好给他扣一个帽子,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好半晌,段志玄睁开眼睛,轻描淡写的看了段一眼:“儿,好好配合忠义侯的调查。”
见到父亲放弃了自己,又看了看杨帆,段小腿有些打颤,急忙请求道:“父亲……”
“给我闭嘴!”段志玄大喝了一声,怒视着段说道:
“为父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但你记着为父说的话,我们段家是为帝国流过血的。”
“若没有参与刺杀吴王殿下的事,即便是死,也别想往咱们身上栽赃。”
到父亲的话,段微微一愣,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