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道:
“太原储粮不多,为防再次发生意外,转运司打算等清剿残匪之后,再运送第二批粮草。”
“陈大人的意思是,若我等粮草不足,可先行撤兵,他会向朝廷说明实情......”
佘太君闻言,差点气得吐了血。
太原现在有一万五千驻军,竟然害怕一股小小的残匪。
你就算害怕粮食再次被夺,也要考虑前线的情况啊,万余大军,是说退就能退的吗?
一旦田虎发现实情,必会趁势追击。
她们的粮食本来使用殆尽,若再被对方缠住,她们这一万多兵马就会被困死在路上。
自己这才刚刚体谅转运司的难处,就被打了脸。
穆桂英见佘太君限入自闭,只得劝说道:
“老太君,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趁田虎未曾发现实情,速速撤军吧。”
佘老太君咬牙切齿了好半晌,才无奈道:
“传令撤军。”
宋军拔营不到半日,就被田虎发现,派兵马追了上来。
不过穆桂英早有所料,亲自断后埋伏,一战击溃敌军两万余人,力斩七八员匪将。
本以为有此一败,田虎会惊惧不敢继续纠缠。
没想到对方反而孤注一掷,似乎铁了心要留下杨家女将,竟亲自带人追了上来。
不过他这次十分谨慎,既不死战,也不放弃,只如同饿狼一样,紧紧咬在宋军后面,只等宋军露出破绽。
杨家女将无奈,只得带领士卒边战边退......
河北真定。
自佘太君带领一众杨家女将进兵山西后,杨宗保也开始巡查宋辽沿线重要关隘。
作为河北兵马都部署,这是他的职责,若无调令,并不能擅离职守,帮佘太君进山西打仗。
他也怕辽国看大宋内乱,趁虚而入,所以丝毫不敢懈待。
一晃月余,杨宗保才匆匆将各处关隘视察完毕,回到真定。
焦定国见他脸色不好,不由担心问道:
“宗保,莫非辽国有南下的迹像?”
杨宗保摇摇头,勉强笑道:
“没有,兄长不用担心。”
“如今北辽自顾不暇,我看他们不敢妄动。”
“......最少不敢明目张胆对我大宋动兵。”
说着,他接过焦定国递来的清水,犹疑道:
“只是这几日,我时常心惊肉跳,坐卧不安,不知何意。”
焦定国见他满腹担忧,连忙安慰道:
“想是你连日出巡,身子劳累所至,好生休息几日就好了。”
杨宗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也不知山西战事是否顺利?”
焦定国哈哈笑道:
“宗保多虑了,不过一群贼寇而已,凭杨家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他有些抱怨道:
“只可惜高家父子等人被朝廷调走,不然你也不用这么累。”
“好了,你用些饭食好生休息吧,不要想太多。”
待焦定国离开,杨宗保也确实感觉有点累,连外裳都没有解,和衣在帅衙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正朦胧间,突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让他瞬间从睡梦中惊坐而起。
只见一盔歪架斜的士卒跑了进来道:
“杨元帅,大事不好了。”
“老太君与诸位女将军被贼兵困于太岳山中,粮草已断,危在旦夕,无人解救啊。”
杨宗保闻听此言,立刻清醒过来,惊得跳下榻来,一把抓住传信士卒急道:
“到底怎么回事,快详细道来。”
士卒说完后,焦定国也赶了过来,听说此事,忙道:
“宗保,我带兵去救。”
杨宗保立刻摆手道:
“真定刚刚平定匪患,不适宜出动大部,而且太慢。”
“我只带轻骑,连夜出发,数日便回......”
说完立刻开始下令,只用了两刻钟已经准备妥当。
两千轻骑一人每人两马,一马载人,一马载粮,轰隆隆冲出真定。
杨宗保昼夜奔行,数日之后,已至太岳山中,正行间,只听探路士卒喊道:
“元帅,前路被巨石堵住.......”
正说着,只听炮声响起,右侧山头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杨宗保,原来是你,来得正好!”
“待我将你杨家杀净,再打进汴梁,将昏君挖坟鞭尸,替义......父报仇。”
罗家裕距离太原一百五十余里,周围沟壑纵横,山势险峻。
杨家女将率兵抵达此处后,受到了敌军的拼死阻截。
眼见对方占据地利,强攻数次不能突破敌营,损失惨重,她们只得择一地势险要处,固守待援。
数日下来,虽然将士们只以稀粥度日,但粮食也即将告罄。
帅帐之内,佘太君看着帐下被饿得脸无血色,容貌清减的女将,心里颇为愤怒。
算算日期,太原若接到求援信,早该赶到。
她有点怀疑,杨家又被自己人坑了。
就是因为太原对粮草供应不及,才导致杨家女将落到如此险境,若他们对自己的求援也坐视不理,那就是刻意陷害了。
此时,她都有点后悔带兵出征了,王延龄不靠谱啊......
杨家六娘见佘太君满面抑郁,豁然起身道:
“老太君,我们不能再等了,还是强行突围吧,若等粮草彻底耗尽,我等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佘太君正要说话,突听谷外号角争鸣,杀声震天,顿时心中一喜道:
“太原援军已到,我等一同杀出。”
说完,忙带众女将出帐,准备集合大军,与援军前后夹击。
穆桂英虽然对援军没有事先通知自己等人有些疑惑,但号角的节奏分明就是援军赶到的信号,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虑。
只是还没等她们整军参战,喊杀声就停了下来。
田虎的匪军好像故意放开了封锁,让一支数百人的骑军冲进了山谷。
佘太君见到那些骑兵,不由大惊失色,怒斥道:
“杨春,老身让你去太原求援,为何带了宗保来此?”
佘太君只派出了两路求援信使,一路前往太原,一路前往雁门关。
这两路信使都是杨家心腹。
不过雁门关还在太原东北,是山西境内的宋辽边境,有直接抵御辽国的重任。
若不是随军帮忙的“燕子头目”强烈建议,佘太君连雁门关都不会派求援信使,就算派了信使,她们也没有指望雁门关出兵。
更不要说身在河北,负有重任的杨宗保了。
她根本没有向杨宗保派出信使。
听到佘太君斥问,满身是血的杨春滑下马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
“老太君,杨春有罪......”
佘太君见到这种情景,只觉得一阵眩晕,嘴唇颤抖,都不敢继续问了。
穆桂英强压着心中不安,低声喝道:
“住嘴,不要哭了,进帐再说!”
说完,忙嘱咐大娘二娘单独安排那些骑兵,才匆匆带着众人赶往帅帐。
此时,她脸上一片沉静,只是刚刚进帐就被碎石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春这才哭着从头到尾叙说起来:
“小人奉命前往太原求援,可太原兵马总管说,这是匪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肯出兵。”
“而且他有枢密院明令,山西等地方守备,不许轻易动兵,以防得而复失。”
“小人无奈,只得去寻转运司王守中,请他帮忙求情。”
“可王守中那厮害怕担责,反而建议小人前往真定,找宗保元帅求救。”
“小人想着老太君被困,危在旦夕,无人解救,只得前往真定......”
说着,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
“怎料我等路过恶狼岭,被辽人精锐兵马埋伏。”
“元帅为了让我等冲出重围,为老太君送粮,只能弃马闯山,亲自吸引敌军主力。”
此时他已泪如雨下:
“......元帅冲到敌将身前时,已身中数十箭。”
“之后......之后,宗保元帅高喊‘杀敌报国',拼死重创辽将,拖着他跳下山涧,与其同归于尽!”
听到这里,佘太君只呼了一声:
“我的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