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正立即接了他的话,“阁老这句话说得极好,待会我写进批语里,奏请圣上重新审核叶浩然一案。”
这个马屁让王守正极为赞同,点头说,“叶浩然一案,陛下越过三司,不合规矩,如果要定他死刑,还是要经过三司会审才行。”
之前女帝处死叶浩然,内阁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叶浩然这份奏疏出世,事情已经完全不同。
这件事已经注定成为载入史册的历史事件,内阁要是什么都不做。
未来历史上一句昏庸无能,助纣为虐是逃不了了。
“阁老说得是。”张周正看着奏疏,突然想到了什么。
“阁老,你说这叶浩然会不会是因为私下给陛下上过这封疏,所以才被定罪处死。”
王守正觉得张周正说的话不无道理。
“这篇奏疏至刚至强,无党无私,直言天下第一事。有可能叶浩然为了陛下的名声,曾经私下里上疏,希望陛下幡然醒悟。
结果惹的陛下发怒,将他下狱处以极刑。他在狱中悲愤交加,于是将这份奏疏,公之于世。”
两人一唱一和,觉得这位从来没有见过新科进士叶浩然,形象越发的高大伟岸。
这种以死直谏,还考虑到君王的名声,想要私下里上疏,简直就是千古忠臣的楷模啊。
“这也能解释为何陛下的旨意模糊不清,只说他目无国君,蔑视王法。罪恶滔天,赦无可赦,却没有说具体的罪责。”
张周生越想越激动,愤慨道:“处死这样一位千古直臣,这件事,陛下做的太过分了。我这就写批语让陛下收回成命。”
“慢着......”一直安静的李光弼突然开口了,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也是豁出去了。
“陛下已经下旨处死叶浩然,这样的奏疏送上去,只会更加刺激陛下。内阁也该顾忌陛下的名声,如留中不发,另外写一篇自辩文替叶浩然求情。”
张周生嗤之以鼻,“叶浩然不过是在奏疏中提了你一笔,没想到你居然这样陷害他,看来他果真没写错。”
李光弼脸成了猪肝色,“我这也是为了叶浩然好。”
“你们都别吵了。”张守正出来打圆场,“光弼啊,身在内阁,弹劾总是少不了的。这些年弹劾老夫的奏章,没有千篇也有八百了,你不用太在意。”
李光弼心中欲哭无泪,你那个能和我比吗?
我这一句话,世世代代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会传阅下去。
李光弼从来没有觉得遗臭万年离自己这么近过。
“阁老说得是。”李光弼低头认错,然后对张周身说。
“我是叶浩然的老师和未来岳父,我最了解他。这孩子天性耿直,心怀社稷,这个批语还是我来写吧。”
张周生直接吐了。
“李光弼,你能要点脸吗?刚刚你还说你和叶浩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垂涎你女儿的美色,被你严词拒绝,在外面造谣生事。”
“有吗?可能是你听错了吧。我的女儿和叶浩然两情相遇又有婚约,我都准备让他们择日完婚了。”
李光弼这个时候打死也不可能承认了。
一时丢脸,也总比以后世世代代都丢脸的好。
“还是老夫来吧。”
看两人争吵不下,王守正见缝插针,把奏疏拿了过去。
已经六十二岁,权力和财富都不被他看重了。
他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身后名。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兢兢业业,侍奉了三位君王,死后能有个谥号文忠,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这些年女帝不上朝,他做一个大周糊裱匠里外不是人,更加害怕自己晚节不保,所以多次想退,但是叶浩然这篇文章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多在首辅的位置上干几年,顺着叶浩然这阵东风,临死前把女帝还朝这件事给完成了。
无论是史书的评价还是谥号,都得往前提一提。
文人死当谥文正。
想到这里,六十二岁的王守正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第5章 此人乃千古忠臣
叶浩然这篇文章是要流传千古的,写在上面的批语,等同写在了史书上。
而且这种文章以后是要一代代传下去的,无论王朝怎么更迭,只要文字还在,就永远不会灭绝。
真真正正的传唱千年,万年。
到手的青史留名丢了,张周生感觉自己的内心在滴血,越发的讨厌起李光弼。
李光弼打压叶浩然无望,急忙抽出纸笔,“叶浩然这种忠臣良才,决不能被埋没,臣也写一封奏疏,替他求情。”
次辅周暗骂一声无耻老贼,也拿出了纸笔。“臣也要替叶浩然伸冤,朝野决不能失去这样的人才。”
叶浩然这篇奏疏注定是要写进青史的,这种大事件肯定要跟着蹭热度,将来好在史书上记下一笔。
很快三位内阁大臣都完成了自己的奏章。
首辅却拿出了新的奏本,将叶浩然文章和自己批语抄录了一遍。
两位次辅不解看着他,“阁老,你这是?”
首辅笑呵呵道:“这篇文章至刚至强,直言天下第一事,我怕陛下一时冲动,失手毁了它。”
首辅说着,就把那份叶浩然的奏疏原件,揣进自己的兜里,只留下抄录件上呈女帝。
李光弼和周看得两人眼睛发红,这种承载了历史大事的原件,可是比什么书画都名贵,简直可以当传家宝,用来和外人炫耀个几百年。
“还是首辅设想的周到。”
两人对视一眼,也拿出奏本将叶浩然的文章抄了下来,虽然比不上原件,但也算珍贵了。
内阁三位首辅同时上疏,压力来到了女帝这边。
而此时的女帝。
正在镇抚司天牢。
...........
镇抚司天牢,叶浩然躺在草席上,他住的是单人间,安静也无聊。
正想找王小二聊会天,却发现狱卒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退了出去。
安静的天牢里,一个身穿黑色兜帽的娇小倩影缓缓走到了叶浩然面前。
少女的清纯绝美的容颜中带着凛然可不犯的威严,一双精致凤眸顾盼生辉,仿佛能摄人心魄。
让人心甘情愿的做她的裙之之臣。
身高一米五,气场一米八,萝莉身材御姐心。
这种极致的反差感,让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叶浩然更是印象深刻,眼前的这个神秘女人。
就是自己在荷花池里遇到,把自己打成重伤,又关进镇抚司的天牢的罪魁祸首。
叶浩然没想到她居然会来看自己,没好气道:“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少女也打量着叶浩然,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太慌张,没有看仔细。
如今看叶浩然那俊美而优雅容颜,就连少女也心中一软。长得这么帅,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要不就放他一马。
“来看看你。”
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十分好听,带着一股常年处于高位的威严。
她本来就不是弑杀的人,几天过去,她已经从最初的慌张愤怒中平静下来。
调查清楚花池事件只是一个彻底的意外后。她就决定亲自走一趟,看看叶浩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对方人品不错,又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她不介意把死刑改成流放个几千里,永不回朝就好了。
“看我?”叶浩然弄不清对方的目的,“你现在看到了,我沦为阶下囚,明日处斩,都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美丽少女眼中浮现出杀意,“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少女已经决定,要是叶浩然猜出了她的身份,立即就将他诛杀。
圣天子君临天下,怎么可以有被臣子看光身子的黑历史。
“你不就是当今女帝......”叶浩然说。.
女帝心头一惊,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五马分尸太残忍,只能赐死了。
“的相好吗?”
女帝:........
你刚刚说话再晚一点,我就问你要毒酒还是白绫了。
叶浩然看着少女错愕惊讶的表情,有些意外。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和当今陛下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才不是什么相好。”
女帝拿出来这些年一直用的假身份。
叶浩然释然,原来是青梅竹马,这也能解释女帝为何那么愤怒了。
“看来上官昭容才是陛下的相好。”
女帝强忍揍人的冲动,“陛下是个正常女人,和昭容是清白的。”
“正常女人会闭关六年?身上都长霉了吧。”
你才长霉了,要不是我爱干净,偷偷溜出去玩,出了一身汗顺便就在水池洗澡,怎么会被你看到。
女帝的小拳拳越握越紧,已经处于暴走边缘。
原本想着放这个家伙一马,果然是自己还是太善良了。还是先关上几个月,让他吃吃苦头,等自己气消了再说。
“你叫什么?”
“云裳。”
“好名字,云想衣裳花想容。”叶浩然随口说。
女帝被叶浩然的文采震惊了,因为这名字是刚刚她瞎编的。而叶浩然没有经过任何思索,开口就是名句。
这才华,有点逆天了。女帝毕竟是帝王,起了爱才之心。
“如果你向我道歉,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对你网开一面吗?”
道歉?叶浩然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我只是在水池中多看了你一眼,不仅身体被你打成重伤,十年寒窗苦读的功名也被革去。明日还要五马分尸,现在还要我向你道歉,你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
额.....女帝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
只是嘴巴依旧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