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72节

  也先闻言,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昨晚的失利还没消化掉,一大早新君就又来膈应人了。谁知道这一千多人到底是谁的内应呢,弄不好里面有一大堆亲大明的达官,被派来瓦剌大营当大明天子的内应来了。自己不仅没法用这一千多人,甚至还得分出三千精锐去监视他们。

  这事讨厌就讨厌在,也先还不能明说不接受这些人。毕竟名义上,他们都是心向瓦剌,为也先攻下大元故都积极奔走的人。至少从表面上,还得要欢迎他们,不然就会失了人心。

  见黄溥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也先只得回道:“那本太师就多谢大明新君的好意了,这些达官,我留下了,请黄先生替我谢过新君。

  我的妹妹和侄女已经准备好了,请黄先生带她们进宫拜见太后吧。”

  黄溥笑道:“不忙,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要下官转达。”

  “黄先生请讲。”

  “陛下说,昨天趁着贵军疲惫不堪袭营,实在是胜之不武,令君心难安。所以请铁元帅带着部众,继续到德胜门外扎营。

  陛下保证不再夜袭铁元帅的大军,并且今后三天时间,留给贵军安营扎寨,养精蓄锐,明军不会发动任何攻击。

  三天之后,我们堂堂正正地对战。”

  也先与孛罗三兄弟,闻言都颇为诧异,皇帝竟然彻底放弃了乘胜追击,要改玩龟缩战术。

  孛罗连忙确认道:“大明新君说话可算数?”

  黄溥非常肯定地答道:“这个自然,天子言出法随,岂有消遣众位的道理。我这里有陛下亲笔的战书奉与元帅,其中白纸黑字地言明,三天内不再攻击元帅,之后也不再对元帅的大军进行夜袭。

  不过陛下还是会派兵夜袭太师的主力大营的,这个下官要提前言明,还请太师早早做好防守。”

  孛罗接过战书,有了大明天子白纸黑字的承诺,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了。孛罗当场向也先请求继续去元土城附近驻扎,以便随时进攻德胜门。

  也先见孛罗傻乎乎地还要去寻死,也并不阻拦,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

  正巧这时,朱祁镇走了出来,黄溥连忙下跪磕头。

  只听朱祁镇吩咐道:“黄爱卿回去跟皇弟说,朕要召见朝廷重臣,让胡、王直、于谦等人过来见朕,到时候朕有话说。”

  黄溥也没问为什么,便表示奉命。朱祁镇点点头,径自回自己毡帐去了。

  见事情都已办妥,黄溥便带着贞才人、敬才人,在锦衣卫的保护下,回城去了。

  黄溥带着两位才人来到东安门外,与内监做完交接,便回齐府复命。

  内监则带着两位才人,来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慈宁宫中摆了好大的阵仗,除了孙太后、钱皇后、周皇后,万宸妃等妃子也全部聚集在一起,都等着见识见识这两位瓦剌才人。

  宫中已经知晓了昨晚的大胜,此时孙太后的心情,十分的糟糕。孙太后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是双方平手,互有胜败。这样也先才会愿意讲和,然后痛痛快快将朱祁镇送回来。

  其他的情况,不论是也先大胜,还是也先大败,都不会对朱祁镇轻易放手的。有数十年宫斗经验的孙太后非常清楚这一点。

  钱皇后同样非常的不开心,虽然她看问题不如孙太后长远深彻,但是也非常清楚,明军这样一直大胜下去,新君威望暴涨,以后就再难撼动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朱祁镇能回来,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至于周皇后,刚听说明军大胜,也是和钱皇后差不多的想法,但是没多久也就释然了。

  周皇后和其他嫔妃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有新君的保底承诺,而且新君给出的承诺实在太丰厚了。最主要的有三点:

  第一,周皇后百年之后,可以以正室的身份,与朱祁镇合葬,可以庙,永受贡奉。

  第二,周皇后的两个弟弟将来一侯爵一伯爵,世袭罔替。朱见深可以享受最顶级的亲王待遇,重庆公主可以享受最顶级的公主待遇。

  第三,等孙太后和朱祁镇一死,周皇后就可以在紫禁城中称王称霸了。朱祁钰打死不会进皇宫居住,周皇后可以带着儿女在紫禁城里尽情地玩,爱咋样咋样。而朱祁钰一家,上至太妃,下至侧妃,都已经彻底放弃紫禁城了。

  所以有这样好的保底待遇,周皇后已经想开了,反正明眼人都知道,朱见深当上皇帝的可能性极为渺茫,索性当几年太子过过瘾就得了。到时候主动退了舒舒服服当亲王去,没必要非逼着皇帝动手。

  周皇后本来就是在最近这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由新君扶持,从低级嫔妾飞到皇后位置上来的,只要想开了,也就能知足常乐了。

  对朱祁钰来说,绝对不能亲自动手把朱祁镇弄死,所以还是得厚待周皇后,毕竟卸磨杀驴、苛待功臣,那是非常不体面的。

  却说两位才人拜见过太后,众人寒喧一番,孙太后便提出要两位才人在宫中居住一段时间。而且早已经为两位才人准备了正式的寝宫,将来迎回朱祁镇,两位才人也是要在宫里长住的。

  至于朱祁钰非要把两位才人请进宫,却是为了有充足的理由让重臣们去拜见太上皇。

  以前重臣还能以安全为由,不肯前去。现在有了也先的妹妹和伯颜帖木儿的女儿作人质,这下重臣们总不能再拿安全问题说事了吧。

  而且朱祁钰促狭之心发作,还给杨洪、杨俊分别发了一道诏命,令这对父子进京来向太上皇述职。

第141章 五杨姓强制分锅 三尚书被迫述职

  当然了,朱祁钰一开始就知道,杨洪和杨俊不会奉诏。

  他们会用什么理由搪塞,朱祁钰都能猜到,不外乎就是宣府被阿剌知院大兵压境,杨洪身为宣府总兵,不能分身。

  无所谓了,本来也不指望他们真的敢来见太上皇。不过,战后朱祁钰就可以以此来诘问杨洪了:你既然说身为宣府总兵,不能分身,那请问您老人家这么尽职尽责,一共砍了多少鞑子人头啊?请将砍下的鞑子人头送到京城,给皇帝见识见识。

  杨洪和杨俊可以强撑着不来见太上皇,但是朝中的重臣们,就不得不去给朱祁镇述职了。

  朱祁钰倚在软榻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着重臣们的到来。

  等朱祁钰做完两场美梦,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大臣们也到了,亲卫直接将人放进了西厅。

  大臣们再次踏入熟悉的西厅,心态却与以前大有不同。一晚上砍三四千颗鞑子人头,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单凭这一场胜利,就足够新君建立起威望了,若是后面再取得更多胜利,那新君的位置便更加不可动摇了。

  所以大臣们一进来,便齐刷刷地跪下恭贺,就连胡和王直都不得不拜服。

  朱祁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众人笑道:“众爱卿平身,不必多礼了。不过就是首战告捷罢了,朕需要至少四万颗人头来筑京观,现在只完成了区区一成而已。”

  胡、王直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之前大家全都拿新君筑京观的想法当成荒唐言论,如今看来,倒真不完全是胡乱吹牛。

  胡和王直心里想的一样,得想想办法阻止一下新君了。

  不过朱祁钰可不会给胡、王直学杨士奇的机会,不等众人发话,便对众人笑道:“胡爱卿、王爱卿、于爱卿,太上皇想你们三位了,传你们前往瓦剌大营觐见。

  太上皇有话吩咐们,正好,本来你们也应该去向太上皇述职的。明天一早,朕派锦衣卫护送你们过去。”

  王直闻言,好奇地问道:“述职?敢问陛下,太上皇已经退位,您让我们向太上皇述何职啊?”

  朱祁钰同样好奇地反问道:“王爱卿从正统八年就任吏部尚书,到现在六七年了吧。你不看看山西那个地方,从武将到文臣,全都烂成什么鬼样子了。

  那帮玩意儿,贪污腐败、走私军械、侵夺军屯、败坏卫所,这也就算了。

  最关键是杨洪都从总兵变成节度使了,宣府兵既不听调,也不听宣,擅自放弃十数座城堡,导致瓦剌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成功袭杀了我大明五十万精锐。

  王爱卿你身为吏部尚书,山西文武官员堕落成这样,您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您不应该给太上皇一个说法吗?”

  王直被怼得哑口无言,山西官场出了这么多烂人,不怪你吏部尚书怪谁。

  见王直不再反驳,朱祁钰又对于谦笑道:“于爱卿,您从宣府五年,便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巡抚山西、河南。至去年方才回京,一共巡抚山西十九年。

  这十九年时间里,您既是山西巡抚,又是兵部右侍郎,太上皇让您过去述述职,这要求也不过分吧。

  朕坚信于爱卿是忠君爱国的,但这十九年时间里,您在山西是怎么被杨洪等奸佞蒙蔽的,总得给太上皇一个说法吧。还有三杨乱政期间,都给你下达了哪些祸国殃民的乱命,这些也得给太上皇交待交待吧。

  土木堡之变的责任,不能一股脑全栽到王振头上去。那样别说太上皇不会同意,就连朕,也实在不能苟同。”

  于谦也没话说,毕竟自己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当了十九年的山西巡抚。而且去年才回京,今年山西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如果自己现在两手一摊,直接来句山西和我没关系,那也有点过于简单粗暴了。

  现在摆了两条路:大臣们希望王振把所有黑锅背下来;而皇帝希望把锅扣到杨士奇、杨荣、杨溥、杨洪、杨俊这五个姓杨的头上。

  等胡、王直和于谦觐见了太上皇,说不定太上皇还会整出第三条路来。

  反正现在大臣们是和新皇帝、旧皇帝都产生了分歧。

  就在君臣几人相对沉默的时候,胡站出来问道:“陛下,若我们三个一起去,被也先扣下怎么办?”

  朱祁钰回道:“放心吧,你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一个是也先的妹妹、伯颜帖木儿的女儿,现在都在宫中,也先行事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再者也先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懂规矩的。咱大明和瓦剌双方,也都始终遵守着邦交的原则和底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也先是不会犯忌讳的。

  本来也先打的是送太上皇回京复位的旗号,这从道义上说得过去,勉强算是师出有名。

  若是也先敢伤害使臣,那他将彻底失去道义,而咱们,则彻底变成了以有道伐无道,到时候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岂不就是必胜无疑了。

  所以你们放心去吧,也先不会犯傻的。”

  胡闻言,只得领命退下,不再反驳。

  不过说归说,朱祁钰自始至终却不提让陈循和王文去瓦剌大营。一来按陈循和王文的履历,也没什么对不住太上皇的,二来,这是为数不多的亲新君的大臣,朱祁钰可不会让陈循、王文去以身犯险。

  朱祁钰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对大臣们有所偏爱。如果对大臣们一视同仁,不仅不能左右逢源,反而会使每个人得到的都差不多,最后谁也不感恩戴德,谁也不愿意士为知己者死。

  这也是朱祁镇的问题所在,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大臣站出来,真正为太上皇打抱不平。

  而朱祁钰就完全不同,自己手里就这么一斗米,与其漫天撒出去,导致最后哪只鸡都哄不住。还不如有选择地喂出去,起码先哄住大鸡小鸡三四只再说。

  起码现在,陈循和王文就非常的感激新君。陈循负责参赞西城军务、王文负责参赞北城军务,虽然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但毕竟职务在那里,所以昨晚的大胜,是要分陈循和王文一份功劳的。

  陈循和王文心知肚明,这都是新君给开小灶的结果,不是新君重点栽培对象,拿不到这样的机会。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朱祁钰又下了一道诏命:“陈首辅,请拟一道诏旨,命何宜参赞营州卫军务,黄溥参赞天策卫军务;之前在南城正阳门监军的阮昔,改任营州卫监军。”

  陈循知道新君这是要携大胜之威,加快提拔亲信了,连忙便答应了,也没留给其他大臣反驳的机会。

  至此,朱祁钰心满意足,便命大臣们各自散了。

  待众人走后,朱祁钰又叫来刘昌问道:“安国,人头数可都统计好了?若是统计好了,便将所有人头聚集在一起,命亲卫列队整齐,捧着人头在城里绕圈,让满城百姓都亲眼见证数千颗鞑子人头游街示众的盛况。”

143 上皇扣押三重臣 新君乐而观其成(今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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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昌预计下午才能将斩首数量统计好,朱祁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回房睡觉去了。

  反正统计人头,归亲军指挥使管;发放赏钱,归王妃管。

  皇帝嘛,要多思考战略层面的问题,琐事关心多了,容易影响自己的判断。

  而且朱祁钰吸取了历史教训,刻意地在将调动亲卫的权利给到太妃和王妃。

  历史上的夺门之变,就是因为朱祁钰病重,躺床上起不来,然后几天时间,就全面失控了。

  朱祁钰没法露面的情况下,朝局控制不住也就算了,竟然连皇宫都控制不住。

  所以现在的朱祁钰,从一开始就非常主动地推着王妃去和亲卫接触,将亲卫的后勤和军饷,都交给了王妃控制。

  这样做,就是为了等哪天自己突然起不来了,或者晕过去醒不过来时,还可以由王妃调动亲卫,镇压叛乱。

  如此一来,就多加了一道保险,不至于出现一人躺倒,全家玩完的情况。

  没了烦心事,朱祁钰吃完饭,一直睡到下午。王直和于谦就没这样好的心情了,本来大臣们就很怕正统皇帝,虽然现在正统皇帝变成了太上皇帝,但大臣们依然还是怕。

  尤其是在明显不占理的情况下,还要被新皇帝逼着向太上皇帝述职,这种体验可半点都不美好。只有胡还稍微好一点,毕竟上次已经被朱祁钰逼着向太上皇述过职了,并得到了朱祁镇的谅解。

  下午交接完公事,胡、王直、于谦在黄溥的陪同下,来到了瓦剌大营,进入上皇毡帐拜见了朱祁镇。

  三位重臣的反应也各不相同,王直是先跪在地上,抱着朱祁镇的大腿,哇哇痛哭。胡虽然上次已经哭过了,但是越想越惋惜,越想越悲伤,越想越悔恨,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于谦则是静静地跪在一旁,欲哭无泪。

  于谦没什么可哭的:最器重于谦的皇帝,是宣宗,已经死了。最器重于谦的宰辅,是三杨,也已经死了。

  不论是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正统皇帝,还是刚刚上位的景泰皇帝,和于谦相互之间都没有感情。既没提携之恩,也没患难之义,君臣之间,全都是凑合过而已。

  太上皇朱祁镇并不器重于谦,于谦在宣德朝已经当了六年山西巡抚,到了朱祁镇的正统朝,竟然继续在山西巡抚任上又干了十三年。

  在一个地方连续当巡抚十九年,好像同样的情况极为少见。朱祁镇就硬把于谦晾在那里,不升不降,不管不顾。

  正统十三年,于谦离开山西;正统十四年,朱祁镇进入山西。

  然后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果然,朱祁镇在安抚完王直之后,便向众人问道:“朕的弟弟竟然真的把你们三个重臣派过来了,他有什么说法吗?”

  胡回道:“新君派我们三人来向陛下述职,重点是向您解释吏部、兵部、山西巡抚,在这些年里,都对山西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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