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不但搞不清楚陈慕武在量子力学当中提出来的那个不确定性原理,他现在甚至都搞不清楚,陈慕武突然问手套这件事,又是要弄什么幺蛾子。
“陈,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知道!”
等爱因斯坦总算重新恢复平静,期待着对面这个年青人的答复,陈慕武才脸带着笑意,不疾不徐地说道:“爱因斯坦教授,把万有引力和电磁力统一到一起,这件事情当然也很有意思。
啪啪啪……
陈慕武笑着说道:“这很简单,我想如果您认真思考的话,可能很快也会得到这个矛盾.”
“但你最终选择向我说出这件事,这样就是好的,是极好的!
“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去研究你的那个量子力学,而是把目光看向宇宙,和我一起替物理学家,替全人类解决宇宙的终极奥秘,找到能把万有引力和电磁力结合到一起的办法。
他突然听到陈慕武话语里出现了这样一套说辞,难不成是他自己发现了自己的漏洞,从而马上就要推翻量子力学了吗?
想到这一点,爱因斯坦心中顿时激动万分。
陈慕武喋喋不休地吧了一大堆话,让爱因斯坦更加迷惑了。
这对只能利用字典读写德文却不能听说德语的狄拉克来说,他理解陈慕武刚刚提出来的那个问题时磕磕绊绊。
“瑞典的纬度要比德国还高,所以所需做的保暖措施,也应该比您在德国要做的更加全面和完善。
“你也知道,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再一次的花落剑桥大学,跟着我一起做研究的赵忠尧博士和考克罗夫特博士,还有卡文迪许实验室里的威尔孙教授三个人平分了物理学奖奖金。
陈慕武一边描述,他就顺着陈慕武的思路一边思考。
相比之下,稳坐中军帐的陈博士云淡风轻,没有被他身边老来疯的爱因斯坦传染上一丝一毫。
“如果一个人脚上穿着一对颜色不一样的袜子,情况可能还稍微好一点儿,毕竟袜子外面还要穿鞋,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而如果一个人手上戴着一副颜色和材质不尽相同的手套,被别人发现之后,很容易给他们留下这样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这个人很邋遢,不修边幅,连手套都能戴错或者搞丢掉。
虽然每道题目当中都没有考虑这样或那样的一些因素,让对方很轻松地解答了出来,但爱因斯坦否认量子力学的信心是不变的。
爱因斯坦觉得陈慕武可能是真心喜欢居里夫人家的那位小女儿,而且也下定了要和她结婚的决心。
“也就是说,缝在两只手套上的这段绳子,让两个手套之间有了进一步的关联。
说着话,他还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我提出来的这个假设,应该不难理解吧?”
“教授,请您先别激动,我知道您反对这个原理,但也请您让我把话先说完。
“我从剑桥大学离开的时候,为了本届所有人会议,只携带了持续一个星期到十天的换洗衣物。
“我知道了,你找那个维特根斯坦也好,找这个狄拉克博士也好,你让他们和我在哲学和物理学上讨论量子力学,只不过是为今晚的摊牌做铺垫。
“不过我想我们还是以后再去谈论比较好,毕竟我们现在聊的内容是量子力学。
“刚刚在我的问题描述当中,只是在说这是粒子对之间的信息传递超过光速,和相对论的光速不变原理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并没有具体指出,他们两个里面谁对谁错。
“但您为什么就想当然地认为量子力学是错误的,而相对论是正确的呢?”
第378章 117人逢喜事精神爽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旁的狄拉克不怎么能听得懂德语,也勉勉强强地听到了“……相对论……错了”这样的几个单词。
而对于以德语为母语的爱因斯坦来说,他听完陈慕武所说的那一段话,完全就是一脸震惊,面部的每一缕能够控制表情的肌肉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爱因斯坦怎么会不知道,刚刚陈慕武名义上是说要考狄拉克一个问题,但他全程都是在用德语来描述这个问题,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
随着对这个问题的渐渐理解,爱因斯坦觉得陈慕武终于发现了量子力学当中的错误之处,虽然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马上就要放弃这门歪理邪说,回归到物理学研究的坦途正路上来了。
结果……
爱因斯坦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冬天的因斯布鲁克滑雪,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座山脊的高处,然后“嗖”地一声就在几秒钟之内,从阿尔卑斯山的高处滑落了下来。
“不是量子力学错了,而是相对论错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怎么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以前还挺喜欢陈慕武的,现在的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年青人!
爱因斯坦被陈慕武最后说出来的这番歪理气得不轻,他的嘴唇上面每一根胡子都在打颤。
再看对面这个陈慕武,奸计得逞后的他仍然是一脸无辜,甚至还稍微带着一些笑意。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爱因斯坦教授,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
“这个有关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之间的矛盾,不是我灵光乍现想出来的一个问题,而是我最近一段时间隐隐约约察觉出来的不对劲。
“其实我不光找出了这样一个矛盾,我还在大脑中一直都在为这个矛盾设计并完善着一种实验。
“日后只需要通过这个实验,看它做出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能知道量子力学的这两个粒子之间,究竟是不是能让信息以超过光速的速度来传播了.”
爱因斯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剑桥大学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卢瑟福,真的是害人不浅。
量子力学和相对论谁对谁错,这个问题还用设计实验么?
明明就是只要不是傻子和疯子,谁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情。
况且,这么抽象的一个问题,又应该怎么设计实验?
人们现在把看不见的粒子转换成看的见的东西,并进行观测,只能利用今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威尔孙设计的那台云雾室。
利用云雾室来观察那一对彼此之间有关联的粒子,尚且不知道可不可行。
关键是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应该如何才能构造出这么一堆有相互关联的粒子来呢?
在陈慕武向爱因斯坦描绘的那番情景当中,后者将其当成了思想实验,所以觉得这无可厚非。
但是爱因斯坦没想到,陈慕武居然想要把思想实验落实到实处,真真正正地在实验室里也做上一次!
爱因斯坦已经开始想张口喷人了。
“教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个实验我能设计一个具体的思路,但是不能设计整个实验流程。
因为其中有一些技术,我们现在的实验物理学家们还没能掌握。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或者我们的后辈,攻克了在这方面的技术难关的那一天,”我们或许能够在实验室里做出来这个实验。
“下面我来具体讲讲我的思路……”
陈慕武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一步到位,他给爱因斯坦讲起来那个隐变量理论,又接着推导出了现在可以被叫做“陈不等式”的“贝尔不等式”。
他还紧随其后地说出了验证贝尔不等式正确与否的实验设计思路。
但是,这个实验陈慕武在卡文迪许实验室这个全世界最好的物理实验室中,还真做不出来。
限制来自各个各方面,实验器材,实验手法,以及应该如何去观测实验结果,等等等等。
在原来的那个时空当中,物理学家们从七十年代才开始尝试着去设计进行实验,而直到1982年,才首次在实验室里实现了量子纠缠,也就是被爱因斯坦蔑称为“鬼魅般的超距作用”的那个实验现象。
现在比那个时候,提前了半个多世纪。
别说是一个陈慕武,就算是十个陈慕武,一百个陈慕武,也绝对不能把这个实验在卡文迪许实验室里面给做出来。
听了陈慕武讲了半个多小时实验原理和思路,大脑中的全部脑细胞几乎全部运转起来了的爱因斯坦觉有些头昏脑胀。
他不明白,明明从一开始陈慕武提出来的那个思想实验当中,就能很直观地就能认识到量子力学在这个双粒子纠缠的系统中解释不懂这件事。
为什么陈慕武却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非要说设计实验来验证这件事呢?
爱因斯坦不得不承认,陈慕武提出来的那个不等式的构思很精巧,可是光有精巧有什么用?
实验结果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么?
他还偏偏要在那里等着别人做实验!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他自己,或者他之后更加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们,把这个实验给做出来,让陈慕武彻底哑口无言,承认他的错误了。
爱因斯坦都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实验结果做出来之后,自己应该如何一边在心里暗爽,一边去安慰失落不已的陈慕武的说辞。
“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你看我,不就是在被指出来宇宙不是静态而是动态的时候,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吗?
“但是我并没有沉湎于失败当中,而不肯再向前前进一步。
“所以说你也不要灰心丧气,赶快调整好状态,跟我们一起继续探寻宇宙的奥秘,尤其是应该如何才能把那两种力结合在一起.”
想着想着,爱因斯坦那张刚刚还在生气的脸上,忽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陈慕武早就洞悉了爱因斯坦心中的感情变化,他没有去戳破此时已经高兴得恨不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爱因斯坦,而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地去“询问”他的建议。
“爱因斯坦教授,您觉得我刚刚由此推论得到的那个不等式,还有在不等式的基础上的设计出来的那个实验,究竟怎么样?”
“我觉得……嗯、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吧?”
爱因斯坦回应的很客气,陈慕武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不等于他同意,他高兴不等于他要表现出来,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也不等于他同意。
不过不得不说,不等式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好用,难怪他陈慕武会喜欢。
“那我趁着索尔维会议还有几天的时间,把我们今天晚上讨论的内容,包括两个粒子之间的纠缠效果,我的这个不等式,还有我在不等式的基础之上设计出来的这个实验,整理成一篇论文,您看怎么样?
“刚好普朗克教授也来参加了这届会议,我可以把论文交给他,然后请他代为发表在《物理学年鉴》这本杂志上,面向全世界的物理学家们发行出去。
“希望世界各地的物理学家们能够响应我们的号召,尝试着去做一下这个实验,来验证不等式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验证两个互相纠缠的粒子之间,信息传递会超光速这件事是正确还是错误.”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对此没有反对意见.”
不反对又不等于支持。
“那等论文最终发表的时候,是否可以署上您的名字,教授?我会在初稿完成的第一时间,就拿给您看的.”
署名……
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量子力学的正确性上向陈慕武发难,他很有可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至少不会这么快。
爱因斯坦觉得陈慕武最终找到这个否认不确定性原理的办法,自己应该也贡献了一份力量,军功章里可以有他的一半。
“时间也不早了,爱因斯坦教授,我看我们的谈话,不去就先到这里吧?
“我争取明后两天把论文的初稿给写出来,然后第三天我们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再做出一些修改,最后一天把定稿交到普朗克教授的手里面,如何?”
“就按你说的这么做.”
爱因斯坦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摘下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和帽子,离开了陈慕武和狄拉克所住的这间房间。
一直等走在楼道里,确认刚刚把自己送出门的陈慕武没有跟过来以后,爱因斯坦的嘴角才止不住地向上扬了起来。
他哼着家乡的小调,走回自己的屋子,跟房间里的普朗克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普朗克教授!”
平日里很难见到爱因斯坦这样不太稳重的样子,坐在书桌后普朗克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阿尔伯特,你这是在晚宴结束以后,又去找了个酒吧喝了几杯啤酒吗?”
“不不不,我只是遇到了一些让人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