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命,真好。
当然,也可能并非是命好,而是心中所谋长远宽大,才有了这一连串的功绩,所以他这么年轻,就已经是曹操身边的倚仗之臣。
我二十四、五的时候,在做什么?
在小商做贩,不可比拟。
“得屯田策如此,曹公日后粮草可源源
不断也,来年再攻徐州,吕布自也不可阻挡。”
“不攻。”
曹操干脆利落的驳了刘备的这番本是拍马屁的话,同样也让他愣神片刻,连忙好奇的问道:“为何?”
乘胜追击,才是你曹孟德的性格,当初讨董时,你可是一人独追董卓西凉军,都毫无半点迟疑之人。
现在还不打了?
“听孟誉之计,守彭城、下邳两城,坐望郯县即可,他吕布无险可守,有何惧哉?玄德心中亦有仁义,兴兵伤民,我既已有收获,何苦再动兵马,我且守此二地,养民安境耳。”
曹操背着手,悠然自得的笑了起来,“为民计,故而不攻呀。”
刘备面皮一抽,当即嘴角微微颤抖,几不可查。
曹孟德变了,他已经不是他了。
为民计?!不是这种人呐。
一时间刘备竟没什么话好再说出口。
他来之前,认为曹操兵伐威势极盛,故而动兵时候定会劳民伤财,而自己仁厚待民,养民清净。
如此两人刚好可相互而补,如此在曹操治下,一样能够大有作为,真正为百姓做下惠政。
现在好了,沿袭曹操的政令去做就可以了。
做得出色,郡中长者每每提及,都会夸赞他曹操惠政爱民,其麾下文武等廉洁奉公。
他就变成了这个等。
那我等什么?不然走算了?
刘备心一悬,发现好像自己变得很是无力,就仿佛这些年行走各处,总有双股长剑在身,一把为仁,一把唤义。
而现在,这两把剑反倒被曹操握在手中。
“我却,无力可施展也。”
刘备心叹道。
“玄德……”曹操到正堂门前,负手抬头看着门后正对的主位案牍,伸手一指道:“此处便咱归你所有。”
“我先表你为沛国相,令你兵马驻扎此地,你沿袭我兖州屯田之政,加以改良,而后随行我左右,与我至鄄城。”
“此后,在思迎归天子,奉于圣位,如何?”
“全凭曹公吩咐。”
曹操是个厚道人。
刘备承认,在结识曹操后,他一向对自己不错,以至于当初他起兵时也追随其至乡里。
慷慨大气,奉行霸道,这才是曹操。
刘备松了口气。
看来曹操还是保留了几分霸气的味道,好让他还认识这位曹孟德,虽说人的性情虽经历而变,但本性不变。
“他依旧还是那个,诡诈善攻的曹孟德,不过此时善用仁义为锋刃罢了。”
刘备暗暗断定。
但旋即又自顾自愣了一下。
诶?这岂不是更加可怕?
罢了,刘备心里一横。
至少可在治下为官时,为百姓所记住,我刘备勤于政务,勤于亲民,光凭此二点,做到曹氏麾下无人能出我右,同样乃是大绩名望。
……
曹操表刘备为沛国相。
将上表于长安天子。
当然,只是走个流程,天子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让吕布知
道。
让徐州境内的文武知晓,然后便可无需再攻。
这一夜刘备和曹操又聊及了许多事。
譬如徐州陶谦是如何起势,他本质乃是豪绅,靠其岳父甘公而起,譬如其如何制衡境内势力,靠丹阳狡兵震慑,以庶人权衡士人等。
又比如,陈登的爷爷陈球,其实是卢植的老师。
而卢植,又是刘备的老师,故而刘备和陈登之间,也能靠这个关系再攀上几句,同时也说道了陈登心思阴翳,难堪忠义二字。
这一聊,曹操才深刻了解到,其实徐州内部的派系,比他的兖州乱太多了,他们这等人要真正得到全境支持,仁义这把剑怕是要坚持不知多少年方可达成。
“故而,仁可治善民,难以明叵测,明公若是要知任徐州,仍要坚持数年、乃至十年之久,以仁善之策不断惠及,方可拉拢境内士族相助,这可是陶恭祖这么多年,都未曾做到之事。”
刘备分析下来,觉得陶谦也只是陈氏等真正大族所推举而上,便于壮大家族,暗中掌控的一位州牧罢了。
但因他手下丹阳兵多,是以逐渐失衡,让陶谦差一点收服了徐州,若是再给他年轻个十岁、二十岁,恐怕真有希望。
不过人生,没有如果。
仁义,太难了!!
刘备面色郑重诚恳,目光含雾般真挚的盯着曹操。
你把握不住的,还是我来吧。
曹操若有所思,虎目圆瞪,当时激昂大笑了两声,“既如此,更要奉行仁义,令徐州诸贤归附!仁为天阔、义似地厚,吾之威势,岂非如那雷霆雨露乎?如此,方才是贤明不愚之道!”
“玄德所言,深得我心!!”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备一下有点急了。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你玩你的霸道、兵法、征伐去,我他娘的靠仁义立本的呀?!
你来卷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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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唉!郭谊这个败家玩意儿!
“不是,明公”刘备刚想要劝,但曹操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抬手问道:“罢了,聊了一夜国事,问点私事,云长何在?”
刘备:“……”
怎么又提云长?!
以前你就老爱提云长,现在又开始了是吗?他是我的二弟!
“呃,云长他在军营操练兵马,明日定带他来拜会明公。”
刘备也没办法,曹操老爱问。
以往见面、商谈,也多是喜欢叫上关羽,刘备感觉简直防不胜防,迟早有一天会被曹操谋了去。
“好!明日云长来,我在家中准备鸡鸭、猪羊,开美酒以款待。”
曹操说完这话,起身离开衙署,将此地让与了刘备安歇,而自己则是去城中更大的府宅。
郭谊早已起来,在偏院读书,捧着一本书籍在看,增长见识与认知。
曹操畅谈甚笃,此时天明后,也不舍得休息,直接进了院落内房内,打着呵欠就看见郭谊蹲伏在蒲团上蜷缩看书。
当即愣了愣神,道:“你这是什么姿势?”
郭谊抬头来,呆愣道:“腿跪坐麻了,蹲会儿。”
“啧。”
不修边幅。
曹操旋即较为随意的坐在了郭谊的对面,沉声问道:“我与刘备谈了一夜,他为我介绍了徐州各势,如此我才明白,徐州更加混乱,仍需长时间不断拉拢收服。”
“非是一朝一夕。”
“直至此刻,我才明白孟誉让我开春融雪后,加紧屯田,切莫动兵的道理。”
“时下,令吕布去整治徐州士人,而我在兖州军屯富民强军,待到秋收后,士人百姓苦于军马劳役,便会更思我兖州之政,吕布不攻自破也。”
“是也不是?”
郭谊眼眉一挑,当即点头:“是。”
虽然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担心蝗灾与旱灾。
毕竟今年攻徐,已经将屯田所得百万斛,都快耗空了,仁义攻战那真不是贫苦诸侯打得起的。
他现在才明白,若是没有军屯在前,无法安置这么多人的话,用仁义来攻徐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养不起这么多人。
“你觉得,陈元龙此人如何?”曹操狐疑的盯着郭谊,在此前听刘备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习惯性的怀疑了。
因为刘备并不夸赞陈登,只是用稀松平常的几句话带过。
郭谊放下了书籍,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拱手道:“陈登,素有内治之才,不在我之下。”
“若是军屯之后由他在徐州推及,那么可将兖州青徐分数十万于徐州境内,减轻不少负担,且兖州为徐州之屏障,就可将徐州设为囤粮州郡,早早通商,或许最先富足起来的反而是徐州。”
“徐州,还有鱼市、江河通流、地势平缓易于耕地,但淮扬一带的河流,经徐州居多,在下最近在学习如何治理黄河。”
曹操:“……”
曹操愣了愣
,但很快就觉得正常了,他不研习才是奇怪,况且还是治理黄河这种大学,一般人谁会去挑战这种事情。
他也只是心中暗暗期待,郭谊是否有所得。
“黄河一条大河干流,经淮河入海,在徐州内将会产生巨大影响,一旦形成了黄泛区,整个徐州就危险了。”
“故而,重用陈登,以治理此事乃是上佳,因为如果失败了,那锅……那唯有请陈氏担当。”
“啧。”
特娘的我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