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率军到来询问,但却遭到了孙观、昌的阻挠,在城上依旧闭门不开,已经不再奉徐州号令。
不认吕布为徐州牧,其原因,乃是吕布在境内毁掉了当初陶谦立下的许多政令,将田土收归己有,同时强征百姓之粮。
让境内老百姓苦不堪言。
却一直拿不出什么有效的良策来,连陈元龙这等善治之臣,都无法说动吕布,陈氏的诸多士人,都憎恶其上任之后厉兵秣马的手段。
并且开始期待已归曹操手中的两郡之地,足百万民可以安宁度日,待粮充沛,至少人家是有希望的。
我们有什么?有五原的大耳帖子。
是以,臧霸在确定要归降曹氏后,已经决定不再听从吕布的号令,将自己麾下的泰山
众收拢在琅琊之内。
等待曹操兵马至境内,再下吕布,他能做到的唯有如此而已,但他在最近写给鲍信的书信里,也提了一句,不愿出兵和吕布交战。
这是其人义气所致,只能请曹公除此乱。
还徐州清朗。
郯县。
再一次铩羽而归的部将郝萌回报了琅琊关口要隘都重兵把守,不与东海通行之事,引得他勃然大怒。
“混账!!全都在背叛!”
身材高大,身高臂长的温侯直接将手中的酒觥砸在了地上,这数月以来,他变得憔悴了很多。
脸上胡茬遍布,双眸终日无光迷离,处处都是不顺心之事。
当初以为是发源之地的徐州,如今却仿佛沦为他的囚笼,已经无处可去也,日日都有人背叛。
就连麾下将军现也不可信也。
穷途末路至此,还能有多少当初的英雄意气。
“想不到我吕布,竟无用武之地,要被困死在郯县之中?”吕布无奈呢喃,颓然的坐在了主位下的台阶上。
这曹操,要战不战,要退也不退!就一直堵在下邳与彭城死守,何时才能来畅快一战!!即便是要死,也给个痛快不好吗!
“君侯!”
门外,其部将魏续快步而来,一路进了正堂,看了吕布一眼,微微叹口气后,提振精神朗声道:“君侯!探哨来报,曹操大军已经出发,数日之内,便会到达小沛,而后入彭城、下邳,看来定是要在今年,与我们决战了……”
吕布眼睛猛然一沉,宛若猛虎初醒一般。
“来得好!!”
终于等来了!曹孟德!
第77章 曹贼欺我太甚!今日起,戒酒!
“整军,立即叫文武前来商议!准备好军粮,今年在冬日之前,我定要与曹操决一死战!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吕布大喝数声,猛然起身走来,但他为排解心事,今日早早就已经开始饮酒,到现在已经半醉半醒,走了几步之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在旁的魏续和郝萌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心中不满,但却也不敢呵斥,或者说,整个军中,没有人敢站出来呵斥。
上一次最为权重的张辽曾经顶撞,但被吕布破口大骂,两人彼此心中都生了怒气,于是这段时日张辽已经不来见了。
只是在军中不断操训士兵,来排解这等阴翳。
徐州之内,粮食虽说不是颗粒无收,但却并没有全境丰收,何况大半地盘都被曹操占去,若非是吕布占据了东海国,可能收成还会更少。
但现在,粮食已经短缺得紧,勉强可以支持到今年。
若是再没有别的粮食资助入仓,那么来年春日就会陷入麻烦之中。
原本的忧愁,大致是来源于此。
没有粮草,吕布就只能急着求战,趁着曹操在治理蝗灾的时候,他曾经三次出兵攻打彭城,但是被防了下来。
死伤可谓惨重,折损了七千余人。
曹操那边,至少也有三四千人,但守城的将军宛若坚壁,且麾下兵马多是以善射弓兵为主。
准备的箭矢箭簇又十分充足,久攻不下损失自然就大,军心一动摇,吕布就不敢再攻了。
守城的将军,吕布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将军名叫夏侯渊。
和濮阳的夏侯,乃是族中兄弟。
本身他正苦于曹军避战,只能龟缩不前,在郯县一动不动,将粮草大多省下来,不在行军的过程中过于耗损。
若是如此下去,这就像是温水烹杀一般,等察觉要命时已经有些晚了,其温热灼气令人欲罢不能。
袁术曾在之前送来粮食,但条件是让吕布与之联姻,故而为了几万石军粮,吕布也不得不将严氏所生的嫡女送去袁术家。
两人暗中达成了同盟,本以为会依靠这些军粮在讨伐彭城的时候大胜。
没想到还是毫无寸功可立,几次进攻不下,吕布只能等曹操来讨伐他。
偏偏曹操一直不来。
现在,终于来了。
若是能大展拳脚与曹操血战一场,胜负之数还未可知。
内政他实在是不懂,若是要和兖州比发展、人心,吕布完全没有信心,因为士人派并不支持他。
可一旦变成了可以拼命的打法,吕布会踏实许多,因他们这等人,唯有一条命而已。
……
文武齐聚后,在简单商讨之后,一直没有结果,几名部将的兴致似乎并不高涨。
同时也打探不到曹操此行军中更多的信息,还需要慢慢的探知,方可交战。
“目前只知主将有曹仁的将旗,
有曹操的帅旗,除此之外,兵马多少、粮食储备多少,彭城、下邳两城之中,又收成多少,仍旧需要考虑,末将认为还是以守城为主,先大致知晓曹军的数量。”
“否则,一旦开始正面交战,若不敌则军心涣散,容易产生哗变。”
张辽头戴铁盔,胡须整洁,坚毅面庞上多有英朗之风,抱拳行礼而言。
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只因现在军中的状况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军心涣散,羡慕曹氏。
其心已经飘向了下邳、彭城。
这些兵马虽说得吕布麾下十几名将军操训,已逐渐成为他们的兵马,但丹阳兵本质的狡猾还是没有变。
再者说,曹豹和吕布也只是缔结了姻亲关系,不代表丹阳兵对他就一定忠心耿耿。
再有败绩,肯定就要逃了,到那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挽回之法?当真是兵败如山倒。
“文远,你是在说我必败吗?现在你也不信任我?”
吕布腮帮鼓起,神情严肃凝重,死盯着张辽一直冷然相看,若非是现在他的骑兵还交由张辽在带,只怕早就要动手杀人了。
两人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了。
本以为吕布这等略微服软的话,可以让张辽也退让一步,没想到张辽直接冷哼一声,“温侯还是当初的温侯吗?”
“当年温侯凭胯下赤兔,手中画戟,纵横战场而无所匹敌,现在呢?”
张辽鹰目冷望,摄人心魄的锐利眼神让吕布不自觉的身子一颤。
最可怕的是,这是文武商议的堂上。
其余的将军竟然没有人出来呵斥张辽,只是沉默不语,末尾处还有人窃窃私语!
气得吕布双拳捏紧,上身不断深吸起伏,令肩膀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放肆,放肆……”
吕布轻声而言,并没有吼出声来,但他却隐隐有些触动。
转头后,刚好在侧处的铜镜之中,瞥见了自己的身影。
憔悴、沧桑。
双眸毫无神采,而束冠也并不齐整,散落了不少发丝落下,整个人变得颓唐无比。
这种模样,哪里还有意气风发之貌,即便是去与曹操交战,面貌如此也终不敌也。
且他曹操入侵徐州,现在反倒还成了仁义之师,我得陶恭祖托付领徐州牧,现在反而是不义之师。
我,我吕布现在还变成了贼子了。
“哈哈哈……”吕布怒极反笑,颓唐踱步,深深滴看了张辽一眼,“君,欲反我?”
张辽双眸一虚,“在下并无反意!只是将为军首!!温侯如此,如何让下属卖命!”
“滚出去!”
吕布总算忍不住,大喝了一声,驱逐张辽而走,但这些命令依然还奏效,张辽深吸一口气,抱拳鞠躬,大步出门去。
“魏续、郝萌出城营地,驻军在郯县外策应,我在城中驻守,先守数日。”
“探曹军虚实。”
吕布想了想,又看向左侧一将,道:“命曹
性、侯成派人向袁术催粮,我欲与曹操大战,若有军粮支撑,则可耗损曹操大量兵力,若可得胜,曹操重损也。”
“如此,袁术亦可自南而攻,进驻兖州境地,共同瓜分曹操,届时我吕布,不与袁公争夺,只图守住徐州之地,不负陶公所托!”
两人听闻此话都微感有戏,登时点头去下令派骑,下邳和彭城虽然被曹操占据,但仍然还有路可以绕至郯县。
只不过要多花数日罢了。
如果有钱粮支撑,那么郯县之兵或许还能感觉有希望。
希望若在,军中将士就不会太过沮丧不安。
派遣的将军走后,吕布思绪运转,仍在思索对策,他本身做过主簿,武艺高超不说,也懂得些许文韬之略。
战场上的军略计策,吕布不在话下,只是不懂得如何内治与招揽人心。
现在越想,就越觉得张辽方才所言极是,只不过忠言逆耳罢了。
“酒色,竟令我如此憔悴。”
吕布再次看向铜镜,微微感慨。
“我堂堂丈夫,岂能在郯县憋屈死?”
“自今日始,戒酒!”
砰!
吕布一巴掌拍在案牍上,面色严肃,热血豪情,这一言简直掷地有声。
当场就有将领嘀咕略微敬佩的小声嘀咕起来,“为何只字不提色字……”
……
吕布大军严阵以待,发放军粮犒赏三军,再将兵马囤积于城门之上、城外东南、西南三处,又分派将军去关隘、县城紧守。
在沿途设立了六道阻碍,来严密防备曹军突袭,只等曹操正面来攻,那时候到底来了多少人,军力如何,就可以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