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允诚,你只管说便是,今日孟誉这样,我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有事。”
“说什么念及民生水利……我自不信他还有工夫去再管民生,难道,是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吗?”
鲍信双手抱拳,哀叹道:“孟德,你有所不知啊,这一道功绩,其实略有改动。”
“哦?说来听听。”
鲍信将当时曹洪被胁迫为质,但郭谊义正言辞明言国法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曹操已经大致明白事情经过了,眯着眼不断沉思。
“而且,依照军令……”鲍信为难的看向曹操,“子廉折损数千军士,战将数名,我怎忍心他再来鏖战吕布,才下令让他守郯城,可收陈氏之财。”
“没想到,他却误会了我与孟誉、文则妄图独吞擒吕布之功绩。”
“唉……原来如此……”曹操听闻了事情原委,一时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在堂上来回踱步片刻,而后忽然转身,目光坚定的对鲍信说道:“允诚这便去帮我下令,此法严度,为我军中立威,使得断绝内隐,可为万世法!将此法传遍三军。”
“日后军中为质者,无论官职大小,皆当并击!!”
……
堂外校场,典韦随行郭谊走了很长一段路,两人都已经到大门口了。
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典韦才瓮声瓮气的开口叫道:“先生。”
“叫我都尉。”郭谊平静中略带威严的回过头来。
“先生是因为最近收了太多钱财,才想去乡里置田买地吧?”
郭谊脚步一停,目瞪口呆的看着典韦。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郭谊嘴巴颤动了几下,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憨货,怎生凭空污人清白?”
说完,加快了脚步走了。
第85章 如此贪睡!真乃卧龙也!
宅院内。
郭谊和典韦在中院找到了诸葛亮。
发现时,被子已经被踢到地上了。
郭谊和典韦看着卧在床上睡得很沉的诸葛亮。
不由得感慨起来。
“真卧龙也。”
郭谊无奈的叹了口气。
典韦回头看他,疑惑不解,“啥意思?”
“就是,一卧不起,叫也叫不醒,宛若耳聋。”
“诸!葛!亮!!”郭谊大声痛喝,声音如震雷一般,吓得诸葛亮直接猛起。
“到,到。”
他坐在了床榻边缘,人都是懵逼的,盯着前方某处,神情没有半点动容,仿佛还没醒。
只是无意识的在口中回答郭谊。
郭谊见状,也颇为体贴,知晓诸葛亮肯定是累了,弱骨少年如此刻苦,当真是苦劳了心智也。
心里一软,也不好多说什么,对典韦叹道:“给他两巴掌。”
典韦愣住。
诸葛亮顿时一溜烟站起身来,对郭谊躬身拱手,恭敬道:“老师,学生已经清醒了。”
“你不在家中看书,怎么贪睡到现在?难道,是觉得在我身边学不到什么?或是连一月都坚持不了,如何能得才学傍身?”郭谊佯装恼怒,面沉下来,严厉的喝道。
“学生劳累疲惫,想歇一会……”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歇一会儿是什么意思?!”郭谊依旧是面有怒色,大手一挥道:“你去,回家去!到琅琊去享清福耳!”
“不不不!”
诸葛亮顿时大礼,跪坐于地,他已得叔父托郭谊,引为自己的家师,那他便如儿徒一般,虽说礼仪简单,唯有大礼之度。
但礼度虽未做,心中却认。
郭谊这段时日,也待他如子,倾囊相授,从不私藏所学,日夜带在身旁,这不是真诚对待?
若是这般就回去了,日后为人嗤笑耳。
“学生知错了!”
诸葛亮当即拱手,言辞恳切,一点也不与郭谊顶撞,而且也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当多思多学,不可怠惰。
当年自己在家中使的小伎俩,到了老师这里,肯定就不可能再奏效了。
家中长辈,当年或许是宠爱,方才如此准许他任性妄为。
在外求学,不能任性,应当以笃学勤奋为主,毕竟能容性子唯家人耳。
概因,家中可有庇佑,在外需学真本领。
否则难以行走于世。
这道理,诸葛亮天资聪颖,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走,是吧?”郭谊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诸葛亮数次,来回在左右走动,最终哀叹道:“若是不走,我也不会驱你,自今日起,随我去田间躬耕、制器。”
诸葛亮茫然抬头,一脸的错愕。
怎么,怎么去田间了?!
您不是立功了吗?!
典韦凑过来道:“先生要体察民间疾苦,这一年治理民生以修生养息,如此方可得兵士钱粮。”
“不是被贬,乃是他自己主动领职,现
已经是东郡典农都尉,管境内民生、水利事务,与徐州陈登一同,治理兖、徐两地之政。”
诸葛亮听完,更是跪坐直立,心里荡起无数心绪,一时竟有些迷幻,世间竟有此等人也。
不以军功、战绩为赏赐,求民生为上,反倒愿意去田间躬耕,不升官享受,闻达世间,著作以扬己功绩,反倒愿意在去耕地。
“老师,这是为何?何舍安逸而求苦劳,难道士当以名为重乎?”
“不是?”郭谊坐在了床榻上,把诸葛亮拉起,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如何回答,片刻后,道:“古语云,民者,水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乃民之本质,但既能载舟,便可使得水涨船高,民愈富足,兵愈强盛。”
“任何时候,法度与内治,皆当并存,法度超脱内治,则倾于暴;若内治超脱法度,则倾于羸弱。”
“今,兖、徐兵马,在册则有二十一万,可出征调动至少十万余,战将三百六十九名,名将无数,且主公重法典,我等就要重内治以辅。”
“徐州、兖州历经两年动乱,今年起为治一年,百姓仿佛久旱逢甘霖,若有大治,觉得会如何?”
诸葛亮点点头,深以为然思索片刻,道:“民心更固,乃至拥护。如此,曹公治下文武,皆为善政。”
“老师所言极是,政需依民,当为水涨船高也。”
“嗯,”郭谊点点头,觉得自己没有教错便是,“走吧。”
教这等名士,真他娘的累。
还不如让他以后自己学,真正要学习经学,得名士相助,彼此商议,不光是要和我一同。
恐怕,回去之后,要多和文若相聊才行。
“对,让文若时常教导,最好不过,毕竟他们都是同辈之人,如此更好交谈。”
郭谊暗暗点头,准备收拾行装跟随大军回东郡。
……
扬州。
袁术取刘繇接连得胜,且辎重逐步殷实,取城外河流鱼虾为主,粮草同样足备,囤积数十万石,坐拥江南而有号称四十万众。
正在厉兵秣马,日夜操练。
扬州鱼米殷实之乡,人口密集众多,待袁术取刘繇诸地之后,更是春风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在徐州丢了差不多十万石粮食。
“唉,那吕布,当真是蠢笨如猪,连逃都不曾逃出来,连曹操的面都没见到,一点也没耗损曹军兵力。”
“白白损失粮食呀,当初若是听了阎君之言,现在恐怕是更加殷实……”袁术在主位上安坐,一只手撑住了侧脸,话语里有哭嚎心疼之意。
当然,这只是装给阎象看的。
阎象听了这话,慢慢的深吸一口气,胸膛也挺及起来,面色略带傲然,左右看了几眼同侪谋臣,脸色轻松舒适了许多。
当初我便说了不能驰援吕布,尔等还叹我目光短浅,如今主公亲自言说,还能有什
么可说的?!
“主公,若是当初听从我法,将钱粮资以豫州内各地豪雄,岂能令他们投归曹操处。”
“阎君说得对,早没听先生之言,悔不当初呀!”袁术在位上乐呵呵的笑着,面色如常,但心底里还是颇为厌恶。
这等谋臣,一两句话便可令当时嫌隙不复,倒也是好用。
现攻取刘繇,征江东之地,还需要有军师筹措境内军粮,分派粮草而前,沿各地水陆两道运送粮草。
这些,都还要交由阎象来办,他倒也是境内之名士,可以得不少钱粮资助。
“如此,无需贪恋悔意,过往矣,”袁术在位上微微摇头,抬下巴对阎象笑道:“还望君,为我境内钱粮总谋,取粮道资扬州,得刘繇之地方为上。”
“还请主公放心!”阎象精神一振,顿时拱手道:“在下定当资粮食,取境内之粮,筹措军资以助主公取扬州。”
“嗯,这就好。”
袁术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猜曹阿瞒,现在取豫州后、已得兖、徐、豫三地,但豫州危如累卵,我还占据三城,可随时袭扰。”
“境内贼兵不断,百姓难安。”
“我自袭扰便可,如此曹操即便能取豫州,也是贫瘠之地。”
袁术对曹操得豫州之地,并不是太过心痛,在此之前,他已经将钱粮都支走,此地的人才,大多也是归其兄袁绍麾下。
唯有颍川的荀一人在曹操帐下,但多任用的也是白身、寒士为主。
这说明什么?足以说明,士人对门第之见,依旧看得极重,那曹操是阉宦遗丑之人,素来为人不齿,曹阿瞒不得士人心,得了豫州也不算什么大敌。
如今,谋夺兖州不成,却只能暂且放弃,等待取下扬州,在得江东天堑为界,日后还是可以富足交战。
有何不可?!
“那就,有劳阎君了。”
袁术说完,还是坐正了身姿,双手拱起给阎象微微一礼,算作是请拜出位。
同时,又叫人写了一封书信,送与自己族兄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