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轻轻放下茶杯,神色中带着几分庄重与崇拜。
“字字属实,我家主子言出必行,这不仅仅是对阁内的娘子们许下的承诺,更是他对世间所有,遭受命运不公对待之人的同情与救赎。”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百花阁幕后的人,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将百花阁连同阁内所有人的卖身契,一并售卖给我家主子。”
郑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仔细地将信纸折好,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如此胸襟与气魄,实乃罕见。只是...这样的条件,对于一家青楼来说,几乎颠覆了行业的规则,东家能否接受,奴家尚不敢妄下定论。”
“但无论如何,奴家愿意尽力一试,将这份诚意转达给东家。”
张文远淡然一笑。
“郑娘子能有此心,张某代我家主子,先行谢过。”
说完张文远长身而起,朝郑楚儿拱手拜道:
“时候不早了,若无其他事,张某便告辞了。”
郑楚儿连忙起身,施了个万福。
“翠花,你替奴家送送客人。”
翠花闻言眼前一亮,欣喜道:
“是,阁主。”
很快,翠花便领着张文远两人,出了包厢,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由于职业习惯,张文远总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路上,这个唤作翠花,长相甜美的丫头,一共摸了胸口十四次,而且每次动手,脸上都会露出地主家傻儿子的笑容。]
[哼,就算你资本雄厚,也没有必要一直炫耀吧?]
[难道她看不到,周围女子的鄙夷,以及那些猥琐男邪恶的目光吗?]
“客官,您慢走。”
张文远的思绪,突然被眼前女子甜美的声音打断。
他瞥了一眼翠花雄厚的资本,俊朗的面庞上,第一次泛起了红晕。
“翠花娘子,离别之际,在下想奉劝你一句。”
翠花闻言愣了一下,双手捧在胸口,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疑惑道:
“奉劝什么?”
张文远抿了抿唇,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抬起手,指了指翠花的胸前,直言不讳道:
“翠花娘子,女子爱美是天性,但你如今年纪尚幼,还不了解世道复杂,人心难测。”
“如你这般频繁彰显傲人之处,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与觊觎。”
“所以在下奉劝你一句,日后还是低调一...”
“啪!”
一声掌掴声,在长街上骤然响起。
门口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长相甜美,身姿婀娜的小娘子,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捂着胸口。
如同一只发怒的小老虎一样,龇着小虎牙,恶狠狠地瞪着一个儒衫青年。
“你无耻...呜呜呜...”
说完,翠花便转过身,掩面逃也似的跑进了百花阁。
[呜呜呜...手好疼....]
一阵凉风袭过。
张文远捂着发烫的脸颊,转过头,一脸迷茫地望向嘴角憋笑的禾一。
“我好言相劝,她不感激我就算了,为何对我恶语相向,还动手打我?”
此话一出,禾一噗呲一声,笑出了鹅叫。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
“不行了,笑不活了。”
张文远见状满脸黑线,咬牙切齿道:
“你又皮痒了是吧?”
......
第1015章 阁婿计谋,让人失望。
与此同时,百花阁,熙凤院。
身为百花阁实至名归的花魁,姜洛苡容貌之出众,足以令春花失色,秋月无光。
今夜,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罗裙,轻纱曼妙,裙摆上绣着细腻的金丝银线,勾勒出繁复精美的花纹。
宛如晨雾中绽放的紫罗兰花,既神秘又高贵。
她的发丝如瀑布般顺滑,被巧妙地编织成流云髻,几缕碎发轻拂过雪白的颈项,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慵懒与妩媚。
发间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珠花与细碎的宝石,闪烁着与她双眸相似的灵动光泽,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那双狭长的眉眼,是她最为摄人心魄之处,眸中似含秋水,深邃而清澈。
她的妆容精致而不艳俗,轻施粉黛,朱唇一点。
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唇瓣的柔美轮廓,如同初绽的樱花,既娇嫩又诱人。
一抹淡淡的胭脂轻染双颊,为她平添了几分羞涩与温柔,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既风情万种,又不失纯洁高雅。
行走间,环佩叮咚,那是系于腰间的玉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碰撞,与脚踝上的铃铛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没错,今日百花阁的舞仙子--姜洛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素面朝天地跪坐在棋盘前打谱。
而是,赤着一双珠圆玉润的小脚,在屋里华贵的地毯上,来回踱着步子。
似乎在等什么人。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进来。”
门扉轻启,一名侍女轻手轻脚地步入,单膝跪地,低眉敛目,轻声道:
“黑凤卫,凤癸,拜见主人。”
姜洛苡缓缓转身,眼神晦暗。
“查清楚了?”
凤癸轻轻点头,随后将百花阁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姜洛苡听完沉思片刻,悠悠道:
“计谋尚可,但想要让长孙家、高家,因此与崔卢两大世家交恶,还差了些火候。”
“甚至,崔卢两家若是肯付出些利益,兴许坏事还能变成好事,再次凑成两两联姻的格局。”
姜洛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揉了揉眉心。
“不是兴许。”
“这几家的家主,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以他们的老谋深算,最终的结果,定然是促成几家联姻。”
“毕竟,高家和长孙家的那两个女儿,以如今的名声,能再次嫁入崔卢两家,算是高攀了。”
“长孙无忌那只老狐狸,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姜洛苡说到这里,哀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哎,小郎君啊小郎君,你真是一点也不让奴家省心。”
凤癸听罢此言,娇躯微颤。
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两人都没见过面,自家殿下怎么就开始心仪对方了,还唤得如此亲昵、自然,仿若相识多年。
[那个传闻中的秦郡公,不就是年轻了一点,打仗厉害了一点,医术好了一点,文采出众了一点,家底丰厚了一点嘛!]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
凤癸心底盘算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么算下来,好像他勉强能配上我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容貌倾城、智计无双的殿下...]
姜洛苡停下脚步,转过身缓缓道:
“凤癸附耳过来。”
凤癸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凑到姜洛苡身前。
一刻钟后。
[哼,阁婿计谋,让人失望。]
凤癸脚步轻快,摇头晃脑地走出了熙凤院。
[什么智勇兼备冠军侯?全都是吹捧,皆是虚妄。]
[到头来,还不是得我家殿下暗中帮你擦屁股?]
[能得我家殿下青眼,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祖坟冒青烟了....]
另一边,熙凤院的正屋内。
姜洛苡呷了一口茶,狭长的美眸,微微弯起,喃喃自语道: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
“郎君今日不来见妾,妾反而更加开心了。”
“这证明,妾料想得没错,郎君并非贪恋美色之人。”
“看来只能以另一个身份与郎君见面了。”
......
酉时末,兴道坊东坊门。
一辆玄色的四轮马车,缓缓地驶过坊门,径直朝桃花巷驶去。
马车上烛火摇曳,一片静谧,依旧只有秦明和长孙沁羽两人。
秦明原本是想留在医院,陪两位娇妻的。
可不巧的是,百里芷和宋慕清的亲戚同一天来了,两女因此死活不愿意跟秦明同房,说是怕他沾惹上晦气。
后来没办法,秦明只能将吃饭也唤不醒的长孙沁羽,抱上了马车。
此时,秦明正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子想着明天仁安医院开业的诸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