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面面相觑,连诸葛亮在内,都无法领略军师的深奥之言。但大家均都相信,既然军师如此说,必然无错!
正在众人议论之际,忽然大殿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魁伟的身影从外而入,遮蔽了光线。
“启禀军师,南蛮王已经出兵,但交州士燮不肯让路,大有阻挠北上之意!”
黄忠将大刀竖在大殿的门首,背负由基弓,大踏步走到诸葛明面前,躬身行礼说道。
南蛮王?
士燮!
难道此一战,连南国之兵,都要牵涉在内?
众人震惊,不明所以!
军师谋划,妙到天际,令人不敢想,无法可想!
但他们却知道,交趾太守士燮,虽然身受大汉皇帝册封,但孤悬边陲,再加上朝廷暗弱,早已经是一方诸侯,实际的天子,不服管束,独霸一方!
而且此人暴虐成性,手段残忍,行事最是极端。
昔日黄巾之乱,十万黄巾军被刘表逼迫,逃窜入交州,为士燮所擒。
士燮盛怒之下,将十万俘虏,绑于交州北疆之地,绵延三十余里,号称人墙!
泼上鱼油,以火焚之。一日之内,十万生灵化为灰烬,据说就连荆州之地,都能闻到尸首焚化的恶臭之气,盘桓半月,方才慢慢消散。
而士燮此举,不过是借以示威,警告刘表,莫要起侵吞之心。
也正因如此,虽然北疆并不设防,但荆州交州,多年来相安无事,从无征战!
“士燮领地欲望极强,他不侵犯别人,也不能容忍别人进入他的领地!但南蛮王若要到达荆州,只能借道交州,否则绕行,恐怕非三五个月,不能到达。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黄忠此次前往南疆,已把一路所有的情势,探查了个明白。
诸葛明听罢,冷笑一声:“士燮坐井观天,还以为荆州是刘景升的荆州呢!”
“传一道命令,直言告诉士燮,若不让南蛮王借道,必发兵,灭其三族!”
蒯良出班,俯首说道:“军师,交州地处南疆,空气湿热,瘴气横行,北方之兵,难以习惯,纵然不征战,也会染病而亡。如何能征伐的了他交州……”
“士燮此言,明显是有恃无恐!”
蒯良想起昔日在襄阳闻到的黄巾余党烧化的臭味,犹然腹中翻腾,想要呕吐。
对于士燮的敬畏之心,令他每每听到士燮之名,就战战兢兢,毛骨悚然。
诸葛明淡淡说道:“正因如此,才要令他知道,他交州永远为地,而天在荆州!他可以不服从朝廷的管束,但若不服我的命令,必死!”
众人震惊!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诸葛军师,此刻竟变得如此果敢,雷厉风行,杀伐之气弥天而起,令人敬畏!
“荆州之将,果然如此畏惧?”
诸葛明转头,看着面前的老将黄忠。
黄忠霍然起身,将身后的由基弓取下,拉动弓弦,发出阵阵怪啸,声若龙吟!、
此弓传自箭神养由基,若无一千斤的臂力,无法扯动,但在黄忠的手里,信手拈来,丝滑无比,丝毫没有吃力之感。
“只要军师一声令下,我必取士燮之头,现在堂下!”
黄忠双目圆睁,怒目而视,声音如铜钟一般,震彻整个大殿,气势夺人,令人心生畏惧。
诸葛明朗声大笑,水中的折扇一挥!
“如此,才不负我汉升之名!”
“你即刻前去,告诉士燮。若想永镇交州,须奉荆州为主,他为仆!南蛮王此行,他须借道。非但如此,好酒好肉犒劳,不如此,必征伐之!”
“喏!”
黄忠领命而下。
刘备震惊,众人莫不惊骇。
军师铁腕如天斩,纵然在此危急时刻,也丝毫不失王霸之气。
交州,太守府。
黄忠匹马单刀,拜见士燮。
士燮倨傲已极,在后花园召见黄忠,花园山石之上、树杈之间,皆是枯骨骷髅!
灌木草丛之间,毒蛇隐没,蛊虫毒鼠,夹杂其间。
但黄忠丝毫不惧,手提大刀,背负由基弓,仰然而入。
交州南三十里,南蛮大王孟获,携带祝融夫人,部下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等三位洞主,南蛮之兵近二十万,徐徐而行,低近交州地界。
南蛮大王与士燮,虽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两者都彼此不服,却又都彼此忌惮,谁也不想主动挑起战端,成两败俱伤之势。
但这一次,却又有所不同!
孟获是受黄忠之邀,感念军师诸葛明的恩义,方才兴兵北上,驰援荆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南蛮王虽然并未开化,但对于忠义二字,却看得极重,既然已经答允,便誓死也要做到。
是故若受到交州士燮的阻挠,依照他火爆的脾气性格,自然不会委屈求全,绕行交州,更不会向荆州反馈,祈求通融。
唯一的结局,便是和士燮开战,一路打过来!
战端一开,孟获的南蛮大军必然损失惨重,士燮也不会有丝毫的便宜,而荆州,也失去了南蛮大王这支援兵。
三败俱伤!
且荆州刘备,将因这一战而失去威望信义,以后番邦邻国,再也不会对其有敬仰之心!
黄忠自感责任之重,但他坚信,以军师诸葛之能,必然可化解此事!
“黄汉升,借道之事,我前次已经说过,不借!”
“你这次来,又有何话说?”
士燮怒声喝道,丝毫没有情面。
“我这假山上,不在乎多他二十万具枯骨!南蛮大王只好在南蛮撒野,想要动我,还差得远!”
士燮说话之间,弯腰从地上抓住一条赤练小蛇,指甲轻划,已经切开了蛇腹,取出豆粒大小的蛇胆,举在指尖上,蛇胆泛着红光,犹然在蠕动。
“我常以蛇胆浸酒,饮之精神焕发,可三日不睡!若以南蛮之兵的胆浸酒,不知有何效力!”
士燮说话之间,指尖一抖,蛇胆吧嗒一声,落入石桌上的酒杯之中,原本清澈的清酒,泛起一阵波浪,酒体也变成了赤红之色。
但士燮不以为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纵声大笑。
“士太守常饮蛇胆酒,不知可真的有胆,与荆州为敌?”
黄忠一直沉默不语,此刻方才发生,言辞冷峻,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你放肆!”
士燮猛然回头,怒目看着黄忠,杀意浓重。
但黄忠神态从容,淡淡说道:“多少年来,你结纳江东孙权,不惧荆州。可你不知,如今的荆州,早已不是刘景升,而是换成了皇叔刘玄德。你也是大汉册封的交州太守,难道丝毫不念朝廷的恩义?”
士燮一阵冷笑,将喝完的酒杯握在掌心,猛然面色一变,气力所至,那精铁铸造的酒杯,被他捏成了窝头!
“朝廷?还有朝廷么?我在此镇守三十年,南疆长城,非我莫属!到底是我感念朝廷,还是朝廷要感谢我?”
黄忠缓缓走到桌前,弯腰捡起另一只酒杯,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左手端着酒杯,右手钢条一般的食指缓缓探出,犹如插入豆腐之中一般,洞穿酒杯!
士燮大惊!
没想到神力黄忠,竟然威猛如斯,虽然年过六旬,看起来力愈千斤,毫不费力!
比之自己的倾力而为,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你虽在南蛮之地,但还是个读过《春秋》礼仪之人,所以我家军师,才命我三番五次,与你交涉。若你自持勇力,不听良言劝告,恐怕这交州之地,容不下你!”
黄忠将酒杯扔在地上,发出铛啷啷一阵清脆的响声,附近蜿蜒爬行的毒蛇巨蚁,仿佛听到了丧钟一般,纷纷后退,狼狈躲闪,顷刻间隐藏的干干净净。
“你……”
士燮面色又是一变!
“你须知南蛮大王与木鹿大王交情至厚,木鹿大王用毒之术,天下无双,你这班门弄斧,又何足挂齿!”
“且数年之前,南蛮王创出天下绝强的阵容,便有下你交州,问鼎中原之意。若非我家军师千里授意,传我妙计破之,恐怕你早已为他所杀,何有今日?”
黄忠走近士燮,低声耳语了几句。
“藤甲兵?象阵?”
士燮额头冷汗直冒!
“南蛮大王,隐藏的倒深……”
士燮锐气尽失,短短片刻之间,之前的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气势,消失殆尽。
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弓弩战车,原本是南蛮兵的克星,虽然交州兵马不及南蛮七十二洞妖兵多,但依靠着精良的装备,足可以应付了。
可是听黄忠说来,这藤甲兵和象阵,显然又有专克自己的重型兵种,一旦对阵,自己将溃不成军!
黄忠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神色冷峻,高声喝到。
“传我军师将领!”
“交州士燮,若不借道,我必遣兵前往,灭其三族!”
士燮面色如土,手里的酒杯也落在地上。
诸葛军师!
他虽然并未真正和荆州对阵,但仅凭不可阻挡的象阵和藤甲兵,被这诸葛军师千里授计,便轻易破之,使其数年隐忍,不敢面世,就足以证明,诸葛军师之言,并非大话了。
“感谢士太守借道盛情,他日有缘,可往荆州,我军师必然盛情款待太守。”
黄忠不在多言,转身出府上马,绝尘而去。
士燮怔在当地,如失魂灵,木然半晌,方才醒过神来。
“来人!”
“速速传于各处,南蛮大王的兵马,不可阻挠,更要盛情犒劳,不可慢待!”
……
襄阳。
军师府内,诸葛明与诸葛亮正在商议抵御曹操之策。
一声急报传入军师府。
诸葛亮听闻急报,神情大变,豁然起身。
看着兄长诸葛明,显露震惊的神情。
这等急报,将诸葛亮震撼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