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哈哈大笑,诸葛明也微微一笑,轻轻的端起茶碗。
马良则满眼敬佩之色:“未见主公之前,便久闻主公仁德之名。今日看来,主公心地仁慈,德配天地。真乃古今仁人者也!”
刘备恍然大悟,方才明白,诸葛亮刚刚所说,不过是试探于他而已,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走到诸葛亮面前,深施一礼,歉然说道:“我不知卧龙先生是试探于我,刚刚言辞不恭,还望卧龙先生见谅,莫要放在心上。”
诸葛亮也急忙俯身下拜,笑着说道:“言辞不恭的又岂止主公一人?也请主公莫要责怪属下!”
二人携手揽腕,言归于好,上下级的情谊,更胜往昔。
“军师,若强留张辽在荆州,他的家小在许昌必被曹操所害,这是我不想看到的。然而文远乃是不世出的将才,若要就这样把他放回许昌,我又实在不甘心。不知军师可有良策?”
刘备眉头紧蹙,唉声叹息的说道。
他对张辽的喜爱,犹如昔日对常山赵云相似。可惜张辽对他并不感冒,反而投顺了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曹操,如今成了敌对关系。
诸葛明略一沉吟,已有计谋,站起来说道:“可以给曹操作书。问询于他,是否在乎文远的性命。若想文远不死,可商谈赎回的条件。”
关羽和刘备齐声问道:“赎回的条件?什么条件?”
其余众将,也各自看着诸葛明,侧耳静听,不知道军师此计,又是什么妙招。
诸葛明缓缓转身,看着诸葛亮说道:“孔明,你可领略到我的用意了?”
孔明犹若未闻,低头冥思苦想,往来渡着步子。众人见他陷入深思,也不敢打扰,安静的等待着。
“兄长之意,莫非以此为契机,借题发挥,离间曹操与部下众文武之间的关系?”
诸葛亮猛然抬起头,看着诸葛明,眸子中闪着别样的精光。
“哈哈!”
诸葛明长声大笑:“此事便托付给你去办,立刻作书,发给曹操!”
宛城。
已经是陈群归来的第三天了,但还是没有张辽的消息。
中军大帐里,文官武将咸集于此。大丞相曹操早已在高阶上坐不住了,此刻正来回迈着急促的步子,额角处也有汗珠沁出,面容焦虑不安。
“丞相,我愿领精兵十万,先攻鄱阳湖大营,灭了周瑜,报了夏侯德之仇,然后再挥师北上,与丞相南北夹击,覆灭荆州!”
武将一排中,夏侯终于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爆发了,满头大汗的站了出来,跪伏在阶下,泣声说道。
夏侯德是他的族侄,这次带兵接应陈群归来,却被甘宁所杀,投入江心喂了王八,尸骨无存。他内心悲愤交加,所以主动请缨,要为侄子报仇。
“大哥,不可冲动。江东水师,天下无敌。你我又不通水性。文远何等样人,统领水军,如今都不知去向。你若往江东,有去无回……”
夏侯渊性情温和,略微理性,急忙出来牵住夏侯的手,想让他平静下来,莫要冲动。
“天下无敌?”
“哼!”
曹操的眸子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怒气中烧,伸脚将面前的书案踢翻在阶下。
“若文远有什么不测,我必血洗江东,为他报仇!”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帐门掀起,程昱从外急急而入,来到阶下,低声说道:“丞相,文远有消息了……”
曹操一个箭步,从高阶上下来,双眼如钉,看着程昱问道:“快说,到底如何?”
程昱低着头,不敢与丞相对视,低声说道:“斥候可靠消息,文远在江夏与关羽水军遭遇,全军覆没,无一幸免。文远奋战无果,落水被擒,如今押在江夏水军营中。”
“呛!”
曹操挥手从腰间拔出佩剑,满目血红,目眦欲裂。
“关羽!不忠不义之人,我以前如此待你,不知报恩,今日反而诛我兵卒,杀我大将!我必杀你,挖你的心肝五脏,分而食之!”
说话之间,又遥指襄阳方向,怒声骂道:“刘备大耳贼,诸葛匹夫!早晚我吞并荆州,将你二人尸首悬挂城楼之上,曝尸十日,让天下知道违抗我的下场!”
曹操越说越怒,不可遏制,情绪上来了,一剑挥出,想要发泄心头的怒气。
却不想先前出班跪伏在地请缨的夏侯,此刻没有得到丞相的允许,依旧跪伏在地上,此刻正跪直了身子,听着程昱和丞相的说道。
倏忽之间,忽然面前一道剑光袭来。他本是武将,随机应变,信手拈来,本无差错。但这个时候他跪在当地,不能随便移动,且他此刻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剩下另外一只眼睛,不能定焦,辨识剑光也有差池。
“嗖!”
“噗!”
一声闷响,夏侯的发髻连带头顶一块肉皮被曹操一剑削落,掉落在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血光。夏侯的整个脸上也如同西瓜的花纹一般,被从头顶流下的血迹条条染红。
转瞬之间,一代名将夏侯成了平顶侯……
夏侯惨叫一声,俯身跌倒。身边的夏侯渊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向着曹操请示之后,匆匆的拖着出帐寻军医调治去了。
其他文武众官大骇,不知道丞相又怎么了。丞相曾说他梦中好杀人,难道今日再添一病,盛怒之下,也要拔剑杀人么?
一个个唯恐殃及自己,都闭口不言,低头沉默。
“丞相!”
忽然一人出班,嚎啕大哭。
“文远被俘,臣难辞其咎。夏侯德被江东所杀,也是为了营救微臣。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愿丞相暂息雷霆之怒,所有罪责,在臣一人,请丞相定臣的罪。”
“臣领罪……”
陈群放声大哭,言辞恳切,声音悲痛,让百官听了,心里也不由的伤感同情。
139.第139章 贾诩,你畏惧了吗?
139.
陈群一边哭,一边偷眼看了看贾诩,贾诩低头垂眉,犹如睡着了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曹操盛怒之下,误伤了夏侯,原本如焦炭一般的心情立刻冷了下来,头脑也瞬间平静了。
但他是个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性格,又岂能认罪自己伤人。不过是点头责令夏侯渊将兄长拖下去及时医治伤症而已。
此刻听到陈群哭的如此伤感动人,心里更加冷静了许多。将手里的宝剑插入腰间的剑鞘里,叹息说道:“长文,请起!”
“这本不是你的过错。你是奉了我的命令出使江东,离间孙权和周瑜之间的关系,你已经完美完成了任务。”
“怪只怪,诸葛闻德!”
提到诸葛闻德,曹操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此刻又忽然无法淡定了。
“若不是诸葛闻德定计。张辽绝不会与所部两万兵马全部落网,无一生还!”
“此人智夺鬼神,谋算如鬼。简直匪夷所思!我若不杀他,早晚死在他的手里!”
荀攸接口说道:“丞相,现在不是发怒泄愤的时候。张辽被关羽所擒。江东合肥一线群龙无首,自然无法用兵。最重要的,是如何将文远就出来。”
程昱和钟繇也齐声说道:“张辽智勇双全,乃是我军的优秀将才。丞相断不可舍他的性命于不顾啊!”
其他武将里,曹仁、曹洪、张、徐晃等,平日里和张辽关系极好,此刻也都跪伏在曹操面前,请战江夏,夺回张辽。
但这些人,都是北方战将,惯于马上作战,不但没有带过水军,甚至连船都很少做。
让他们统兵去战江夏和鄱阳的水军,与望江心里投食喂鱼又有多大的区别?
曹操呼哧呼哧穿着粗气,两个鼻孔忽大忽小,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时的伸缩扩展。
他虽然兵强马壮,但无谓的牺牲,他是绝不容许的。
“报!”
“荆州寄来的书信!给丞相的。”
背剑士夏侯恩站在大帐门外,高声喊道。
他虽然也是草草宠幸的人,但大帐内的会议,只有少数高层才能参加,他虽然是丞相的心腹,没有宣召也是不能随时进出大帐的。
“拿进来!”
曹操站在阶下,接过夏侯恩手里的书信,拆开。将信丢在地上,双手执着信纸,但盛怒之下,又无心细读,又将书信递给夏侯恩:“从实念来,不必隐晦,也让众将听听诸葛闻德又是什么计谋害我。”
“曹丞相台驾:前次陈群御史访江东,为我江东谋利。五十万石粮草,已于昨日从鄱阳运抵樊城,樊城粮食之危已解!”
“我知丞相之意,不远趁人之危,攻我樊城,故此要为我樊城解决粮食短缺问题,要与饱腹之下的南蛮兵一决雌雄,丞相如此高风亮节,诸葛万分敬佩。”
“陈群我已放走,想必此时已经入宛城。但张辽自持勇武,要与我火并生死。故在江夏兴兵,将他生擒。”
“张辽果然忠义,不肯归降,宁愿为丞相死志。但我不忍杀他,却又唯恐部下将士不听,私下将他处决。”
“若丞相稍念张辽昔日跟随所建的大功,可差长子曹丕,或者三子曹植前来荆州,走马换将。”
“此二人我得一人,必立刻放张辽回去。”
“但若丞相觉得百官如草芥,家子值千金,张辽无足轻重。则我愿成全张辽之忠义,则良辰吉日,将他押赴江边处决。令他魂魄不离水,千里报恩义,早晚亡魂也能回到你身边!”
“到底如何,请丞相自决,不必回复!”
“诸葛闻德再拜曹丞相!”
夏侯恩念罢,轻轻的将被曹操踢到阶下的书案归位,然后将书信放到书案上,转身立账,站在门口等待随时的传唤。
哗!
武官躁动,怒声喝骂,嘈乱纷杂。
文官之中,五大谋士们却忽然陷入了惊恐之中!
“诸葛闻德!”
“此计好毒,丞相进退不能,不论是否答应,都要伤人!”
“毒!”
“果然好毒!”
贾诩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对于面前这个强大的对手,他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夜已三更,宛城大营里旌旗沉寂,吊斗无声。
三百里大营,只有每隔数十丈设立的篝火盆,此刻还没有完全熄灭,偶尔有点滴火星明灭不定。
远远望去,偌大的营盘,犹如一张铺满也星辰的天幕。
而处在天幕最中间的,便是那颗最光明,最耀眼的月亮了。
此刻,曹操就是月亮。他的大帐里,篝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日。
但如此热烈而又光明的篝火之下,曹操的脸却显得尤为阴沉和冷酷。
诸葛闻德!
曹操将写着这四个字的一张纸笺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的碾压着,但恨意犹盛,难以宣泄。
“呛!”
曹操再次拔出那把白天里伤了夏侯的倚天剑,奋力一掷,整个剑峰插入地下,将那张写有“诸葛闻德”的纸笺钉死在地面上!
数日前,你便是如这样一般,将我的两万发往合肥的将士钉死在大江之中,变成了你的俘虏!
是你!纠合南蛮巫毒,害我小儿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