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朗声大笑,手抚胡须说道:“若呈匹夫之勇,就是乘龙驭电,也早晚死于他人之手!吕布便是个例子.兵者,诡道也!我用智不用力,军师多年的教诲,岂能输于他人?”
诸葛明忽然站起,正色说道:“北方有马,名为千里驹!可愿与我射之?”
黄忠慨然说道:“愿听军师差遣,必不负重望!”
诸葛明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递给黄忠:“你可引兵往樊城方向进发,地近樊城,再拆开锦囊,依计行事!”
“喏!”
黄忠接过锦囊,背负神弓,领命拜辞而去。
“兄长,莫非樊城方向,敌人已有动静?”
诸葛亮看着黄忠离去的背影,神色惊慌的问道。
他本心如止水,但樊城之事太过揪心,粮食问题始终未能解决,三军崩溃,也不过刹那间的事。虽然诸葛明曾说他有妙计,可保樊城无忧,但凭借诸葛亮的智慧,连日来想破了脑袋,也寻思不出有什么良策可解樊城困厄。
“孙乾斥候的禀报,曹操已经按捺不住寂寞,想要故技重施,把我主公当成了袁绍、韩遂了!”
诸葛亮神色一震:“又是夺粮道,烧粮库?前日章陵的粮草刚刚发出,这一两日便到樊城。果真如此,粮草危矣……”
诸葛明手里擎着折扇,目光之中突露杀机!
“曹操自诩千里驹,烧了乌巢,伤了韩遂,又来樊城。却不知我有猎人神射,专破千里驹!”
宛城,中军大帐内。
曹操会集五大谋士,再议如何行兵。
曹操待荀攸、贾诩等人坐定之后,缓缓的站起身,手抚桌案说道:
“孤原本以宛城虚假屯兵,以为诱饵,吸引荆州和鄱阳江东水军的注意力,暗地里使张辽从合肥进兵,闪击柴桑,活捉孙权。”
“若孙权被我擒获,江东的氏族必见风使舵,归顺与我。然后再从宛城和柴桑两路进兵,夹击周瑜和荆州兵马。于是荆州和江东一战而定!”
曹操叹息一声,接着说道:“然则陈群鄱阳一行,事与愿违,非但并未能挑拨孙权和周瑜的关系,反而折了夏侯德与张辽二将,更是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
陈群听到曹操旧事重提,心中惶恐,汗流浃背,起身再次躬身告罪说道:“微臣有罪,全怪微臣性情愚钝,犹然不能自知。江东空去白回,反而惹下天大的祸事,求丞相治微臣之罪!”
陈群滴泪横流,再拜叩首。
曹操向前,弯腰扶起陈群,长叹说道:“长文何罪之有?怪只怪周瑜狡猾多诈,诸葛匹夫阴险毒辣!我必吞没东吴,攻下荆州,取周瑜和诸葛闻德匹夫的首级来,为你报仇雪恨!”
“微臣感谢丞相不罪之恩,今生今世,鞠躬尽瘁,效忠丞相!”
陈群感激涕零,早已泣不成声。
端坐在一旁的荀攸贾诩等人,此刻却暗地里叹息。陈群往鄱阳见周瑜之计,乃是丞相的一意孤行,贾诩与荀攸皆不赞同。
陈群奉命行事,并无不妥之处,归根结底,夏侯德之死与张辽被擒,问责第一人当是出谋划计的丞相。但曹丞相只字不提自己的过失,反而将责任推与陈群和周瑜诸葛二人。
“张文远失手被擒,但他是孤股肱之臣,多有战功,前次诸葛闻德来信,要孤以丕儿抑或植儿为质。孤意已绝,文远不可不救,但孤两子之间,当以哪一个为质最为妥当,你们且说一说。”
曹操安抚了陈群几句,令他归于座位,这才抬头看着其余四大谋士问道。
五大谋士,瞬间沉默。
各人心里明镜一般,丞相雄图霸业,荆州乃是他必得之地,不可能为了一子而放弃天下,因此不论今天送曹丕还是曹植入荆州,都等于是送入死地!
所以不管建议丞相选谁,都等于是让丞相杀掉自己的儿子。
若他日丞相反悔,怪罪起来,那就百口莫辩,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此时五大谋士早有商议,也有计策!
荀攸代替众人,躬身说道:“臣等五人商议了一个计策,既不需要送质子入荆州,也不用牵羊担酒送礼求和。只要一道圣旨入荆州,刘备便只好乖乖善待张辽,不敢加害。等我们克日攻下荆州,张辽便可获救,重回军中,为主公效力。”
曹操原本冷眼旁观,静待五大谋士的反应,听到荀攸说不须遣子入荆州为质子,便可保住张辽,心中大喜,急忙问道:“合你五人之力,必是绝佳的计谋,快说来听听!”
曹操原本便无意将儿子送到荆州交换张辽,否则自己的儿子,任其自选,又何必推倒案头让别人为他决定?但他若明面拒绝,无异于置张辽生死于不顾,不免冷了众将士的心,影响士气。所以才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五大谋士。
荀攸继续说道:“主公可以天子之名,下一道圣旨,赐爵张辽,表彰他卓绝的功勋。圣旨可大张旗鼓,送往荆州,晓谕天下。”
“只这一道旨意送到荆州,便是张辽的护身符。任刘备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加害文远,还要百般照顾保护,不敢有一点差错!”
曹操微眯双眼,嘴角上扬,拈须沉吟,淡淡的问道:“一道旨意,倒是不难,为何便可成为张辽的护身符?”
程昱起身,笑着说道:“丞相请想。刘备所以多年来纵横天下,始终未到绝路,仰仗的便是他大肆鼓吹自己乃是汉室宗亲,皇帝亲承的大汉皇叔。即是大汉皇叔,理应终于汉室。只要圣旨下到荆州,册封张辽的侯爵,则刘备囚禁汉室功臣,已属不该,又怎么会加害于张辽?”
“他方今刚得荆州,正是意气风发,展翅翱翔的时候,一旦斩杀张辽,则忠于汉室的人设瞬间崩塌。刘备乃是智者,断然不会为了区区张辽,毁了自己的一生功业!”
曹操忽然哈哈大笑:“妙哉!果然是妙计!”
“此计一出,刘备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明明一万个想要杀了张辽,却又不得不好生看护!”
钟繇看丞相心情好转,笑着站了起来,身边的贾诩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我等五人,连夜商议,得此妙计。丞相以为如何?”
曹操忽然敛去笑意,冷然说道:“即是妙计,立刻实施便是,又何必禀报!”
钟繇原本想要表功,没想到丞相反复无常,面色一沉,便露杀气,碰了一鼻子灰,连连告罪而下。
大帐之中,又是一片沉默。
曹操归坐,轻轻的端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清茶,缓缓喝了,有再次满上。
整个中军大帐里,只有那汩汩而出,从壶嘴里灌入茶碗时的茶水流淌之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片刻,曹操放下茶碗,抹了抹嘴,抬头看着众人,开口说道:“文远被囚荆州,东线战事暂时搁置。孤欲下荆州,你等有何良策,可和盘托出,大家共同商议。”
话锋一转,大帐之内逐渐恢复生机。
“欲下荆州,必过樊城。前次南下,也是因为樊城攻打不利,更加上马超在后方作乱,才致功败垂成,无功而返。今次若出兵,樊城依然是必争之地。”
程昱首先起身说道。
144.第144章 冢虎出世
144.
曹操点头,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碗轻轻饮了一口,双手抱着茶碗淡淡的说道:“我也深知樊城地处咽喉要塞,难以绕行。若不夺下樊城,纵得荆州,补给线也会遭受侵扰,实乃心腹大患。但如何攻打樊城,还需精心筹划,仔细安排。莫要再如上次一般,兵临城下了,还没有破敌的良策。这非战将之罪,却是你等众谋臣的过失!”
曹操的话语柔和,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但听在五大谋士的耳中,却字字犹如鞭挞一般,极具讥讽苛责,每个人都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钟繇满面通红,整理情绪站起来躬身说道:“樊城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但经过上次一役,知己知彼,败之不难。如今最难对付的,还是南蛮王孟获的二十万南蛮兵。”
“他们自到樊城以来,初次征战便大败我军,之后藏于城中,闭门不出,我方斥候多所打探,也始终不能切入城中,了解其虚实。南蛮兵阵法攻法,都与我中原兵马大有不同。若不破南蛮兵,樊城便无法攻取。”
荀攸手抚胡须,眉头紧皱,喃喃说道:“樊城粮草即将告罄,若无外援入内,想必这两天便会生乱。纵然赵云教军有方,但南蛮兵不服教化,岂能忍受饥饿之苦!只是直到如今,怎么樊城内还是一如往常,并无丝毫的动静?”
贾诩随即附和说道:“曹休的虎贲军,本就是轻骑奔袭,不善长久作战,不知此事,大事进行的如何了?也没个消息……”
正在此时,忽听辕门外人喊马嘶,一阵骚动!
“哈哈,!果然是不经念叨,你们一提这小子,他便回来了!”
曹操听到贾诩如此说话,心中也有了几分担心,但忽听有兵马回营,立刻便知道是曹休的闪电虎贲骑回来了!
只因宛城虽在前几日人马调动的极为频繁,那不过是为了策应合肥的兵马聚合,又不能显示出宛城有重兵撤离。所以兵马进进出出,惑乱外人视听。自从张辽被擒之后,宛城便封锁大营,任何人不可随意外出。
这数日内,也只有曹休的闪电虎贲骑,出营前往樊城周边,扰乱粮道,断樊城的生路。
“启禀丞相,曹休他……他回来了!”
曹仁急匆匆闯入中军大帐,额头汗珠滚滚而下,油光满面,噗通一声跪在阶下,声音极度惊慌。
“回来便回来!”
“他纵然立了大功,孤自有封赏,难道还要你来通报,等孤带领文武百官出门相迎他不成!”
曹操面色一沉,一脸不悦之色,冷冷的说道。
“非也……并非如此。”
曹仁低着头,额角的汗珠滴滴答答的越发多了,不几秒的功夫,身前的地面已经被阴湿了一片。
“曹休人回来了,人头却……”
曹操身子猛然一震,差点摔倒,急忙伸手扶住桌案,睁眼盯着曹仁,颤声问道:“到底如何!”
曹休乃是宗族之中,年龄最小,却极有出息者,多年来屡立战功,伸手他的喜爱,平时呼之千里驹,便是对曹休的莫大褒奖。
但听曹仁之言,似乎曹休已遭不测!
“曹休尸身便在辕门外,丞相一看便知……”
曹仁俯身禀报说道。
“抬进来!”
曹操眼前一阵发黑,胸口沉闷,似乎有一阵郁结难以排解,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能开口说话。
曹仁答应一声,起身走到帐外,招呼一声,不多时,帐门再次掀起。数名虎贲士抬着一张巨大的木板,步入大帐,将木板放在大帐的阶下正中。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曹休,此刻正僵硬的躺在木板上,魁梧的身体占据了整个木板,穿着快靴的双脚甚至探出在外。
最醒目之处!
颌下脖子上,六只箭镞并排插入,犹如一排利刃,整个切断了曹休的咽喉!
若非藕断丝连,皮肉未断,可能曹休的头颅早就滚落到地面了。但此刻虽然仍旧与胸腔相连,但已不能固定,在门板放下的那一刻,原本端正的头颅又偏斜到了另一侧。
五大谋士,齐声惊骇,各自掩面,不忍直视!
曹操站在高阶上,看的十分清楚。但此刻却一反刚刚听到消息之时的那份脆弱和萎靡。反而显得极为镇定。
他面色阴沉铁青,一步一步的跨下台阶,缓缓的走到曹休的面前。
曹休此刻,竟然双目未闭,正瞪着眼看着前方,又像是正看着此刻下来观望他的曹操!
“我儿!瞑目吧!我必替你报仇!”
曹操俯身蹲在曹休的面前,双目紧闭,面现痛苦之色,伸出右手手掌按在曹休的额头,等它从鼻端滑落的时候,已经抚平了曹休的眼睑,原本圆睁的双目也已经闭上。
“到底是谁!”
曹操低着头,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已经充斥着整个中军大帐!
“六箭弩!”
“只有传说中的由基弓,方才能发射的出!此人箭法精准狠辣,天下无双!”
曹仁恨声说道,他与曹休同宗同族,曹休比他小一辈,呼之为叔叔。曹休之死,他悲伤由心,不能自己。
自曹冲以下,荆州和江东寸土未得,已经死了两个丞相的族人。
“由基弓?莫非是昔日楚国名将、箭神养由基的宝弓?如今在谁的手里?”
曹操忽然抬起头,倏然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盯着曹仁。
曹仁正在犹豫之间,对于由基弓的来历,他也熟知,但由基弓的去向,他却并不知晓。
荀攸忽然跟着站了起来,躬身说道:“数日之前叔父来信,曾提到由基弓!”
曹操目光一转,跨步来到荀攸的身前,横眉看着荀攸:“哦?可是在荆州?”
荀攸点了点头:“我叔父荀令君接纳了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位荆州名士。据他们所说,由基弓落在一个名叫黄忠的武将手里。而这名武将,见在荆州,臣服于诸葛闻德的手下。”
“诸葛闻德?又是诸葛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