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张仲景的大弟子王叔和,还是周围的杏林医者,亦或者是张家庄的村民,是来求医问药的病患…
他们齐刷刷的沉默了,空气中,唯有泪眼婆娑,啜泣时的声音。
像是一瞬间,所有人都产生了某种由衷的默契,要静静地送别这位“声名远播”、“德高望重”、“常怀济世之心”的神医。
就在这时。
“师傅…”
几乎是同时,两道声音同时吟出。
是张仲景的二弟子杜度与三弟子韦汛,他们回来了。
看到师傅如此模样…
两人迅速上前。
“师傅,师傅…”
王叔和显得很惊讶,“师弟…你们…”
杜度与韦汛顾不得那些,杜度连忙道:“三师弟,方才采买的那些药材,快…快去煎服,按照中焦血症来治,现在…立刻,立刻就得将‘小建中汤’灌给师傅!还有…还有桂枝加芍药汤也…也需备上!”
韦汛毫不迟疑。
他重重的点头:“我…我知道!”
说话间,他已经拿着那些新采买的药材,就去煎药。
王叔和与貂蝉均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杜度…
杜度则紧咬着嘴唇,他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张仲景的面颊。
他在观察,在无比细腻的观察。。
『吻合,晕厥时与那书中的症状完全吻合,好…太好了,太好了!关四公子诚不我欺,有救了…有救了!』
心中这么想。
杜度连忙回答王叔和与貂蝉,“师兄、师姐先莫要问那么多,我…我有办法救师傅!”
…
…
第182章 关四公子,求你了,求求了!
长沙郡,驿馆内。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桌上摆放着酒馔。
廖化却一边敲着筷子,一边兴奋的直作歌“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这是《汉乐府》中的一首战城南!
这本就是雄壮昂扬的歌声,此刻,经过廖化的渲染,更添得了无限的激昂之意。
就在刚刚,廖化已经把关羽传回的急件呈给了关麟,连带着“口沫横飞”的将其中的细节,娓娓讲述了一番。
当然,其中的那句“四公子神算定荆州”不是关羽写的,关羽也不可能写的这般肉麻。
这是廖化自己加入进去的。
作为廖九公的儿子,廖化是个有学问的文化人,由衷的称颂出这么一句,并不难。
倒是…诸葛恪与糜阳听到这些战报,一下子懵了呀!
说是惊诧到无法呼吸,一点儿都不过分。
不怪他俩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封关公传回的信,太劲爆了。
曹魏武猛都尉、关内侯、中郎将、裨将军吕常,在夜袭关家军一处营寨时,于浮桥上被射杀。
三千骑兵悉数阵亡,整个浮桥下的浅河中满满堆积的都是曹军骑士的尸体,有人的,有马的。
除此之外…
曹仁的部曲将牛金,这个曾经带三百人差点把周瑜的东吴兵给“突突”了的猛男。
也在夜袭伏虎山时被关羽一刀取了首级,身首异处。
当然,以上两位虽然也厉害。
但是在这份急件中的分量就显得不那么重了。
宛若开胃菜般的存在。
因为下面,关羽亲笔书写的还有两条。
驻守江夏,曹魏中首屈一指的水将,被誉为江夏铁壁的文聘也被关羽给劈了。
驻守襄阳城,被曹操誉为最像他的“酷吏”满宠,也因为夜袭关家军,被乱箭射杀。
当然,虽然这战报听起来已然很狂暴。
狂暴到诸葛恪觉得。
若是在东吴,他诸葛恪困兽犹斗一辈子,怕都不可能看到这般狂暴的战报。
可偏偏,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造成这一切的。
能杀掉曹魏襄樊四员虎将,几乎将襄樊的中坚力量悉数抽空的,使得荆州的局势一夜变幻的…
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
离不开一条情报。
人,自然是关四公子,关麟关云旗;
情报,则是他告知廖化的那条‘他笃定文聘,会夜袭伏虎山,焚烧两百余艘战船’的情报!
也就是说,这所有的战报。
斩杀四员虎将,一夜绞杀曹魏数千骑兵,俘虏数千人,让曹魏襄樊局势,几乎一夜崩盘,一切的源头,都在关麟这里!
就是因为他的精准预判,才让关羽能做出了对应的布局。
就像是对方的一切行动尽在关羽掌控。
怕是关羽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明”的仗了。
那么问题来了。
诸葛恪与糜阳的心头产生了同样的一个疑问。
『四公子关麟怎么就能判断出,文聘会去烧船呢?』
这并无预兆啊?
似乎…从廖化的口中,他们只是得知,这事儿的起源,是关羽饶有兴致的出了一道题,问关麟“伏虎山”与“卓刀泉”名字的由来。
可关麟的答案,竟完全不按常理的变成了文聘夜袭去烧船了!
这答案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糜阳还好。
他习惯了。
反正,在他眼里的四公子关麟,是一个“鸡兔同笼”可以做出十三种解法的男人。
这种在数学领域无比卓越的男人,本就是恐怖如斯。
提前预判出敌军的动向,也就是多了一种解法罢了,平平无奇。
可诸葛恪就不一样了,他初来乍到,这条战报…已经让他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了的感觉了。
这也太狂暴了吧?
诸葛恪无法想象,更无法解释,他觉得…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直到…
他将这件事儿与关麟写给他的那《原道》联系在一起。
再加上“关麟砸缸”引发的思考,也一并联系在一起。
诸葛恪好像突然就能想通了…
毕竟,关麟是一个敢“砸缸”的人,他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不足为奇。
那么…
问题又绕回了那“砸缸”的问题上。
预料到文聘的动向,就像是那关麟砸缸。
为何他诸葛恪想不到呢?
为何他诸葛恪的话,一定要保全那口缸呢?
这口心中的缸?
这口隔着他诸葛恪与关麟之间巨大眼界差距的缸,究竟是什么?
诸葛恪越想,越是觉得关麟深不可测。
要知道,诸葛恪在东吴那是“天才、奇才”般的存在。
他也自恃甚高,什么“蓝田美玉”、“添字得驴”,“智对张昭”、“博学多识”…这类的赞誉不胜累举。
可…现在。
诸葛恪来到了关麟的身边,一篇《原道》,一个关麟砸缸,一番对战局的神级预判。
这让诸葛恪切实感受到。
什么叫做“坐井观天”?
什么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今日的他无比庆幸,他选择从东吴那“困兽之斗”的局中脱离出来。
否则,关麟口中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就是他诸葛恪自己啊。
服了,拜服!
深深的拜服。
一时间,关麟未发一言,可诸葛恪就宛若被关麟忽悠瘸了一半,对关麟只剩下拜服,只剩下无穷多的好奇与疑问。
他太渴望解答出这个少年身上的神秘了!
他太渴望找到与这个少年之间的差距了。
这种渴望…
甚至让他愿意待在关麟的身边,甘愿做牛做马,哪怕是晚一些再去成都,再去拜会新的父亲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