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等激昂的声调,奏出的那‘悲怆’韵律,愈发的能感染世人。
让人生出对张仲景崇敬的同时,连带着对关麟“恶行”的声讨。
“若是此地没人管,那我等就去江陵,我等就问问关公,这‘逆子’他管还是不管?”
随着葛玄又一道声音,唢呐声再起。
顿时,人群中不少人纷纷响应,“关公不公,跟着葛大师去江陵城讨公道!”
“是啊,关公不公,关公教子无方…关公纵容逆子为非作歹!”
“关公不公…”
“关公不公”
一时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群情激奋。
关公不公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一道道声音传入长沙太守廖立的耳中,他急的犹如热锅之上的蚂蚁,可除了团团转,除了垂头丧气直跺脚之外…
他又能做什么呢?
这官署的大门?他敢开么?
这关麟?他敢抓么?
他发现…这一次,这位关四公子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而就在这时…
“各位让一下,让一下。”
遥遥远处,有一驾马车正徐徐驶来,马车上的马夫是张仲景的大弟子王叔和。
俨然,他也没有料到,今日这边会有这么多人。
而看到王叔和…
众人一下子更来劲儿了。
“仲景神医的弟子来了…快快让开,让他进去,让马车进去。”
“他定是又来敲这登闻鼓的…”
“该不会仲景神医已经…”
已经有人屏住了呼吸。
而随着马车停在官署的大门前,王叔和朝众人示意,“大家静一下…静一下。”
旋即,只见貂蝉,她带着风帽,迅速的从马车中走出,再度走到那登闻鼓前。
这次…她毫不迟疑的举起鼓槌。
“咚,咚,咚!”
不过才时隔四日,长沙郡官署门前的登闻鼓就再度被人敲响。
声音震天。
“禀大人,那张仲景的义女又…又敲响登闻鼓了。”
有侍卫通传。
衙署的郡丞提醒道:“老爷,诸葛军师可是下过严令,但凡登闻鼓有人敲响,那当地官署必须要审理,若有不审不问者,依律严惩啊!”
这…
府衙中的廖立感觉他已经不是在被火烤了,他简直已经被烤熟了,熟透了。
“开门,本官…本官出去!”
在诸葛亮定下的规矩面前,廖立注意到,他龟缩不住了…
再龟缩下去,他的名声怕也要被关麟彻底给毁了。
“嘎吱…”
随着大门敞开,廖立踏步走出,他看到了迎面站着的貂蝉与王叔和,他长长的呼出口气。
他已经决定了。
不能让自己的名声为这关麟的行为背锅!
他必须申斥关麟…
必须责令他现在就放出张仲景的那两名弟子,以平复这次的事件。
“嗷嗷嗷。”
随着廖立的出现,周围所有人大声喊叫了起来,宛若…他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你…你有什么冤屈,说吧!”
廖立朝貂蝉问道。
貂蝉正色道:“不是小女子有冤屈…而是…”
说着话,她回到了马车前,缓缓打开了马车的车门,张仲景的二弟子杜度与韦汛当先走了下来。
人群中还有议论,有人推波助澜,“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么?”
“是不是那恶少害怕了,于是放了他们?”
“不能放过…那关麟!”
就在这些议论中,杜度与韦汛刚下马车,马车中又一人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徐徐走出。
而他的出现…
让此间所有人都惊住了。
张仲景!
正是张仲景。
张仲景的出现,引得周围一片哗然的同时,三五成群的议论声更多了。
“仲景神医不是…不是病入膏肓,卧病不起了么?”
“可现在,他好像…好像并没有那么虚弱吧?”
“仲景神医来这里…是为了…”
不等众人议论出个结果。
“啪嗒”一声,张仲景跪下了,跪在了廖立的面前。
廖立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连忙蹲下去扶,“张老太守…你可莫要多礼,张老太守是神医,也是长沙郡的老太守了,是我的前辈呀!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礼数。”
“咳…”张仲景轻轻的咳出一声。
却不是那种虚弱的咳嗽,而是掷地有声的“咳”…
在场不少杏林中人,从这道咳声中,他们也能感受到张神医的病情。
那何止是好转,简直是…是好了一大截。
他们不禁沉思。
『那种烈性伤寒?也有人能治么?』
此刻的张仲景在廖立的搀扶下,已经站起身来。
他的声音传出,声调无比厚重。
“今日,我张仲景来此,唤义女替我敲响这登闻鼓,是为了一个人,一件事儿!”
“我要为一个人鸣冤!我也要为此人洗刷一切冤屈!”
“此人…此人正是医好我伤寒,救下我性命,是我张仲景的恩人,此人正是关公的儿子,关四公子,亦是云旗公子!”
张仲景的声音不大,声调中还带着粗重的鼻音。
可…这一番话传出,在场所有人都仿佛忘记了呼吸一般。
仲景神医的救命恩人是…是恶少关麟?
仲景神医要为关麟鸣冤?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不敢想象的话语。
他们愕然的望着张仲景。
这些人中也包括葛洪。
包括那诸葛瑾。
葛洪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诸葛瑾则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遍又一遍的去抓自己的耳朵,他的脸色也渐渐地变得煞白,宛若病了一般。
安静…
可怕的安静。
唯独张仲景的话还在继续。
“此前,关四公子登门拜访,本是要替我诊治,救我恶疾,却被我两名弟子拒之门外,关四公子非但没有责怪,反而理解他二人之孝心,将他二人带回,好生指导、传授医术,终于…经此二人之手,将我治愈…关四公子就是我张仲景的救命恩人!”
“然,我义女不明真相,敲响登闻鼓引得杏林中人声讨于关四公子,害得关四公子名声尽毁,此皆我之大罪也!救命之恩,本就情同再造!我张仲景作为杏林中人更是知晓何为‘知恩图报’。”
“恩,我张仲景一定要报,罪我也定要去赎…今日我敲响登闻鼓,就是向官老爷状告我张仲景本人,是我害得关四公子名声尽毁,是我…害得这么杏林同人声讨关四公子,其罪均在我…企盼…唯企盼太守老爷将我严惩!”
“今日,我张仲景在此告知所有杏林中人,待得我受罚之后,我将带一干弟子投身关四公子府中,认其为主,奉其为主公,从今往后,用此残身报恩,也以此残生悔罪!”
张仲景一番话…情真意切…
而随着张仲景的声音落下。
一干弟子纷纷表态。
“关四公子于家师有大恩,家师奉关四公子为主,我王叔和,从即日起,亦认关四公子为主,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我杜度,从即日起认关四公子为主,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绝无怨言。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我韦汛,从即日起认关四公子为主,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绝无怨言。若有违背黄沙盖脸,不得好死!”
三个弟子跪下后。
貂蝉也跪下,“我任红昌乃义父之女,义父任谁为主,女儿岂会不跟随?”
她没有说太多,只是跪地。
倒是大师兄王叔和大声道:“烦请廖太守转告关四公子,若关四公子不收我等‘劣奴’,不许我等赎罪,那我等就不起来了…我等纵是跪死于此也绝无怨言。”
这…
长沙太守廖立彻底懵了。
看着眼前的人,除了张仲景身子不好,没有跪之外,其他的人全跪了。
没错,不只是张仲景的弟子,廖立能感受出来,周围的所有人在心头都跪了,为自己那错误的行为,主观的臆想…为对关四公子那“言之凿凿”的声讨下跪。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