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关羽嗔怒,马良连忙劝道:“关公,不妨听云旗公子把话讲完。”
马良适时的调节着这里的气氛,也尽可能的让父子那剑拔弩张的关系得以和缓。
当务之急,大局为重。
果然,马良的话产生了效果。
关羽背过身不再言语。
关麟则眨巴了下眼睛继续道:“无论父亲是否承认,可张辽张文远的确是父亲的弟子,当然,这就要从官渡之战前的白马战场说起。”
原来,官渡之战前夕,袁绍派大将颜良围困白马。
原本的计划是,颜良是先锋军,袁绍的大军紧随其后驰援,以“白马”作为突破口,重创曹操。
当此间不容发之际,曹操采用了荀攸的“声东击西”之计。
屯兵“延津”伪装渡河袭击袁绍后方,成功迷惑袁绍分兵延津应战,“白马”的颜良一时间成为了一支孤军。
之后,曹操再派轻骑从延津出发,奇袭“白马”的颜良部,完美的打出了一个时间差。
当然,作战的计划是这样制定的,可实施起来难度就大了。
曹操必须派一支轻骑以“雷霆迅猛”之势击溃围困“白马”的颜良部。
时间上必须精确到毫厘。
否则,一旦袁军回过神儿来,大军支援抵达。
那曹操的这支‘轻骑’就成了“孤军深入”,陷入进退两难之地,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彻底毁灭!
关麟侃侃把“白马”一战的大背景阐述了一番,旋即话锋一转。
“解白马之围,这个任务极其艰巨,再加上颜良是河北上将,手下的兵马又均是袁军中精锐的精锐,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般的击溃他们,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偏偏,有一个人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便是身在曹营的父亲,他不仅解了白马之围,就连那河北上将颜良,也被父亲一刀劈落。”
嘿…
听到这儿,关羽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倒不是说,他对曾经“扬名”的这一战不可思议,而是关羽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小子,是在赞誉他么?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往往是根深蒂固,不易更改的。
关羽对关麟这小子的感觉,那就是俩字“逆子”,是老天下派下来跟他作对的。
按照这个感觉,关麟这小子的话多半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偏偏…现在,这小子赞颂起关羽来了,这让关羽感到惊讶,感到不可思议。
马良也“吧唧”着嘴巴。
心里嘀咕着『这不挺好的,看起来,云旗公子打从心底里,也是佩服关公的!』
这想法刚刚出现,关麟那边话锋就有点不对了。
“当然了,我爹之所以能斩颜良,或许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比如,伯父那时候不还在袁营么?”
“或许伯父早就对颜良有嘱咐,让他在战场上留意父亲,乃至于,我爹那绿帽子、长胡子、红脸子的特点。颜良一眼就认出了父亲,敌军将军是自己人,颜良自然以为稳了,就收起了刀!”
“正想说‘伯父让他来寻父亲’呢,结果父亲不讲武德直接一刀给劈了,当然了…父亲大人是不是讲武德,在这件事儿上,也不重要!”
呃…
关麟的这一番话,让马良与关羽同时哑然。
他们意识到,他们是很傻很天真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逆子”怎么可能赞誉他爹呢?这与逆子的形象完全相悖。
呵呵…
关羽心头就“呵呵”了,这次他都没有感觉到生气,甚至胸腔的火焰完全没有燃起。
习惯了!
关羽竟“被动”的习惯了。
当然,关麟的话总归是不好听,特别是最后一句他关羽是不是讲武德,这不重要。
你大爷的!
这种话,对尚武的关公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了。
『大局当前,我忍,我忍!』
关羽心头默念…
马良却连忙张口问道:“云旗公子说的这些不过是官渡之战前的‘白马战场’,这与合肥战场何干?又与张辽是否为关公弟子何干?”
“这可太有关系了!”关麟侃侃继续道:“马良叔怕是不知道吧,当年我爹白马斩颜良时,他的副将就是此张辽、张文远!”
“我爹砍颜良的时候,可是张辽张文远距离我爹最近。”
“或许那一刻,当他看到我爹单刀匹马于万军丛中斩下敌将首级后,敌军闻风丧胆,数万大军无力抵抗,引颈待戮,沦为冢中枯骨时!”
“他张文远已经在惊呼‘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
…
扬州,淮南郡,合肥城。
此间官署正堂的气氛格外的紧张。
曹军阵营的五子良将之一,四十八岁的张辽身着甲胄,威仪棣棣的坐在主位上,乐进、李典分别坐在一旁。
一名斥候正站在当中,将最新得到的情报报送。
“禀三位将军,得到准确消息。”
“三日之后,东吴国主孙权亲自统军十万,甘宁、凌统为先锋,吕蒙、陈武、潘璋、宋谦、徐盛、丁奉、蒋钦、贺齐等百员悍将随军出征,北上进犯合肥!”
…
…
第49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东吴十万大军,北上合肥!
这一则消息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此间的气氛的进一步紧张。
孙权集结兵马,意图北上,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无论是张辽,还是乐进、李典,提前都有所准备。
只是,哪怕是有准备,可听到这等数量的兵马,这么多东吴名将,依旧让乐进与李典颤粟了一下。
呼…
一口粗气喘出。
乐进抬眼望向张辽,“此战,文远打算怎么打?”
李典提议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只能坚守待援!”
“坚守待援?”张辽缓缓起身,他目光直视李典,“主公远在汉中,等救兵来了,整个合肥都让东吴打秃了!”
“那…”李典眉头凝起,正要说话。
张辽的话抢先而出,“主公早有密笺明示‘贼至,乃发’!”
这…
李典连忙摇头:“主公在汉中,岂识合肥战场局势?敌众我寡,放弃据守而出城突袭,一个不好,城没了,人也没了!”
李典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
张辽那挺拔伫立的身形,仿佛身体中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彰显着他对“突袭”敌军的自信与坚持。
“曼成(李典)多半是没见识过,那一年,官渡战场,关云长白马斩颜良时的壮举吧?”
“那一战也是敌众我寡,也是敌强我弱,可那一战,他关云长教会我,仗还能这么打!”
言及此处。
张辽虎目炯炯有神,他指着曹操的信笺道:“主公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咱们趁孙权军立足未稳就迎头打他一棒子,挫他的威,然后咱们这合肥城就好守了!”
李典、乐进与张辽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现在漂亮话又都让张辽说了。
两人心头已经有些不悦。
却见张辽大怒道:“成败在此一战,你们害怕也好,对我张辽有私怨也罢,若不愿意随我突袭,那等贼至之时,我自己出去打!”
言及此处…
“砰”的一声,李典也拍案而起,“敌势破城,何谈前怨?此乃国家大事,我只是要考虑下你的提议是否靠谱?绝不会因为你、我之间的私怨而忘了公义,不顾大局!”
“前尘往事,莫再提起,携手同心,方能解决我军之危机!
此言一出…
张辽朝李典拱手,“义忘私隙,曼成此儒雅之风,辽深感佩服!”
这边,张辽与李典,一言,我一语。
倒是乐进眼珠子一定,突然想到了什么,“文远、曼成…”
“你们可注意到了,方才斥候的情报中,孙权点的两位先锋将军是谁?”
唔…
张辽与李典均是一愣。
略微回想,两人的眼瞳竟是不约而同的凝起。
紧接着,乐进也加入了进来,三人六目相对。
同时张口。
“甘宁、凌统!”
旋即…
“哈哈哈哈”,三人同时大笑出声。
乐进沉吟道:“去年,某在南郡率万余人奇袭关羽粮道,被关羽重创,此后便惶恐不安,亦对我统帅之力心存质疑!”
“不过,论及统御,今日一看,此孙仲谋与关云长相比,判若云泥,怕是这碧眼儿与某相比,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言及此处,乐进感慨道:“有此孙仲谋统军,合肥能胜!”
一下子,张辽、李典、乐进心头充满了信心。
特别是张辽,他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