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发出一声嚎叫,紧接着,他整个人已经被廖化的大刀挑起。
伴随着“咚”、“咚”的两声脆响…
无数曹军的先锋兵士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先锋将军董衡已经被敌将廖化一刀挑落…
身体从刀锋上被甩出,与地面碰撞,发出剧烈且震荡的脆响!
廖化的咆哮声接踵而至。
“贼将已死,弟兄们随我杀”
“杀”
“杀”
终于…
轮到他们了!
这些江夏兵早就迫不及待了,他们犹如猛虎出笼,朝这支汝南军发起了冲锋。
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军阵,不需要配合…
这些人一拥而上,宛若发疯…不,是由衷的发泄一般。
而在他们中冲在最前的,依旧是那两千身着明光铠的兵士,那护心镜“致盲”效果下的“魔法攻击”…使得整个曹军哪里还能正常作战。
前军中,有的捂着眼睛…有的迟疑不前,有的蹲下来,仿佛眼睛被刺瞎了一般,露出痛苦的表情。
哪怕还能站起来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后军倒是还能睁开眼…
可,前军不动他们也没法动,整个阵型已经完全乱作一团,而等到前军将士被敌人砍翻…
然后,他们惊喜的发现,他们的眼睛也被阳光“致盲”…
接着,一个个看不见的敌军兵士到他们面前,一阵摧古拉朽,开膛破肚…
一双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
曹军的阵型不断地后退…
更多后队的曹军完全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在向前冲杀。
一时间所有人拥挤到了一起…
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可前面军阵的一个个战友已经被长矛刺死,甚至…就连弓弩手,因为无法睁眼…不能给予丝毫的援助。
两翼处,两千江夏的骑兵…手持着马刀,来回游荡…
他们穿着虎豹骑改良过的铠甲,手持着虎豹骑的精良战戟,却不断地收割着曹军将士的性命。
每一次战戟的扬起,都是一阵血雨腥风!
这是赤果果的讽刺…
是巨大的讽刺…
而每每有敌军想要反抗,这些江夏骑兵铠甲中心处的护心镜,就会对他们造成新一轮的致盲。
骑兵配致盲,这是双倍的快乐呀!
懵了呀!
整个曹军懵了呀!
『这是什么情况?』
『还能这么打仗么?不许别人睁眼?那…这仗还怎么打?直接判你们赢得了…』
『我想回家…』
原本意气风发的曹军将士,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若是技不如人,他们也认了,可…这完全不是士气、不是战力、甚至不是斗志上的差距,他们想反击,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反击的点,可根本没法反击啊!
哀嚎
恐惧
彷徨
当这些曹军将士发现,他们逃跑时是可以睁开眼睛的,那么…接下来,他们纷纷转身,他们疯了似的开始后撤。
这是于禁的这支汝南兵第一次逃跑,因为于禁那严格的军纪,逃跑几乎等于死亡!
可…若是现在不跑,那就是死亡!
不是被这奇怪的阳光给射瞎眼睛,就是想眼前的同袍一样,死在这战场上。
这是汝南军第一次失去勇气,所谓勇气,本是面对弱者的,他们将对手视为弱者,视为弱鸡…于是露出最凶残的一面,可遇到了未知的事物,遇到了未知的恐惧,在这些恐惧面前,他们才是弱鸡!
“撤…撤…”
甚至,就连曹军的另一位将军董超,根本都不知道他的兄长董衡已经死了…他只觉得眼睛睁不开,他早已翻身下马,借着战马的身躯遮掩强光,偶尔去窥探左右,这才能勉强看清楚局势。
满地都是尸体,都是他们曹军将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就躺在那里,敌军的攻势越来越凶猛,越来越剧烈…
“跑…全军撤退,撤退…”
董超连续的呼喊,他的头盔掉落,模样十分狼狈,匆忙的说:“向…向于将军军寨那边撤退,撤,快撤…”
整个魏军狼狈逃窜!
…
安陆城楼上。
张星彩、士武、鲁肃、骆统…还有那一个个守城的士卒,他们不可思议的望着城外的战场,望着于禁手下那支号称“军容”最齐整,比铁还要坚硬的铁军。
只是如今…这支铁军,却像是惶惶逃窜的丧家之犬。
城楼上所有人都宛若惊掉了下巴…
特别是张星彩,她抬起头看看太阳,再看看敌军那宛若“双目失明”一般的离奇溃败…
张星彩疑惑不解,“明明…明明是我们的兵马朝着太阳啊,若是受到光线的影响,那也应该是我军受到吧?”
关麟没有着急去解释…
一个刘晔去研究物理学就够了,没必要人人都去做“牛顿”,再加上。
光学这玩意…张星彩这脑子,跟她…能解释的清楚么?
一旁的诸葛恪问道。
“敌军退了,太守…要追么?”
关麟淡淡地说,“提前告诉过廖都尉了,我军兵少,于禁又擅长防守,我要他佯攻即退!”
鲁肃与骆统的目光均是也望着那城外战场。
两人的心头悸动连连,想的东西,有相似的,也有不同的!
总而言之…
这一仗,利用铠甲胸前的镜子,虽赢得匪夷所思,却赢得漂亮啊…
乃至于鲁肃忍不住小声朝骆统道。
“你即刻回一趟吴侯,将此铠甲中心口位置的铜镜绘制出来,让吴侯按照如此方法去制造新的铠甲,并且告诉他,关麟是如何用这铜镜与太阳克敌制胜!”
罕见的听到鲁大都督如此严肃的话语…
骆统深谙此时的干系重大,重重的点头!
…
果然…
诚如关麟的部署…
斩杀董衡后的廖化,一直观察着战场的情况。
虽是第一次亲自指挥战场,可大量军事课程的学习,族内聘请的名师指导,兼之不错的天赋,还是让廖化游刃有余…
他看到敌军撤退,佯攻着追了一阵,旋即大手一挥,招呼兵士们。
“不追了,回去了!”
“敌军的铠甲、兵器散落一地,都收起来…咱们改良一番,又是几千套明光铠…”
此刻,廖化手下的江夏兵,一个个浑身赤血,可眼眸中的恨意总算是短暂的消散了一截。
释放了…
这种感觉,就是一下子完全释放了一般。
怒气、恨意…长时间的藏在心头,是会把人给憋坏的…
必须要释放出去!
一个杀了五个敌人,割下五个首级的老兵,将这些首级捆绑起来…背在身上,他大声朝着敌军逃去的地方呼啸着,“来呀,有种再来呀?老子还没去打你,你曹贼还敢打过来?来啊…哼,不敢了吧,终有一天老子要杀回去!老子要夺了你们姓曹的妻女!”
那毒辣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斜长。
他的样子状似癫狂…
可…他的话却说出了每一个将士的心声。
『终有一天,老子要杀回去!』
『终有一天,老子要夺了你们姓曹的妻女!』
今日的太阳依旧火辣。
阳光依旧刺眼、夺目。
…
…
洛水边,李藐和曹丕一阵疾驰,在水边停下,两匹马一前一后缓步而行,洛阳虽破败,可洛水处依旧是波光荡漾。
“子桓公子为何带我来这里?是要在这洛水旁,做出选择么?”
“父亲更宠爱子健,他想立子健为世子,可因为国法、因为礼法,因为我是嫡长,更因为这一封《九品官人法》下,我在朝臣中比子健更有人望!”
曹丕轻声道:“所以,我从一开始做出…去与子健争夺世子的选择时,就注定要踏上这刀山,若父亲百年之后,将大魏传给子健,我绝不会因为他的慈爱与宽仁就听之任之、随波逐流,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很好!”李藐颔首点头,“我没有看错子桓公子,尽管曹魏的兵马大多数掌握在宗室的手里,可宗室之外各氏族依旧拥有大量的部曲,还有那些宗室外的将军,他们的家眷在邺城,谁能控制住邺城,这些宗室外的将军就会支持谁…”
李藐循循引导曹丕。
让曹丕意识到,就算宗室并不是完全站在他的一边,抓住氏族,足足邺城,他依旧能握住一定分量的兵权。
这是他逆风翻盘的关键。
“李先生的意思是…”曹丕听懂了李藐的意思,却不懂他说这番话的含义。
李藐眯着眼,接着说,“如果…洛阳与邺城,子桓只能控制一个的话,依我之见还是邺城好,至少,这样就握住了所有兵士的家眷,他们的家眷在子桓的手里,那就是一股巨大的能量!就是大量的兵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