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说着一番话时自信满满。
是啊…关麟那《斗战神》写的明明白白,这几乎已经是开卷了,标准答案…张飞都交给大哥刘备了,这要打下不来,那才贻笑大方呢!
…
…
巴西郡的治所阆中县衙署外,一干五斗米教的教徒站立于此,守卫森然伫立。
衙署中,传出一道声音。
“张又败了?”
发出这声音的是五斗米教的治头大祭酒阎圃。
此刻的他一边看着军报,一边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教徒如实禀报:“禀大祭酒,张将军昨夜被张飞突袭,截断军寨,首尾不能相顾,纵是他都是断了一臂,方才从八蒙山上逃下,他没有来巴西郡,而是直接往梓潼逃去…”
闻言,阎圃冷笑了一声,“张是信不过咱们五斗米教啊…”
说话时,他的神情落寞。
也不怪阎圃如此,一连两日,宕渠的战报像是雨后春笋般一条接一条的报送过来,这让阎圃一次次的感受到了局势的紧张,也让他迅速集结起五斗米教教徒。
宕渠连同三巴,若是丢了,那三巴也就没了,他们五斗米教将失去最后一片根据地,更有甚者,将会悉数迁往中原!
这是阎圃不愿意看到的。
说起来,阎圃是跟随张鲁一起投降曹操的,他是五斗米教的治头大祭酒,也是张鲁的谋士,地位非同一般,曹操为了拉拢他,甚至将马超的妻子董氏赐给他,更是封他为列侯。
当然,曹操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把马超的妻子董氏赐给阎圃,那相当于断了他投蜀的通道,至于列侯…则是阴一把后,给个枣吃。
故而,阎圃对曹魏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此刻,就在他神情冷漠,忧心于曹魏在巴中的局势时,一名副将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阎圃抬头看了一眼,挥挥手…身旁的一干五斗米教鬼卒悉数退下。
副将立刻上前言道:“大祭酒,末将巡视阆中县城门时,抓到了一名细作。”
说着话,副将扯下了这人嘴里塞着的麻布,这人拼命的喘息说:“小的不是细作,小的是有机密来见大祭酒,误被将军捉到。”
阎圃忙问道:“有何机密?松绑!”
副将有些犹豫,阎圃不耐烦的说,“你怕他跑了,还是怕他行刺?”
说着话,阎圃亲自隔断绑缚,报信人又警惕地看看左右…阎圃挥手说,“你们都退下!”
待得所有副将退下,报信人膝行上前,翻出衣裳内的贴身中衣,用牙咬开线,从夹层中摸出薄薄一纸书信,捧给阎圃。“小人乃宕渠守将王平将军心腹,特致密书于大祭酒。”
“王平不是降了么?”阎圃一脸诧异的结果信来急看,轻声念:“罪将王平百拜,书呈大祭酒阎圃麾下,‘吾起于行伍,从十夫长做起,维念曹公提拔,方为一方收将军,叨窃厚恩,无门补报,昨日误中那大耳贼之奸计,敞开宕渠城门,失城陷地,想念曹公,思念归魏,何日忘之》’今被迫投降于大耳贼,此大耳贼甚不相疑…”
“赖大祭酒与巴东七姓夷王合力,遣大军而来,如遇敌军可以诈败,平当在后,以举火为号,先烧蜀军粮草、辎重,再遣大军为大祭酒内应,翻身掩之,则刘备、法正可擒也!平,非敢立功报魏,实欲自赎前罪,倘蒙照察,速赐来命!”
阎圃惊喜交加,双目闪动着亢奋的光芒,高声说:“王平是局势所迫的诈降,好啊,如此天助我也…”
说到这儿,阎圃望向这报信人,“你先在此间巴西寻一隐秘之处休息,我即刻回信王将军,里应外合!”
就在这时…
“叔父不可…”一道柔弱的女声突然传出,“叔父,如今宕渠局势悬而未明,王平信笺不可轻信。”
说话的是五斗米教的圣女,是张鲁的女儿张琪瑛!
张鲁有十个女儿,张琪瑛是长女,也是张鲁最宠爱的女儿,更是五斗米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
只不过,在马超短暂投降张鲁的时候,她与马超有过一段缘分,那时的张鲁也有意让马超休妻,然后将女儿许配给马超,还封马超为“都讲祭酒”,对他委以重任。
只可惜…诸葛亮的离间计,因为部下张松的贪财好利,张鲁对马超产生猜忌,故而逼其投了刘备…这段姻缘也就戛然而止。
如今,张琪瑛在巴中…是践行父亲的要求,让五斗米教继续传道于“巴中”,协助曹公征服巴蜀。
只不过,张鲁千叮咛万嘱咐,凡是遇事要听治头大祭酒阎圃的吩咐。
果然…
因为张琪瑛提出了质疑,阎圃顿了一下,可很快,他就笑了,“王平是从一行伍小卒提拔上来的,相传那还是曹公大军进攻江州之时,面对诸葛亮之空城,便是此王平主动请缨去一探真假、究竟…曹公还将披风托给他,向他提及‘孤部下每一个勇武的将士,他们的性命都不微贱’…从此王平平步青云,更是帮曹公招募族人部落…”
说到这儿阎圃一阵神往,他沉吟了许久,方才接着道:“琪瑛啊,你说…这样一个受曹公如此恩惠之人?他岂不会有归魏之心?这是‘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也是‘胡马依北风,谁不念故国!”
这…听到这儿,张琪瑛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时。
“报巴东七姓夷王朴胡约大祭酒共同进攻宕渠,夺回这三巴扼要、枢纽!”
“报探马来报,张飞率军绕过巴西,直杀往涪陵瓦口关追逐张而去!”
一连两声通传…
也正是这两封通传,阎圃的神色变得更加笃定,他笑着说,“琪瑛啊,这是我们五斗米教在大魏立功的良机啊,张飞不在,那宕渠就只有刘备了,若是擒住刘备,那巴蜀…就平定了!如此天赐良机转瞬即逝,曹公生性多疑,却都用人不疑,你、我又迟疑什么呢?”
张琪瑛沉吟了一下,她张开嘴巴,“兵者诡道…”这四个字就放在嘴边,最终还是被她咽回去了。
她…只是五斗米教的圣女啊,她对这军事太外行了。
当日…阎圃就遣大军杀往宕渠,留张琪瑛驻守巴西。
只不过,在阎圃离开三个时辰后,张琪瑛注意到,城外树林中人影婆娑,紧跟着…黑云压城,无数身着赤红装束的蜀军朝这里发动了进攻。
这是刘封与孟达率领的八千人…
声势滔天。
张琪瑛只喃喃道:“糟了…还是出事儿了”
她迅速的下城楼,她是可以乔装成弱女子,然后逃窜出去的…只是,这阆中县,这巴西郡是注定要变幻大王的旗帜。
几乎同时,在巴东七姓夷王朴胡率军进攻宕渠之际,严颜与黄权也瞅准随即,朝巴东的治所涪陵发动了一轮汹涌的攻势。
对方人数本就不多,又多为五斗米教教徒,哪里是军队的对手…
不过两个时辰,涪陵城异主!
…
…
宕渠山林险峻,树木茂密。
七姓夷王朴胡与五斗米教大祭酒阎圃赶到时,他们合兵一处,向宕渠进犯。
刘备站在城楼上,遥遥看着魏军远道而来,他眯着眼睛问:“曹军在三巴的兵马已经打光了,死的死,降的降…你们是何人?”
朴胡立功心切,大声喊道:“大耳贼,今日我五斗米教便将你擒拿,结束这天下的纷争!”
刘备看了眼身旁的法正笑了:“可惜…”
法正顺着刘备的话道:“可惜是他们看不到这天下纷争的结束!”
随着刘备的一声令下,魏延、高翔、吴兰、吴班悉数出城…朝这些五斗米教徒冲杀了去,五斗米教徒战斗力虽不行,但人数众多…此番也是铆足了劲儿与刘备大战。
只是…方才开打,突然刘备军中有人高呼,“不好了,宕渠起火了…”
蜀军纷纷回头,果然,宕渠城内烟火腾天…
只听得魏延高喊一声,“不好,宕渠起火,主公有危险,快回军,快回军。”
朴胡仿佛看到了立大功的希望,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阎圃则感慨道:“哈哈,果然…王平将军不欺我,弟兄们,我等拖住敌军,待王平将军擒住那大耳贼,此番我五斗米教便是大功一件!”
随着阎圃的话,一时间,五斗米教士气大振。
一股脑的冲入城门,朴胡还高喊着:“大耳贼,你莫要跑?”
却见城门后,原本在仓皇逃窜的刘备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拔出了雌雄双股剑,他向阎圃一笑,也向所有五斗米教教徒一笑:“我跑了一辈子,现在不想跑了!”
此言一出…朴胡与阎圃一惊,就在这时…
法正一声令下,“出击”
话音方至…
“嗖嗖嗖…”
刘备的身侧,超过三千人的弩手早已蓄势待发,无数弩矢自连弩中爆射而出,五斗米教教徒集中在城门城洞,这简直是天然的靶子,进…进不得!退…亦无可退!
三轮齐射…
整个五斗米教倒下了超过半数的教徒,就连朴胡与阎圃也已胳膊上中箭。
这时…王平手持大刀立于刘备身前,他的身侧悉数都是人部落的兄弟,杜也位列其中,俨然…他也归降了刘备。
王平昂然大啸道:“王平在此,朴胡与阎圃,还不下马受降,饶你们不死!”
这一刻…朴胡与阎圃绝望的望向王平。
阎圃破口大骂:“王平小儿,曹公带你不薄,将你从行伍提携…不曾想你竟是如此两面三刀、朝秦暮楚之辈,你不得好死,我阎圃不屑于与你同列!”
王平丝毫不介意,他只淡淡的说,“曹公是待我不薄,可玄德公对我的部落更是恩重如海,抱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族人被迫迁徒,我也不能眼睁睁的错过如此仁德之主!”
说到这儿,王平指着朴胡与阎圃…“我主仁义,尔等速速下马受降,我主定不会为难与尔等!否则连弩齐发,尔等必定身中万弩而死!”
这时候…
“啪嗒”一声,朴胡先跪了,“我…我也是人,我…我愿降!”
朴胡这么一跪,当即,一大波五斗米教教徒都跪了。
王平指着阎圃:“你为何不跪?”
阎圃狠狠地道:“张教主说过,宁为曹公做奴,不为刘备上客…”
说着话,他朝着王平冲了过去,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只不过…魏延眼疾手快,手起刀落,直接一刀劈落了他的首级。
“文长…”刘备的喊话显得姗姗来迟…
魏延当即会意,拱手道:“末将有罪…”
“去自领二十军棍吧!”刘备闭着眼走到阎圃的面前…当然,他说让魏延领二十军棍,这都是场面话,不可能有人真的给功勋之臣魏延军棍的,就算打,也比挠痒痒还要请。
“末将这就去…”
魏延当即起身,往城里走去。
刘备则看着阎圃的尸首,他将阎圃的额头拾起来,接到他的脖颈处…无比惋惜的道:“如此义士?怎能杀害…”
说到这儿,刘备露出虚弱的神情,他抚了下额头,“怪我…厚葬了吧!”
这时,那尚余下来的,尤自跪着的过万五斗米教徒,齐声高呼:
“我等愿降,刘皇叔饶命!”
“尔等快快起来…”刘备快速走到他们身边,亲自为他们擦拭面颊上的血迹…
而这一幕,更让这些鬼卒心悦诚服。
法正看着好基友的表演,不由得心头感慨:
『曹操作的那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还得是你啊,主公…』
就在这时…
“报”
一名信使迅速的赶至刘备的身前,拱手禀报道:“三将军发来飞鸽,瓦口关攻陷了…张与曹洪放弃梓潼,退往武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