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心头还有太多质疑,可关麟素来看人极准,哪怕是千里之外的人和事,他也总能精准的预判到。
他的话,张星彩不敢不信。
那么…
张星彩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伯母不让呢?”
“很简单…”关麟一本正经的回答:“那就抢”
啊…
张星彩被吓住了。
就在这时。
“嗒嗒嗒”
官道上,一匹马儿朝江夏安陆城的方向疾驰,是关麟的信使。
他看到了关麟的马队,连忙行至马车一旁,禀明身份。
关麟停止了马队…
走下马车,静静的听其禀报。
“公子,两个急报,其一是韩玄先生传来的,如今孙夫人一行在长沙郡捞刀河畔的‘罗汉庄’,韩玄先生成功阻拦孙夫人船队五日,却已经到极限了…怕是就要拦不住了。”
“其二是孙夫人致信于东吴,让东吴派遣船支前来长沙接应,据探马报送,东吴已于益阳出动了三十艘艨艟战船向长沙郡行驶…”
这…
听到如此两条消息,关麟的心不由得深深的揪起。
局势的发展比他想象的更快…也更紧迫。
甚至,已经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
“马车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关麟忍不住发出感慨。
按照现在的速度,等到长沙“罗汉庄”,黄花菜都凉了。
同时,关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弃车驾马,凭着他的马术…根本不足以在明日之内抵达长沙。
但…现在有一件最迫切事儿,就是要把问题的严重性告诉子龙将军。
赵云一贯是一个对敌人心狠,可对友军、对自己人无比心软的人。
孙尚香的目的既是掳走阿斗!
那斗起心眼来,怕是一身正派的子龙将军未必接得住啊!
想到这里,关麟的表情更添严肃。
而看着关麟那苦涩的表情,张星彩立刻就察觉到关麟担心的地方,“如果…是六百里加急的话,那可以让我去…”
“啊…”关麟一愣。
张星彩却道:“我身子轻,沿途可以少更换马匹,这样节省时间,至于…六百里加急,我的骑术是做到的!”
骑术?
张星彩的骑术到底怎么样,关麟还真没机会检验过。
但,这种时候,她既请缨,那想来是有些把握。
“你…”
“交给我就好,只是我脑子笨,怕是你的话我记不住,最好…你可以写成信笺,让我交给关键的人。”
随着张星彩的话…关麟犹豫了一下,郑重的点头。
“好…”
他答应一声,迅速的命人取来胡凳,简易的案几,还有笔纸,然后飞速的下笔,张星彩熟练的为关麟磨墨。
一时间,春意盎然,薄薄的青草地上,关麟挥笔与张星彩磨墨的动作…
汇聚成了一片格外清新的画面。
不过一刻钟,关麟写好了信笺,他将信笺装入竹筒递给张星彩。
张星彩小心翼翼的接过,关麟则嘱咐道:“这封信一定要交到子龙将军手里,如果,子龙将军需要兵马驰援的话,那就用这个…”
关麟又将一枚兵符交到了张星彩的手中。
张星彩惊问:“云旗,你怎会有荆南的兵符?”
关麟顾不上解释:“你就别管这么多了,你只需知道,无论是捞刀河,还是罗汉庄,那里我提前藏着一些人,就是预备不时之需,这些人并非是荆州兵,他们只听我的!”
随着关麟的这一句话,张星彩不再提问。
不过,她能从关麟的神态中感受出来,这一次营救“阿斗”的行动,势必比她想象的要更重要,也更紧迫。
当即,张星彩选了两匹马。
还有几名护卫也分别各自挑选两匹马…
之所以是每人两匹马,是要在路上换着骑,这是六百里加急时才会使用的方法。
“得得得”
“嗒嗒嗒”
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与马蹄声,一干骑士呼啸离去,它们仿佛旋风一般,只是在关麟的视线中停留了极短的时间,就消失在前方的官道中。
就在这时…
“公子…”
诸葛恪接到了附近驿馆传来的两只飞鸽。
分别解下飞鸽脚上的信笺,他连忙递给了关麟。
关麟展开一看,其中一个是交州发来的。
“船队已经就绪,埋伏于捞刀河中,随时准备出击”
第二个是安陆城传来的。
“黄夫人与夏侯夫人,在黄忠将军的护送下,也乘快马往长沙方向赶去,速度极快”
一连两条情报,第一条还好,是关麟预料之中。
第二条就意味深长了…
乖乖的,把人家女儿拐走了,看把这当娘的给急成了什么样子了!
…
…
长沙郡,捞刀河畔,罗汉庄。
一处奢华的阁院中,孙尚香在质问韩玄,“韩老先生是前辈,我为晚辈,按理说不应该说这些,可…你先说风浪大,又说没有船舶,最后水贼都出来了…我们的船队一连五日搁浅于此,你倒是说说?本夫人何时能够动身返回东吴?”
这个。
站在孙尚香面前的除了韩玄外,还有巩志,在韩玄的带领下,巩志也变得精明了不少,两人是在荆南…站在关麟这张“大网”中的核心人物。
更是担负起荆州与交州互通有无,军械采买,商贾贸易等重任的人。
诚然,如孙尚香所言,韩玄拦了孙尚香的船队五日,以各种各样的理由。
而这些,是关麟致信韩玄,托他做的。
别人不知道孙尚香的心思,可关麟是一清二楚。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与孙刘联盟,很多事情不能挑明…按照关麟原本对韩玄的要求,是要拖延孙尚香的船队十日。
不过,俨然…已经拖延不下去了。
“夫人稍安勿躁…”韩玄依旧是一副和稀泥的模样。
孙尚香却再不信他的半句话,“本夫人人微言轻,不敢再让韩先生操心于归乡之事,昨日我已收到兄长来信,湘江中不是有水贼么?东吴自会派三十艘艨艟战船来接我与阿斗,算算时间,明日将至…”
孙尚香的话宛若最后通牒…
也让韩玄与巩志的面颊一下子暗沉如水。
韩玄还算是能沉得住气,可巩志再也按捺不住,连忙问:“阿斗公子也要赴江东么?”
孙尚香等的就是这句,她当即质问,语气丝毫不留情面:“我是左将军府的主母,阿斗生母不在,他便是我的儿子…我带吾儿回江东看望向阿婆?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么?”
这…
是啊,孙尚香是刘备的夫人,孙刘又是同盟的状态,这种境况下。
孙尚香的话,无异于刘备的吩咐,很明显,无论是韩玄还是巩志均不可能拦得住。
“夫人…”韩玄再开口。
“多说无益…”孙尚香已经转过身,她背对着韩玄与巩志,很轻松的一摆手,“本夫人的行程不需要两位操心了,这些时日,还是多谢两位的招待了!”
说着话,孙尚香大踏步的走出了这房间。
可走到门外院落才发现,这是她临时的驿馆,当即又转回身来,目光幽幽,意味深长的望着韩玄与巩志。
韩玄与巩志自是知道什么意思。
巩志还想据理力争,可韩玄已经拱手,“那夫人早些歇息,我等就先离去了…”
“不送!”
孙尚香的话语中充斥着傲慢与无理。
…
在孙尚香那奢华的宅府隔壁,有一处简朴的庄舍。
这是赵云与一干护卫居住的地方。
此刻,一方桌案,赵云与韩玄对坐,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当年韩玄不忍百姓流离、民生疾苦,于是在与关羽浅斗几许后归降刘备时,便是赵云护送着刘备接过这长沙郡的印绶。
也是刘备又让赵云把印绶再度交还给了韩玄,让他继续做长沙太守。
当然,韩玄何其精明?
他又岂敢长居于这太守之位,于是主动请辞,这才有了后面刘磐、廖立的接任。
但无疑,在此长沙郡深耕多年,韩玄有着他的名望与脉络,哪怕赵云…在面对韩玄时,也是一副晚辈的谦恭姿态。
韩玄开门见山,陈明来意…
无外乎,是孙尚香携阿斗赴江东一事。
唯独,因为身份的缘故,韩玄没有挑明,这件事儿是关麟在背后授意的。
赵云却为难了,“孙夫人是主母,出门在外,她的吩咐无异于主公的吩咐,如果阿斗公子不愿前往江东还好,若是他愿意,于情于理,我作为护卫都不好阻拦…”
说到这儿,赵云沉吟道:“至多,我能始终护送在阿斗公子的身边,待得孙夫人看过吴国太后,再将她们一并送回来。”
赵云还是高估了“孙刘联盟”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