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悉数跪地,“大王神武,大魏万岁”
“大王神武,大魏万岁”
像是整个沉寂了许久,压抑了许久的大魏,满朝群臣…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坏消息来的太多,也太密集了。
大魏现如今最缺乏的就是这等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啊。
“诸卿,孤已经让张文远率军至巢湖,濡须口必克,庐江必克,孤有一种预感,他孙氏三代建立起的吴国,撑不过今年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曹操那魔性且激昂的大笑声再度响彻而起,震天动地,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振奋的气氛中。
“恭喜大哥,今日先是大哥孙女儿婴儿的大喜,又是淮南收复,今儿个是好日子啊,是双喜临门哪,啊…哈哈!”
瞎了眼夏侯兴奋之余也站起身来,朝曹操恭喜…
“恭喜大王”
“恭喜大王”
随着夏侯的恭喜、道贺,整个场面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向魏王道喜的仪式。
倒是唯独李藐,深入敌后的凶险,迫使他比所有人都想的更远。
乃至于,别人想到的只是曹魏,可他李藐必须连同荆州一并考虑到。
那么问题来了。
还有什么能帮到荆州,能进一步的摧毁东吴呢?
恍然间,李藐的眸光一定,当即拱手提议道:“臣提议…大王当向天子讨一封讨贼诏书,然后由重臣谱写,将一封征讨东吴孙权的讨贼檄文昭告天下,以此联合天下义士共同谋诛逆吴,诛伐无道”
曹操一听,眼珠子也定住了,这讨贼檄文…无疑于是压垮孙权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藐,不愧是大魏的军师祭酒,不愧是校事府的副统领,不愧是大魏的国士啊!
当即,曹操郑重的吩咐,“仲德,李先生的话,你可听到了!”
“李先生所言极是,臣这就去替大王向天子请诏,诛逆吴,伐无道,立檄文”
随着程昱的话…
贾诩那原本正转动的眼珠子,突然定了下来,他缓缓站起,然后幽幽的开口,“大王,臣可听闻那东吴的孙权竟胆大包天,无诏公然僭越称王,此天怒人怨,当受天谴,大王是替天行道啊!”
高明啊!
如果说李藐是提供了一个方向;
程昱是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
那么贾诩则是让这实践变得出师有名!
劫天子以令诸侯,曹操所图,不就是一个出师有名么?
这在如今的这个阶段,这个时代,惶惶大汉四百年基业下,天子的观念一如既往深入人心,乃至于成为习惯的当下十分重要!
“哈哈哈…”曹操还在笑,他看着李藐、程昱、贾诩三人,笑着感慨道:“有卿三人,大魏势必乘风破浪,一统这纷乱的山河”
这话脱口…
在司马懿的带头下,众人又跟着齐呼,“乘风破浪,一统山河…”
“乘风破浪,一统山河”
谁又能想到,这本是曹婴与马钧的婚礼。
但…
偏偏…如今的两位主角却不在,反倒是成为了大魏振奋人心的一夜
对如今的大魏与曹操弥足珍贵!
…
…
襄阳城,鲁肃已经在关麟面前滔滔不绝讲述半天了。
东吴的世子孙登、东吴的大才子骆统也在。
而他们向关麟陈述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能不能…能不能让关麟网开一面,饶过东吴,放过江东孙氏一把!
鲁肃那苦口婆心的话还在继续,“云旗啊…荆州再强,强不过逆魏,刘备再强,那也是以两州之地对抗九州之险…凶吉莫测,东吴再弱,可也能助荆州、巴蜀一臂之力,在淮南能拖住逆魏…”
“况且,即便是你与曹操联手夺下东吴后,那你与曹操势必在东吴有一场大战哪…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这一战你打赢了,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可…可东吴那复杂的局势,你与你爹就一定能操持的稳当么?小霸王孙伯符当年的死历历在目,却也是前车之鉴哪…云旗,云旗…你如此睿智,你该往这边去想想啊!想想啊”
“是啊…”孙登顺着鲁肃的话接着说,“求云旗公子网开一面,放东吴一把吧,这一次东吴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偷袭也好,觊觎荆州也罢,也无疑于蚍蜉撼树…是自取灭亡之道,父亲…父亲想必也一定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鲁肃的话、孙登的话,还有骆统也时不时的补上几句。
这些话一句句的传入关麟的耳畔,其实,从正午关麟接见他们三人起,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的从三人口中吟出。
整个此间的气氛都变得迫切、紧张、惶惶然…
倒是关麟,始终一言不发的他,耳朵却都快要生出茧子了。
“云旗…云旗…”鲁肃还想说…
只是这次,关麟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直接打断了他,“子敬先生,你也讲述半天了,我始终没有开口,不是因为我认同你的话,而是因为我尊重你,敬佩你…昔日赤壁之战,以张昭为首的主和派几乎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唯独你坚定了孙权主战的决心,你告诉孙权…那里的满朝公卿,包括你鲁肃都可以投降,但唯独孙权不能投降,因为你们投降了,你们依旧是东吴官员,可孙权投降…还能是东吴国主么?”
的确…这是鲁肃一生中颇为高光的时刻,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让孙权坚定信心,以剑斩桌脚,提及“再言降者,犹如此案”
…这也是关麟对鲁肃佩服的地方。
他是主战鹰派,是老实人,却也是个厚道人哪!
偏偏,这样的厚道人对“忠”字看的极重。
但…无疑,昔日赤壁之战的局面,又再度发生于东吴,按照鲁肃的想法一定一如既往的那是那一条!
谁都能降!
唯独他孙权不能降,降不起!
“子敬先生,我开着大门…听你劝我半日,让往来的宾客都听到你的声音,这是为了将你忠、义之名传回江东,让世人知你、敬你,想必你这好名声…很快就能在东吴传扬,而我做这些,唯有一个原因,因我敬你!我既敬你,便不希望你再回江东,赴那必死之境,一整个下午,子敬先生说了一箩筐,不妨…子敬先生也听听我说的,听听我的问题!”
这…
面对关麟的话,鲁肃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颤巍巍的伸出手,强做镇定说出一个“请”字!
关麟的话再度吟出。
“首先第一条,子敬先生你如此睿智,如此明哲,如此洞悉万物,窥探时局,难道你看不清楚局势么?现在的局势,哪怕你不想承认,但就摆在那里…无论东吴再怎样挣扎,他孙权不可能顶得住我爹与张文远的南北两面夹击!一个注定要灭亡的国,子敬先生何必坚守?何况,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坚守的了!”
关麟说完一条,刻意的停顿一下,似乎是为了让鲁肃细细的吸收了这番话,方才吟出下一句。
这次,关麟把目光从鲁肃身上移动到孙登身上,又很快移回鲁肃身上。
“其次第二条,子敬先生…孙登世子,你们难道还看不清楚局势么?其实你们已经是东吴的弃子?我们试想一下,假使这一次…吕蒙偷袭长沙、江陵成功,那凭着我爹那嫉恶如仇的性子,怎么可能还会留下你二人的性命?更何况,孙权的心思…呵呵,正是因为你二人在荆州,他才笃定,荆州不会防备东吴,故而行那背刺之举,你们何止是弃子啊?你们还是孙权的刀,偏偏…这刀挥出去后,刺伤人后,他孙权还就能做到无情的将这刀遗弃!如同糟粕一般!”
这…
无疑,关麟的这一番话说到了鲁肃与孙登的痛点。
这让两人膝盖处一个颤粟,下意识的均向后退了一步。
关麟一如既往的给他们时间去思考,任凭他们思索了一会儿后,这才郑重其事、一丝不苟的将第三条说出。
“子敬先生,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如今的局势下,劝我罢战…这或许是东吴的最优解,但一定不是你鲁子敬的最优解,你的最优解是…任凭我将你忠义的名声传扬出去,却对东吴那边的战事充耳不闻,借被困于荆州,任凭局势的发展…如此这般,真的有一天东吴灭国,孙氏一族覆灭,那时候…天下的局势便是南北对峙…”
说到这里时,关麟的语气突然加重,“而那时…我大伯若想成事,若想要北伐战胜曹操,固然需要像法正、徐庶这样的‘张子房’,但也需要…你这样的‘萧何’啊!南北对峙,三处战场,蜀中的萧何是诸葛孔明,荆州的萧何是白眉马良,江东的萧何…舍你鲁子敬外?还能有谁?子敬先生,东吴大势已去了,愚忠…只会让历史将你埋没,赢下这南北对峙,还这纷乱的山河一个一统,建立一个我大伯与诸葛军师心目中的安乐邦…这难道不是超脱于忠义之上的仁嘛?”
说到这儿,关麟的声音变得洪亮:“仁人所在人心萃,鱼爵丛渊固自归。天命到头还不外,东征西怨岂容违。此所谓…所谓仁者无敌!”
这…
这…
无疑,随着关麟的话,鲁肃整个人怔住了,孙登、骆统也怔住了。
他们不得不佩服关麟的口才以及窥探人心的能力。
他们心头不自禁的喃喃:
『仁者无敌…这关云旗是画出了…画出了…好大的一张饼啊!』
…
从古至今,原创一个东西很难,但跟风、模仿一个东西却很容易。
更何况是曹魏的大发明家马钧!
此刻。
许都城郊一处空旷的山庄内,当曹婴亲眼目睹…她的驸马都尉马钧,正站立在一个巨大飞球下的藤筐内,指挥着一干工匠隔断连接飞球与地面的绳索时。
曹婴承认,她的心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但紧接着,她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她的这位驸马都尉竟站在藤筐中,任凭那巨大的球体将他带往天穹。
这画面…超级壮观
“小姐,驸马都尉好像…好像飞起来了!”
有持剑侍女指着那已经飞在天穹中的马钧,然后惊讶的张口。
另一个持剑侍女则道:“之前只听闻…那荆州的关四…在一个山庄内制造了一种会飞的球体,没曾想,驸马都尉竟也会飞…驸马都尉他…他真的飞起来了。”
有关前线…敌人飞球漫天的消息,是有一些传到了许都,也传到了曹婴的耳中。
但…哪怕是“飞”这等惊慌、匪夷所思的事儿,可听在耳中与出现在眼瞳里,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截然不同的震惊!
曹婴已经有些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沉吟了半天,她方才喃喃:“他…他是真的飞起来了么?”
恍然间…曹婴的脑海中闪过了翁翁曹操几天前讲述给她的一句:
『当此大魏危难之际,嫁给这个人…更远胜过决战沙场,就已经是在为大魏建功立业,还是最大、最耀眼的那份功勋!』
那时候,曹婴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结巴,就…就是建功立业,就是最耀眼功勋了。
可现在…看着那飞球缓缓腾空,她懂了…
她意识到她要嫁给的这位驸马都尉,或许是大魏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或许与那荆州的关四是一种人,至少…在军工的发明与制造上,他能让大魏如虎添翼!不…并不是如虎添翼,而是…而是化解危机,而是与那关四能在军工上…立足于对等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
曹婴口中喃喃,眼眸则止不住一直望向那缓缓飞上天穹的球体…还有那藤筐,突然,她就对
马钧这个驸马都尉在乎了起来。
或许…曹婴不是在乎马钧,她是在乎大魏啊!
“飞吧,飞吧…”曹婴口中喃喃,这一刻,她仿佛已经能与翁翁曹操感同身受。
哪曾想…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那还未升高的飞球,突然球体破了一块儿,原本只是很小的一块儿,但很快…巨大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