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陈野自己知道。
陈野微微笑了笑,他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开口道:“所以,臣请王上下令,或依秦律行事,或者.王上可下令直接诛杀此等贼子。”
嬴驷听到这里突然噗嗤一笑,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老师了。
摇头轻笑一声:“老师啊老师,你连孤都算计。”
指着陈野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好好,孤下令,孤下令。”
说着这里,嬴驷的神色严肃:“尔等国贼,诬陷安国君、更意图谋害孤,罪同谋逆,当夷三族!”
“今日首恶再此,便直接诛杀了吧。”
“安国君乃是苦主。”
“便请安国君动手,诛杀此等贼子!以正国法!”
几乎就在嬴驷声音落地的那一刹那,陈野便直接一边应声道:“唯!”一边走到那些人的身边举起手中长剑!
“呲”
长剑与逆贼的脖子相交接,发出一道沉闷而又有些清脆的声音,下一刻那些已经吓蒙了的人脑袋与脖子便分离了。
脑袋滚落在地上,鲜血溅到了陈野的身上,将其青色的长袍染成了鲜红色。
而陈野没有丝毫的在意,一步步的走向其余贼子。
手起剑落,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停顿。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今日的一切发生的太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转太多了.
本以为今日还是一个“讨伐”安国君的朝会,结果变成了安国君与王上一同算计这些贼子;本以为安国君会“以德服人”,结果安国君说自己的“德”是一把长剑。
本以为安国君会当场诛杀这些贼子,与前几日的司马错一样,结果安国君说要依照秦律行事。
本以为都依照秦律行事了,今天不会那么刺激,结果王上下令让安国君当场动手诛杀
一切的本以为都变成了“竟然还能这样”。
陈野一身血腥味,一剑一个杀完了之后,才走到了大殿中央,提着剑,剑身上还不断的往下滑落鲜血。
“臣已经完成了王上之令,特来回复王上。”
嬴驷听了都有些无奈,扶额叹气:“老师啊,孤看着你杀的人,当然知道你已经完成了。”
他颇为无奈:“行了行了,今日的事情算是已经结束了。”
他看向站在那里,战战兢兢和鹌鹑一样的众多臣子,心里莞尔一笑。
紧接着便是有了些许的阴霾。
这些时日给这些人的惊吓和“意料之外”已经够多了吧?
即便日后再出现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人也会朝着这方面去想吧?
嬴驷的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样,等到日后他真的崩殂了之后,真的出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什么“不按常理”的事情,这些大臣也会觉着又是自己留下的后手准备和安国君一起算计人吧?
这样
即便他死了,也能为自己的老师和儿子做些什么了。
如此,死而无憾。
他强忍着自己想要咳嗽的身体状态,忍着巨大的痛苦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便散朝吧。”
说着,便往后殿走去。
诸多臣子起身行礼,继而一个个的松了口气,都是小声讨论着。
唯有陈野站在大殿上看着嬴驷离去的背影,心中更是悲戚和无奈。
为何一向谨慎的陈野会当朝如此?
还配合嬴驷做出这般不符合他性格的举动?
因为陈野知道,自己唯一的这位弟子,真的时日不多了.
在送走了自己的老师之后,他终于也要送走自己的弟子了么?
有些时候.
活的时间太长,似乎也成了一种痛苦.
后殿
方才走到后殿的嬴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的弯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那血已经不是红色的,而是有些发黑了。
他接过身旁内侍递过来的蜜水微微漱了漱口,之后从袖子中拿出一枚丹丸。
这是猛药。
让他身体可以将最后一点“油”榨出来以供他这盏“油灯”燃烧的猛药。
与之对应的代价是,本来可以在病榻上活一年半的他,只能够活半年甚至不到半年了。
这是惠文王更十五年。
也是惠文王嬴驷在位的第二十七年,他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ps: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标题的反转不仅仅是前面剧情里面的几个反转,还有整体的【欢乐】和最后【刀子】的反转!!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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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个事情出自《列子说符篇》:“孔子之劲能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列子是公元前450出生,他成年的时候距离孔子去世只有三四十年的时间,这个事情应该是真的。
注2:前文有说明,0~30~70属于低等、普通、80~200属于可信、200~500属于无可怀疑的,500以上属于完全可信的。
第119章 新与旧
章台宫,后殿。
在群臣都离去之后,陈野悄然来到了这里,看着坐在那里的嬴驷,不由得又是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心思很多,但这毕竟是陈野唯一的弟子。
几十年的相处下来,所积累的感情就如同细沙一般一点点的落在怀中,继而积累成了广阔无垠的沙漠。
他终究是不忍心。
“王上,还需要臣做什么。”
嬴驷看着面前眼神中明显带着忧虑的老师,不无感慨的说道:“老师啊,你一向谨慎,愿意为了我做这些,我已然是知足了,又怎么能够奢求更多呢?”
他握住陈野的手,脸上的神色中带着悲戚。
一双眸子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带着感伤与怀念:“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劳累您了,但我却是没有办法了啊。”
“我的性命便在这最后的半年时间了,我想要能够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面,让稷儿迅速成长起来,因此我想让慎儿暗中前去赵国,为稷儿的老师,暗中教导。”
“至于国内的司寇之位,还请老师暂时兼任吧!”
“这半年的时间,国内会卷起一阵阵的风雨,唯有老师您才能够将所有的风雨给镇压!”
让陈慎去找过教导嬴稷?
陈野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嬴驷的想法,不外乎是想要将陈氏和嬴稷绑的更紧一些罢了。
这样陈氏才会在嬴稷即位的时候出力气确保他能够即位。
若是换成寻常,陈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此时看着面前几乎已然坚持不住,快要坠落的嬴驷,陈野终究是没有克制内心的情感,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在陈野的心中,陈慎并不是他的长子。
嬴驷才算是他的“长子”。
弟子如儿,陈野在十九岁的时候,两辈子的年纪加一起足够当嬴驷的父亲了,他在教导嬴驷的时候,是怀揣着身为父亲的心去教导的。
倾注的感情无法抵消。
“您放心吧,嬴稷会顺利即位的,您的安排也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陈野看着嬴驷,坚定的说道:“即便是即位之后,我也会帮嬴稷看着的,会顺顺利利到他接手朝政,并且为他扫除面前的障碍。”
这是他对嬴驷的承诺。
嬴驷这才松了口气,他握着陈野的手却是不肯松开:“老师,你以陈氏之名起誓!”
陈野只是微微一笑立下了誓言。
等听到陈野的誓言,嬴驷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坐在那里,神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好像是有了些许红润:“老师,我若是去了,芈八子”
嬴驷的心中其实是有犹豫的。
芈八子野心勃勃,且确实是有能力的,更何况,嬴稷是芈八子的儿子,芈八子若是想做什么,一个“孝道”便是能够让嬴稷很多行为受到掣肘。
自古以来,国君幼小,而太后干政,宠爱自己小儿子、或者其他儿子的事情并不少见。
如当初郑国的太后,就威胁自己的国君儿子,给自己的小儿子封赏。
嬴驷担忧自己离去之后秦国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他的担心也确实很有道理。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嬴驷离去之后芈八子主持朝政,几乎是把持朝政近二十年,一直到昭襄王三四十年的时候,芈八子才因为“某些事情”不得已的将“权利”还给了嬴稷。
而自己则是闭宫不出,将自己的性命留在了那里。
那是嬴稷最后的胜利也是芈八子的失败,但无论如何,朝政都在芈八子的手里把持了几十年。
哪怕是在嬴稷亲政后。
嬴驷的声音中带着担忧,但他却依稀有些不舍得,不舍得记忆中的那个芈八子随着自己一同离开。
他的脸上带着惆怅的神色:“老师,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的嬴驷还像是一个孩童一般,询问着自己老师某个自己无法解决问题的办法。
陈野看着嬴驷迷茫困惑的眼睛,心中无奈。
这是嬴驷想让自己再做一次保证。
君王之心,向来如此。
“您放心就是了,有臣在。”
他笑了笑:“芈八子能够以太后的身份压下一任秦王,但能够以太后的身份压住老臣么?”
“老臣乃是您的老师,便算是她的老师。”
“更是三朝臣子、加封安国君、掌国相位,有我在,秦国无忧。”
嬴驷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圈之后,发现也没有其他需要让自己老师做的事情了,当即心里那一口吊着的气完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