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仰望着种平,火光下,种平年幼平静的面孔和地上的张济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
在将士们眼里,张济算是被种平俘获的,有这样一位有勇(指从容躲过必死一击)有谋的统帅,打仗怎么能不赢呢?
士气空前高涨。
种平还是冲在最前面。
他手脚发麻,连缰绳都快握不住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淦,真他娘的吓人。
要不是对方人太多,不出城搞一波奇袭,后面就只能被生生困死在城中,打死种平也不愿意出城啊!
下次再也不乱来了,这样多吓几次心脏真承受不住啊。
再说不会死是不会死,但要是残疾了那也是很要命的好吗?!
种平只能庆幸自己反应慢,脸上能维持住看似靠谱的表情,不然要是吓到面孔扭曲,那可就彻底玩球了。
樊稠睡得正香。
他已经不再管外面的喧闹,反正那群人也不会真来偷营。
要是真袭营,张济会派兵来通知,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
“将军!将军!敌军!敌军袭营!!!”
什么声音……
闹哄哄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樊稠翻了个身。
“呼呼”
“将军!将军!!”
小兵扯着嗓子在樊稠耳边大喊:“敌军袭营!!”
“放屁!”
樊稠迷迷糊糊给了小兵一巴掌。
小兵挨了这一巴掌,心中憋气,却也只能默默忍受,继续试着唤醒对方。
樊稠被吵得受不了,这才慢慢睁开眼。
“哪来的敌军?!”
“将军,这次是真的!!!”
“啧。”
樊稠还是不信,直到帐外传来兵甲碰撞之声,他才意识到敌军真得来了。
“废物东西,怎么不早叫我?!”
樊稠一脚将那小兵踹倒在地,胡乱披上衣甲,骂道:“那张济也是个没用玩意儿,连守夜都守不好!”
营帐外
种平带着千余士卒嘎嘎乱杀。
种平嘎嘎。
士卒们乱杀。
种平骑着马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冲。
反正自己死不掉,不如借此树立个作战勇猛的形象,也可以躲过亲手杀人。
没错,今晚种平的战绩还是零。
他手上那长剑就是种辑之前总提溜着的那把。
老种家家传君子剑。
可适用于放狠话,装饰门面等多种场景,唯独不适用于战场砍人。
种平鼻尖充斥着鲜血的味道,耳边满是惨叫哀嚎。
他这个人反应慢,此时经历过战场的后劲儿才上来。
种平抓着剑的手在袖子里抖个不停,感觉昨天吃下的食物化作食糜从胃底涌上喉头,被他生生咽下后又反刍过来,嘴里酸水直冒。
脑瓜子涨得生疼,眼前发晕,耳鸣不断。
真的会有人愿意穿越到乱世吗?
种平不知道。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家。
樊稠挥舞着大刀,一刀下去,将敌军连头带脚砍作两半。
王三本朝着樊稠杀去,待见了这一刀,吓得生生调转方向,往后去了。
娘嘞,这还是个人嘛!
干不过干不过。
按咱少府说,介叫做战略撤腿儿,不能算是逃跑!
王三边战边退,不知不觉,退到一处里面没有点火把的营帐前。
他连着砍倒两人,掀起营帘一看,里面满满得堆着粮草辎重。
发嘞发嘞,介要带回去,得够讨鹅十个老婆嘞!
王三笑得张大嘴巴,嘴龇得跟朵荷似的。
啷个不行。
要不得,要不得!
他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咱少府说,这玩意儿要全烧嘞。
害!
王三心疼得不得了。
他左右环顾一番,抓起一个火把,背对着营帐,往后一扔。
看不得哇,看不得哇。
王三在原地守了一会儿,估摸着烧的差不多了,赶紧往后瞄一眼。
他就跟自个儿眼睛也被那火烧着一样,马上收回目光,心中滴血。
介烧的可是鹅十个老婆哇……
种平听人来报,樊稠粮草已烧,也不再作纠缠,直接引兵回城。
第17章 好像活在他的影子里
天明
樊稠清点兵将,手下竟折了近两千士卒,粮草辎重也被焚烧殆尽。
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此时再望着那固若金汤的长安城,樊稠已没了攻城的心思,胸中退意萌发。
只是他转念又想到李之兵,想到贾诩之谋,想到退兵的后果……
樊稠重重吐了口唾沫,收拢将士,仍在原地扎营,伺机攻城。
长安城中
种平昨夜的战绩终于堵住了朝中某些人的口,获得了“勉强也算是个将帅之才”的青铜称号。
当然,种平本人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称号。
他低头看着被五大绑的张济,沉默了很久。
“……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变大了?”
张济顶着一张青紫肿胀的脸,生无可恋。
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三十多岁的老武将,这好吗,这不好。
士可杀不可辱,战场上要讲规矩,我劝你耗子尾汁。
“介是俺们打滴,介龟孙儿嘴忒臭!昨个儿俺们心里头窝火咧!”
种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谁在跟我说话?
这熟悉的口音好像是王三?
“王三?你人搁哪儿呢?”
种平说完,一拍脑袋。
完了,自己口音也被带偏了。
“俺就在您边上啊。”
王三有点委屈,他站在这已经很久了。
合着刚才您不是在跟俺说话嘛?
种平被吓了一跳,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个大活人。
这是什么被动隐身技吗?!
“抱歉抱歉,我没……”种平转过身。
???
人呢???
王三默默伸出手。
俺在您右边啊……
您左转的动作是认真的嘛?
种平很尴尬。
怪不得王三在敌营如入无人之境,不仅能成功躲开樊稠的大刀,还能一个人就把敌方的粮草给烧光。
我要是有这技能……
呸,想啥呢。
“这就是张济,啊哈哈,北地张济,名不虚传,哈哈。”
种平干巴巴的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