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咬牙咽下一口老血。
好狠毒的小子,杀人还要诛心!!!
王三一双小眼睛幽幽的凝视着种平。
少府,俺虽然不聪明,但您也不必这么糊弄俺啊。
种平刻意忽视王三那幽怨的小眼神。
唔,张济,他是不是有个侄子叫张绣?
对,北地枪王张绣,武力值85啊!
感觉以前看过的好多小说,都喜欢把张绣写成赵云的师兄弟。
唉。
为什么我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男主开局就能收获各种猛将神将,结果轮到我的时候,却啥也没有呢?
我也想要个武力70+的武将啊……
种平难得有些惆怅。
张济被种平盯得头皮发麻,自从他知道那些计策都是眼前这个少年想出来的后,他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被支配的恐惧中。
总感觉不管是贾诩还是自己,都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明明这奇袭之计无懈可击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不知道此时他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莫非是想招降我?
种平心想完全看不出来你个大胡子竟然能娶到邹氏那样的大美人。
那可是一下子干掉曹老板长子和爱将的奇女子啊。
张济:不知为何感觉脑袋上好像多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温侯那边如何,牵制李想来不难,只要退了樊稠张济,后面温侯再回长安,城内应当就能平定下来了吧。
种平想着,总感觉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
被种平心心念念的李正坐在营中,形容苦闷。
他被吕布困在山上许久。
虽然按照贾诩的计划,这段时日,他与郭汜或进或退,将吕布玩弄于股掌之上。
但他二人牵制吕布的同时,自身又何尝不是也受制于吕布?
如今破局之法全在张济樊稠二人身上。
李明明知晓贾诩此计可谓是天衣无缝,可不知为何,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心中莫名一阵阵的发慌。
难道是因为军中粮草不多了的缘故吗?
李想着,那股不安感却笼罩在他身上,迟迟不散。
“文和啊,估算时日,张济樊稠二人应当已到了长安城下吧?”
贾诩见李坐卧不定,有心宽慰:“将军勿忧,张樊二位将军引兵数万,而长安守将不过数千。”
“且又是奇袭之计,想来……”
贾诩本想说,张济樊稠破长安还是不难的
长安城中王允等人,压根没有守城之能。
但他生性谨慎,话从不说满,因此改口道:“想来引起动荡,迫使吕布回援还是做得到的。”
李听了这话,非但没能松口气,反而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在营帐中来回度步,良久,才道:“不行,得差人送信给樊稠,让他与张济速速发兵,直接攻城!”
“万人攻城,这长安再坚再固,我就不信这人心动摇之下,还能守得住城!”
种平站在城墙上发呆。
一个时辰前,他将张济和昨夜俘获的那些敌军释放了回城外。
这举动要是放在昨夜之前,种平肯定会受到重重阻力,别说是朝中那些人,就连守将们也不会同意。
但现在嘛。
种平一说我自有谋划,那些想要说点什么的人马上就乖乖闭嘴了。
至于将士们。
他们一个个情绪高涨,都期待着自家少府再搞出些新样,自己也能挣一份功劳。
没看见王三那傻小子误打误撞烧了敌军粮草以后,不仅得了银两,还直接升为屯长了吗?
另外昨夜那些被少府先后派遣下去的士卒,也都领到一份赏银,听说战死的士卒还有抚恤送到家里。
这要是还不卖命,咱都对不起少府的一片心意。
士卒们斗志昂扬。
种平心中却难免愧疚。
他本来想学着小说中的男主那样,给死去的将士们立一块英雄碑。
可朝中几乎全是反对之声。
就连王允和荀攸都不赞成种平这么做。
他们认为可以给死去的士卒多加些抚恤金,这就足够了。
种辑倒是觉得如果这能激励士气,那么做也无妨。
种平很迷惑。
只是想让这些战死的人留下姓名,可以让家人有一个纪念之所;只是想让这些牺牲的人获得该有的赞誉,不被世人遗忘;只是想让英雄见证这场战争得胜利……
这没有触犯到任何人的利益,为什么不同意?
下朝之后,种平一一拜访了王允和荀攸。
种平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他们。
事实证明,他错了。
王允和荀攸给出的,不能立碑的原因是:
那些人是庶民。
大夫公卿,举孝廉者,方可有碑。
庶民,没有资格立碑。
第18章 各怀鬼胎
《礼记曲礼上》:“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大夫以上的贵族犯罪,“不执缚引,不使人颈,不抑”,处死刑不“於市”,而“於朝”。
孔颖达疏:“刑不上大夫者,制五刑三千之科条,不设大夫犯罪之目也。所以然者,大夫必用有德,若逆设其刑,则是君不知贤也。”
对于被统治阶层,应该以刑法来规范他们的行为;而对于统治阶层,则应依靠礼来使他们自律。
自律……特权……
种平收回目光,心思翻涌,面上却不动神色。
他想了很多,但也只能将那些初具形状的想法埋在心底。
他需要一位有足够魄力且对他足够信任的辅佐对象,才有可能推行他脑海里的那些计划。
而王允和刘协明显不是合适的选择。
算了,还是先守好长安吧,此后的事,还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种平垂下眼帘。
此中万千思绪,皆不足为外人道。
“虎儿。”种辑走上城墙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那张平静坚韧的面庞。
种辑有些恍惚,好像突然之间,种平就彻底沉稳了下来。
原先种平虽也常被称赞是是“少年老成”,但眼底到底还是带着些少年人的跳脱和轻狂,然而现在种平的气质却近乎是有些沉寂了。
难道不立那块碑给他的打击就那么重吗?
种辑难以理解,他更愿意相信种平气质的改变是因为守城的压力太大。
种平躬身行礼:“父亲。”
“虎儿,为父听闻,你将那张济放回了城外?”
种辑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愿多闻种平的布局。在他眼里,自己儿子不会行没有把握之事。
可惜……
司空张喜等人素来看不惯自己,连带着对种平也十分针对,当初嘲讽种平有名无实的便是这些人。
种平不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种辑却时时忧心。尤其是他刚从荀攸处得到消息:
张喜竟将董承也拉去了他那边,一同质疑种平行事刚愎独断,欲要上奏免除种平少府的职位,收回城中兵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想着争权夺利……
残云暗淡,墙头旌旗飒飒作响,种辑的衣袖灌满长风。
山雨欲来啊。
“是。”种平应声,他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必然是朝中有心之人借着种辑的口,试探他的下一步谋划。
种平有些疲惫,他低声回应道:“孩儿昨日俘虏张济手下士卒,其中大多是洛阳百姓,董卓作乱时被强征到西凉军中。”
“这些百姓对张济不满已久,甫一被俘获,便将樊稠军中情况全盘托出。”
“樊稠麾下约有三万人,其中亦有不少是洛阳人。虽同属一军,但这些洛阳百姓常受西凉军士欺辱,短缺饮食。”
“若司徒可以不追究这些百姓加入西凉军围困长安的罪责,并允诺战后放他们归乡。”
“孩儿可使计让樊稠军中兵士哗变,趁乱一举克之。”
种辑抚着胡须,不断点头,又叮嘱道:“此计甚妙,只是不该轻易道出,提防隔墙有耳啊。”
种平微微一笑:“孩儿心中有数。”
“虎儿,你同为父说实话,你是真的想立那块碑吗?”
种辑神色认真,伸手轻轻摸了摸种平的脑袋。
种平心头一热,差点将自己先前所想脱口而出。
“……”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没有回复种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