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辑看了他一会儿,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笑道:“为父心中有数了。”
种平欲言又止。
您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城外
樊稠见张济带着残兵出城,朝着中军营帐而来,心中满是疑虑。
按理说,张济昨夜近乎是全军覆没,不死也得降。
现在却除了脸上有些肿胀外,身体上并无多少损伤,连带着那些士卒也是如此。
不但没有受刑,反而个个红光满面,一副吃饱喝足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刚打了场胜仗凯旋了呢。
樊稠冷冷哼了一声,片刻后又换上一张笑脸迎出去。
“贤弟啊贤弟,那守城之人实在诡计多端,昨晚为兄救援不及,还望贤弟见谅啊。”
“是济未能察觉敌军行迹,此济之过,怎么能责怪大兄呢?”
张济嘴上应付。
他心想要是给足了我辎重,我也不至于一败涂地,毕竟昨天我手下的兵可连刀都没几把啊,这不输才奇怪好吗?
现在还说这些客套话有个屁用。
张济樊稠二人表面亲密,关系融洽,背地却各怀心思,都暗暗琢磨着怎么防备着对方。
樊稠现在是真挤不出粮草辎重给张济了。
“贤弟啊,你看这,唉,为兄也没法子啊。这拢共就剩下五天的粮草,要是再不攻城,咱们可就只能退了啊。到时候李将军那边……”
樊稠领着张济去看那被王三一把火少得精光的营帐,做出一副无奈形容。
张济心中一咯噔。
樊稠这话里话外又是再暗示张济,想要口粮,等攻城之时自己还得打头阵。
“贤弟可有攻城之计啊?”
我有个$&#的计!!!
张济气得差点骂娘。
你知不知道在长安城待了一夜给了我多大的伤害啊,那一个个大比兜给我造成了多少阴影……
你在这嘴巴一张一闭的倒是轻松,有本事你直接上去跟那姓种的小子掰头啊!
总占我便宜算是什么事?
我这点人被你搞完了,难道你就能落下点什么好?
我呸。
张济努力保持微笑:“济屡败之人,不敢献丑于前。”
樊稠脚步一顿。
“贤弟这话说的,我看贤弟心中定然有计,怎么,贤弟不愿说?”
张济: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济当真无计……”
张济人都快麻了。
他真要熬不住了,恨不得直接站在这块儿就眯上一会儿。
樊稠扣着自己的食指,沉吟许久,才道:“贤弟辛苦一夜,想来也是困倦不已,我就不留贤弟了。”
张济听完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安定手下兵将,急匆匆赶回营帐中休息去了。
樊稠盯着张济的背影,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他唤来几个士卒跟在自己身后,快步走到无人处,吩咐道:“你等在营中暗地监视张济兵马行踪,务要小心谨慎,别走漏了风声。”
“若是听到,见到什么异动都要立即禀告于我,明白吗?”
那几个士卒领了命令,回到营中,各自留心起来。
樊稠这才微微放下心,此时已临近中午,他慢慢往中军大营走去,路上见到兵士在排队领今日的口粮。
他瞥了一眼,只见锅中米少汤多,拇指扣得更用力了。
第19章 攻城前奏
张济回到帐中修整一日,饱足精神。
他起身坐在塌上,腹中饥饿,见案上摆着半碗小米饭,上面堆着两三根腌菜,也不嫌弃,几口便吃得一干二净。
认真算来,张济已有两天没正经吃过饭,这点饭食压根就不够他塞牙缝的。
他有心使人再去索要些酒食,但转念想到樊稠的性子,真要遣人去,恐怕要推诿许久。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往樊稠营帐走去。
路上张济几个士卒聚在一起,碗中尽是汤水,不见有米,看来军中的确少粮。
只是樊稠先前说营中还有五日的粮草,怎的这才第一日士卒碗中就无米了?
张济暗自疑惑,打算待会儿见到樊稠时旁敲侧击一番,他此时也不想着去要什么酒食了。
那几个士卒见张济走远,低低骂道:“这群西凉狗都是些畜牲!自个儿一个两个的将米吃尽了,连点米汤都不给我等留,就我手上这一碗水,还是刮锅底刮出来的。”
“可不是,这些西凉狗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上战场要我等打头阵,下战场还要抢夺我等口粮,不从便要受欺辱,唉,也不知有多少同乡折在这些狗东西手里。”
“要我说,不如我们……”
先前的两个士卒赶紧止住话头,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
“不要命啦,走,回去再说。”
张济到了樊稠帐外,尚未进入,便闻得里面传出酒肉香味,帐前小兵见张济面色不好,赶忙上前行礼。
“樊将军可在帐中?”
张济故意装作不知道樊稠在帐内的模样,高声询问。
樊稠本在帐中饮酒,听到帐外传来张济的声音,看着案上摆的酒肉,一时间竟有些心虚。
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满脸带笑走出来。
“贤弟有事?”
张济一眼便看到樊稠泛着油光的嘴,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一下,强按下心中怒意,道:“大兄不是说军中少粮,想要攻城之计吗?”
樊稠只当张济不曾发现自己有意克扣他的粮草,点头应声:“贤弟有何良策?”
张济眼中冷光闪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夜袭。”
樊稠一时间琢磨不透张济的想法,又不愿白白消耗自己手下士卒,因此盯着张济看了一会儿,笑道:“这夜袭之计,为兄不了解,若是为兄领兵,怕是会坏了贤弟的谋划。”
张济早知道樊稠会如此推托,他立马回答说:“大兄不必担忧,济提出的计策,自然是由济实行。只是济手下兵将不足,且夜袭最重精力,还望大兄能提供些粮草辎重……”
樊稠心底直呼晦气。
好家伙,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粮草,粮草,整日就惦记我那点粮草,之前你被捉到长安,我看你手底下人吃得挺好啊。
回来时候个个满嘴流油的,我就不信就一个没吃肉喝酒,装什么呢……
再说了,人家好端端的会给俘虏吃肉?
你要是没透露些情报出去,我直接倒立那啥。
张济要是能知道樊稠心里的想法,估计要大呼冤枉。
种平那小子是真的不做人,绑着他的那一夜是一粒米都没给他吃。
就光让人揍他了,连水都没给他喝几口。
他被饿得脑瓜子里就剩下嗡嗡响了,别说透露情报,他连张嘴都费劲。
“贤弟放心,粮草马上便拨到贤弟帐中,至于兵士嘛……再给贤弟两千人如何?”
樊稠有些肉痛。
张济心知这估计是樊稠的底线了,干脆答应下来。
二人正在商议,忽然帐外有一士卒送来李书信。
樊稠打开一看,信中乃是催促他与张济立即攻城,莫要耽搁时间之语。
张济看过信,心下猜测恐怕是吕布攻势凶猛,李那边支撑不住,不由得也急躁起来。
长安城内
种平总算知道昨天借着自家老爹口试探自己的是谁了。
今日早朝国舅董承与司空张喜联名上奏,言种平年幼,不孚众望。
且自领兵以来行事独断,有违礼制,多行冒进之举,不堪大任。
希望刘协可以收回城中兵权,另任大将。
种平想不通。
真的会有人在这时候还想着夺权吗?
这他娘的是李的内鬼吧?!
我袭个营就算冒进???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政治什么的,我是完全不懂啊……
王允冷淡地瞥了眼张喜,上前闻:“不知司空想推举谁为大将?”
张喜与董承对视一眼,向刘协行礼道:“镇南将军杨定可堪一用。”
“杨整修?”
荀攸神色一变,杨定可是曾经董卓的部下啊……
张喜此时推荐这人,到底有何用意?!
王允抬眼,定定望着董承。
无怪乎他会站到张喜那边,董承曾是董卓麾下牛辅的部曲。
他虽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做了贵妃,现在也被尊称一句国舅,但毕竟有跟从过董卓的污点。
且朝中外戚势弱,想要趁刘协年纪小时掌权,唯有结党一途。
杨定亦曾跟随过董卓,在朝中没有根基,正好掌握。
想来张喜也是想利用外戚扩张朝中势力,好与自己分权抗衡。
王允心中发寒。
只是稍稍安定下来便想要谋权……这朝中真正心向汉室的,究竟还剩几人?
“此事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