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能有骄矜之态。”
“而这宋,不管是否被扼颈,都一副翻白眼垂垂待死之态,教人生愤。”
“兄长。”赵光义辩解道:
“那南宋之帝君乃官家血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顿时让赵匡胤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将那内侍递过来的记要卷起来对着大光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汝还有脸说!不看看那完颜构做的事,不似人君!”
“那宋孝宗倒是有俺之志,可怜竟失权近三十年,平白做了那完颜构的傀儡,又有何用?”
此前兄长那两拳来的突然避无可避,但现在这般就由不得空炅法师不逃了,边逃还边犹有余力回头道:
“兄长无理,那赵构离俺都多少代了,如何能这般算!”
“如何不能这般算?即便无这光幕,汝但凡有一两件能让俺顺心的读读兵书,何至于让赵氏受后世耻笑,被前汉讦问。”
赵普一脸波澜不惊看着殿内先是鸡飞狗跳再是痛哭流涕,甚至还能心里惊叹一下,从纸筒换成凳子腿,官家倒是不怕给这前晋王打个半身不遂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前晋王似是抗揍了不少,就连被揍时的哭嚎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但最终还是更感兴趣这草原大汗的结局:
“竟是身亡于西夏?”
第622章 人君仁君
马皇后看得分明。
从那屏风再次开始讲述,身旁的良人就再难坐住,几乎是窜到了那光幕跟前。
光幕上宋、金、蒙古、西夏四方分明的地图呈现,他便恨不得趴在上面仔细查看每一细处的描述。
她知道这是夫君一方面对这神异之物仍有顾虑,所以要以亲眼所见与其对照。
若说对江淮两浙的地理了解,谁能有如今的明天子熟悉?
另一方面多半也是对漠北有点放心不下,毕竟这残元在此据辽东而能连高丽,终是一个祸患。
犹记得年初时高丽遣使携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朝贡,但因其与胡元依旧还藕断丝连,被重八拒绝了朝贡。
而且云南还有胡元的梁王在顽抗,岁岁皆遣使趋漠北见那残元伪帝。
因此虽然那地图上划分是宋金蒙等,但在重八眼里,多半是在看着燕山等地在思虑如何应对残元吧?
然后他便听到这败尽强敌而定中原的夫君喃喃道:
“真大。”
说罢继续摇摇头似赞似叹:
“咋还有那么大哩?”
从应天府至北平府约有两千里地,但从这里看去,从北平府再往北至光幕尽头少说也有五六千里,往西边也是同样,从河西至那别失八里所在也有四五千里之遥,就连那高丽所在的三面环海之地,南北竟也有近乎两千里的样子。
以往只是从文武群臣口中知晓的、皇后闲时讲述的、秉灯夜读时看来的辽阔距离,如今第一次有了比较清楚的实际概念。
“高丽…竟与河北差不多…琉球…”
明天子在光幕右边仔细看了看,最终摇摇头:
“怎么小得跟蚂蚁似的,这国倒是小得很。”
随后马皇后无语的看夫君又蹲了下来探头看着那光幕最南,声音有些闷闷的:
“只能看到南溟琼州,也不知道那暹罗、占城、三佛齐、百花、彭亨等国又是啥样子。”
她也知晓夫君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年初时与那无礼的高丽一起入明朝贡的便有这几国,皆称自南而来,所献珍奇异宝也令人啧啧称奇,莫说重八好奇,她也一样。
不过眼下嘛……
“咳咳。”
马皇后清了清嗓子,掐起来声音学着夫君道:
“要朕说,有精兵斥候足矣,天下地图何必要那么详尽……”
话未尽,便真的咳嗽起来。
这引得朱元璋顿时跳起扶着自家妹子,脸上半是疼惜半是无奈:
“方才朕所见到的那西辽国,如今地属别失八里,那自是……”
“没亲自带兵走过,自是不熟对吧?”
重新扶着夫人坐好,朱元璋也不理,只是低声道:
“咱方才仔细看过,那徐州、宿州、邓州等地,与亲身所历皆对得上。”
“那长江之走势,沿江诸城之方位,也都大差不差,这……真乃宝物也。
缓了缓气息,马皇后也不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夫君。
坤宁宫中此时因为需要休息,窗户都并未打开,但映着光幕,明天子看到的是皇后亮晶晶的双眼,听到的是喜不自胜的低声话语:
“那这么说,八八真乃是与那唐太宗一般的英君!”
明天子顿时挪了挪屁股,这话虽是夸奖,但怎么觉得有点不自在呢。
尤其是想起来皇后方才三言两语所说的推论:
因光幕上一个名唤张飞和李世民的文字交谈,遂知李世民雅号,推测知八八便是重八。
而再因那文字的大不敬之言,说什么他与唐太宗都要挨两个大耳刮子之类……还是先别想这茬了。
“妹子当初不计咱出身贫微,咱自是要做出来一番功业让他们看看,妹子当初是何等慧眼!”
顿了一下,随即他又难免略有一丝黯然之色:
“咱当初是希望成为汉高祖似的人君,可叹如今几似汉武。”
于是这下子换马皇后来安慰明天子了。
夫妻二十来年无话不谈,因此仅需一句话便可知对方想法。
犹记得昔日夫君登御座后,曾壮志满满的与她聊过古之帝王,当时的重八对汉高祖推崇颇多,赞其功业流万古,至今不衰。
唐太宗虽功绩略逊汉高祖,但雅量尤胜之,当时重八以此自省,希望以两位帝君为鉴好更胜之。
但今岁初胡惟庸死,其后虽干系考量颇多,但此时所叹者多半是认为,单从唐太宗能保全旧臣来说,他已不不如也。
不过马皇后的安慰之言也只是让朱元璋摆摆手,或是不愿再想也或是的想转移心思,于是开始重新观察起光幕来,当即眼睛一亮道:
“这个拟战之法好!”
随着那个年轻声音的讲述,他能看到那蒙古拉出来一条线,然后一队蒙元骑兵样子的小画人儿顺着线从漠南直击西夏,随后一些铜钱黄金样子的东西从西夏移到漠南。
同时,两浙沿线从宋金双方又各自有箭头划拉出来,主帅的病死,战线的移动,前线的变化等等在寥寥几笔之间,描绘的清清楚楚。
作为曾亲自领军打仗过的,朱元璋自是清楚战时商议的首要问题便是要让中军决策层对当时的战局要有个清晰认知,如此也好群策群力,最终再由主帅拍板定下战略。
这般简单的绘画最优处便是相当简略的将战场要点描绘得清清楚楚。
“晚些时咱定要给徐达兄弟写信,此法他用得到!”
对于那开禧北伐之记录,朱元璋也大笑:
“明明是那南宋率先北上,这蒙元写史,却说是金章宗伐宋,有趣有趣!”
尔后听到这声音对那李教授的介绍,他也颇感意外的扭头问皇后:
“他们建国?这声音不是我明子民?”
马皇后顿时有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下那昏君明堡宗之事。
她自幼就读经史,又见蒙元崩塌,自是知晓国几百年间国起国灭再正常不过。
因此吧,马皇后觉得自家八八所开的这个大明朝,后来多半可能也许大概还是没能逃过这般宿命,大明变南明,南明变国灭。
好在,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那边的夫君便又被新的东西夺去了注意力:
“越南人?法国人?不过打起仗来若是用策自当风雨无阻,哪有因天有不测而晚出发的?”
“等等……大明…大国风范…天子守国门?”
第623章 提兵百万红海上
已知,大明京师位于应天府。
又知,应天府元称集庆路,宋称建康府、江宁府,南唐于此偏安,南朝宋齐梁陈皆为他国所灭,东晋南渡也是在此建都。
眼看着这般简单却令他颇为惊吓的文字,再略微回想一下应天府的历史。
即便是自信如朱元璋也难免有几分犯嘀咕:
“莫非咱大明不肖子孙……”
在他看来那大明天子在这应天府守国门也就唯有一个可能:
要么北平失守,胡元卷土重来,大明如那南宋一般仰仗长江天险偏安。
要么便是大明后来仿那金元设数个都城,将北平给升格成了北上都,并有天子定期巡狩。
但这般又恐有劳民伤财之嫌。
可能性太多,所以话语未毕便摇摇头重新追问道:
“这光幕,究竟是良善仙神点言提醒,还是怪鬼敢捉弄……”
他对此并不陌生,少时皇觉寺闭院迫不得已托钵流浪之后,八年间踏遍淮西尽揽风土人情,自是也从百姓那知晓各种神怪传说,在说书人那儿听过各种仙人或点化或下凡之类的说法。
彼时自是不信,但此时眼见这少年郎的声音言说未有之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类传闻。
马皇后认真摇摇头,低声道:
“臣妾自不得知,但那所谓的仙神点言,哪个不是言语间把谈所求之事好似农户买菜一般比俗人更俗?”
“这少年郎声音自说始起,未有所求,这样子反倒真的似是说书先生一般,我两人真好似那误入茶摊的茶客一样。”
朱元璋也沉默,随即也下了决心:
“明日便遣一队太医北上,驻北平以备察徐达兄弟身体之安康。”
要说又有强敌复起破北平入中原直取两淮,朱元璋能想到的唯一先决条件便是徐达如老兄弟常十万一般遭了厄。
否则即便是那成吉思汗复生也不可能破了北平城。
至于现在的残元?他们根本不配谈论这种可能性。
心思纷乱间,他能感觉到皇后缓缓抚了抚他的脊背,三两下就抚平了心中的忧虑。
“今日乃八八你的天寿节,自当欣庆才是,怎可如此的愁眉苦脸?”
“若此屏风皆不真为最好,若为真,有敌则灭之,有奸佞则斩之,知其败而预,则更当欣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