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标儿……一回头看到伏在妻子膝上的长子,朱元璋就感觉自己眼眶也有点发热。
……
甘露殿中,李承乾都还来不及为自己命运疑惑半分,随后就亲眼看到了母亲的“病逝”。
那个“母亲”眉眼间是一样的温婉,那个“父亲”神色也是一样的威严与柔情并存,而听着那个“母亲”唤着“承乾,是承乾吗?”
李承乾忽然泪如雨下。
长孙皇后一边给长子擦去泪水,一边附耳过去小声与儿子说一些这些年来大唐与后世记载不同的点,以及孙思邈如今每隔两月都要专行诊断一次,好安其心。
而李世民虽然努力作平静态,但是眼看着光幕上那个“自己”的失态模样,这份平静最终也还是告破:
“孙药王……”
“隐疾已调理八九,积恶亦几除尽。”
孙思邈对此早已经习惯,因此还不待李世民具体询问便如数家珍:
“且如今皇后殿下每次还有作五禽戏,如今身体康泰更胜往昔。”
“陛下绝可放心也,且如今经过调理限食,陛下之寿亦绝不止此数也!”
李世民这才心下稍安,笑道:
“如今大唐可缺朕,却难缺药王也。”
孙思邈对此翻翻白眼,要不是这陛下每隔几个月总会不放心的详细询问他一次,他差点就信了这些称赞了。
回头看了眼相互偎依着的母子,李世民笑笑转头重新看向光幕,眉眼间反倒是带了一点不解:
那被洪武帝视若珍宝的太子,竟也造反了?不应该啊?
……
相较于华盖殿的肃然和甘露殿的洒然,汴梁广政殿中的气氛就要热烈许多:
“赵光义别跑!”
“这和尚,给乃公说清楚!”
广政殿不小,而如今在此观光幕的人又不多,而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李煜与赵光义一逃一追。
撩起僧衣跑在前面的赵光义甚至还犹有余力回头:
“李施主,那些本就是后世妄作的捕风捉影之事,汝何必介怀,何必着相?何必执着?”
其他人站在一边,钱还摇了摇头:
“空炅法师倒是好脚力。”
赵匡胤不置可否,只是仰头在想着那明朝事。
眼见无人在意,钱犹犹豫豫伸出了腿。
明天出差,所以今晚赶着写点,第二更不必等。
第722章 不是别人不努力
【咱们前面说过,因为蒙古帝国的战绩,所以当时的蒙古人是一直有相信自身具有制度优越性的。
这也是忽必烈仿效汉法会引得其他汗国愤怒的原因之一。
但忽必烈就算仿效汉法,可他毕竟也是蒙古人出身,所以元初的行政架构在汉法的基础上被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
比如宋朝的二府三司,忽必烈琢磨了一下枢密院和中书省的二府制度不错,用了!
不过这个二府最好有自己这个皇帝居中协调,这样皇帝权力才能更大嘛,所以大笔一挥,掌监察的御史台添上!
中书掌内政,枢密院掌军事,御史台掌监察对皇帝负责,基本上就是一个变种的三省,而什么门下省尚书省都没用,忽必烈大笔一挥直接废掉。
不过尚书省废了,六部却依然保留,只是挪到了中书省下面,该干嘛还是干嘛,职责并没有不一样。
这实质上也是咱们学的历史课本花了相当的篇幅介绍三省六部的原因,因为历朝历代不管如何改制,六部这个真正办事儿的职构是雷打不变的,而三省的变化往往就折射出来了当时的君权如何。
就比如,朱元璋大手一挥废了丞相洪武朝还能照常运行,你让他大手一挥废了六部试试。
嗯,这个扯远了,总之回来再看元朝。
机构定了,接下来就是往里头填人了,而因为这三省六部万变不离其宗,所以当时的汉人对其更熟悉,每个部门除了一把手是蒙古人之外,二把手三把手跑腿的打杂的办事儿的基本都是汉儒。
而这套的班子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忽必烈也很快发现了问题,这群汉儒办事儿扯皮都不错,但不会搞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频繁发起的战争。
好在当时的元朝就突出一个各民族大杂烩,你汉儒不会敛财,那有的是会敛财的,于是一个叫阿合马的色目人很快被忽必烈提拔了上来。
只是忽必烈想不到的是,他提拔阿合马之后很快引发了元朝官僚系统内的种族对立。
一边是土生土长的汉儒,一边是西域中亚的被蒙古人征服的色目人,双方的文化背景、种族国别、语言、饮食、外貌都完全不同,能和和气气才有鬼了。
双方很快从口角发展到肢体冲突,并很快演变成了非常具有当时元朝风格的行径:谋杀。
1282年,趁着忽必烈不在大都,有人假传太子真金之命召见阿合马,结果半路阿合马直接被埋伏好的人乱刀砍死,凶手很快也被抓到,口供称与太子无关全是个人行为,当时忽必烈刚丧妻懒得追究,匆匆结案。】
“等诸汉归一,则可用此六部制,孔明便可好好歇歇了。”庞统笑道。
这个三省六部出现的频次太高,所以单靠那些零零散散的名称,以及时不时谈及的官员的职责,孔明几人也早已将六部之责推了个大概出来。
而且实在不行这个还能去问二凤陛下嘛,想必他必然是清楚知晓的。
只不过孔明认为制度之事还是需要量体而裁最为宜,故而完全没这个打算。
且此前无论是荆州益州还是汉中关中,地狭民稀之下,以诸事集于中司由两三人而决反倒是最为高效,若真整出来六部恐怕效率反倒要下降不少。
只是如今兴复汉室近在眼前,为以后大汉十三州考虑的话,司分六部权力决中枢势在必行了。
曹操看着上首那两位谋士言笑晏晏,眼看着刘备笑得爽朗开怀,以及还有云长的目光不是在看光幕就是在看刘备……
曹丞相感觉嘴巴里酸得有点发苦了。
于是他决定找点感兴趣的问题:
“张飞,左将军寿至何数?”
张飞懒洋洋的言简意赅道:
“活的比你久。”
稍稍沉默一下,曹操小声自语道:
“此前我问云长终事不愿说,可见非是善终。”
“左将军可有为云长报仇?”
张飞喟叹一声:
“自是有的。”
曹操点点头:
“那便好。”
少顷,曹操又忽地问道:
“有为汝报仇乎?”
张飞哼哼两声,纠结了一会儿才道:
“自是有的。”
曹操不说话了,只是低声笑了两下。
张飞忽然很想打曹贼。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阿合马之案三年后有个铁脖子的御史写了个奏章对元帝喊话:
陛下你年纪这么大了,是不是该考虑退位让贤了?
当时御史台的都事尚文是太子的人,知道这递上去多半事情就麻烦了,于是扣留了这个奏章,但结果这事被一个叫答即归阿散的人知道了,这位色目人是被乱刀砍死的阿合马的老朋友,于是他想方设法拿到了这份奏章递到了忽必烈手里。
不出意外忽必烈震怒,虽然没有责罚太子,但还是叫过来狠狠骂了一顿。
结果太子倒也干脆,骂我是吧?那我死了不就完了?
1286年1月,备受忽必烈期待的太子真金忧惧病亡,这个自幼学习汉文化的儿子本应该是保证元朝平稳汉化的最重要的一环,但如今却猝然而逝,忽必烈备受打击。
现代有人分析过,真金和朱标的死亡略有一些相似性,这两位太子都有一个相当强势的父亲,同时都被父亲抱以过高的期待,而且两人都因为劳累导致身体素质不太行。
真金就不说了,明明是蒙古裔太子却身体素质极弱,仅仅因为惊吓就能病重去世,反观他老爹忽必烈,在71岁丧子之后就开始暴饮暴食,结果还硬是挺到了八十岁。
朱标呢?以明末谈迁《国榷》当中的说法,是因背疽而死。
背疽这病咱们现代看着不重,充其量就是个轻度感染,但在古代没有感染病理认知没办法对细菌感染做针对处理,一旦错过最佳治疗时间那确实就是绝症,最典型的就比如徐达这个猛男就是死在这个病症上。
但朱标的背疽只是表因,现代猜测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劳累,洪武十年开始一切政务都要先给朱标看,处理完之后朱元璋抽查,本来这也没啥直到老朱干掉了丞相。
此后朱标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干了丞相的活加上半个皇帝的活,而在死前的几年还要时不时离开京师去西安考察迁都事宜,说实话朱标能坚持这么久才死可以称作奇迹,而背疽不过是将这一切引爆的小炸弹而已。
说白了,老朱从来都是一个以己度人的性格,他觉得自己“上素少疾,及疾作,临朝决事如故”,别人就也该如此,但却从来没考虑过:
老朱啊,不是别人不努力,实在是你太离谱。】
睡觉睡觉,还要早起
第723章 儿也一样
不是别人不努力,实在是你太离谱。
光幕中的那个声音略带一点调侃,充满了感叹意味。
但这些话语落在华盖殿中,却直将这里变成了寒冬一般。
朱标下意识垂着脑袋发呆,一时间感觉脑袋里混混沌沌的。
他看到母亲的抓着自己的手关节因为用力而逐渐发白,直至有明显的痛意传过来,他才抬起了头。
马皇后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目光中带着的是朱标从未见过的仓皇悲苦之色,这样的眼神让他心下一痛,泪水瞬时间涌了上来。
但一时间他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于是涌到嘴边的只有一句话:
“儿不孝……”
马皇后嘴唇抿得愈发紧了,神色似哭似笑:
“何有?要说也该是娘……”
说着她将夫君的手拽过来,跟儿子的手一起包在手里:
“是娘抛下你们走的太早,苦了爷俩两个了……”
朱标此刻忽然记起,自己似不知从什么时间起,很少碰到爹爹的手了。
冰凉,粗糙,犹如已经失去生命的老树。
与儿时记忆里相比,温度褪去且瘪了一点,再不相同,原来即便大明天子也是会老的吗……
朱标复抬起头,眼前的爹爹褪去了所有威严,略微发红的眼眶中,自责、惊惶、茫然等神色混杂在一起,竟也使得朱标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