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广义想了想,道:“杀你,是皇爷的意思,怎么杀,是小爷的意思。”“皇……皇上是不是确定储君了?”
周德兴再次开口。何广义摇头:“老侯爷,您请,需要我帮忙吗?”周德兴摆手,大笑:“不必了!”
第257章 262杀伐
“老子杀伐一辈子,活了一辈子也风光了!”
“皇孙是个狠角,是个狠角啊!哈哈!和老爷子一样,这种手段和老爷子一样!”
“老子突然高兴了,哈哈!这样的人,兴许才能拎起来咱大明江山!哈哈哈!”
说着,周德兴端着酒杯仰头。“爹!爹!”
周骥在一旁牙龇目裂的大叫。
何广义看着周骥的样子,对身后道:
“去帮一帮小侯爷吧。”“不要,不要啊……”
诏狱内歇斯底里的叫声,渐渐归于平寂。
至于三法司那边,何广义将罪证交过去,三法司都没有审讯,就直接下令了。
他们知道皇爷不会让江夏侯周德兴活着。
若是开堂审讯,难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得罪不必要的人。
反正结果都是死,与其如此,倒不如当江夏侯悄无声息的走了,也算个体面事。
应天府开始飘起雪花,冷入骨髓。
一夜之间,江夏侯府三百三十二人被杀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遍京畿。
唯一活着的,便是江夏侯周德兴的小儿子,其余人,全部诛杀。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乃至许多人都有些晃了心神。
很多官吏都在找借口去三法司旁敲侧击,想知道江夏侯周德兴究竟犯了什么罪。
他们根本不清楚,老爷子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突然暴起杀人。
老爷子的每次杀人,一定是有政治动机的,要是不然,他不可能突然如此大动刀戈!
可是三法司那边也说不出个好歹,他们只是知道,周德兴犯了事,其子周骥祸乱宫闱,周德兴被牵连而死。
这是锦衣卫交待的,给周德兴保留最后的体面,所以就用这个罪证公之于众了。
三法司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们当然不敢乱嚼舌根。
只是三法司抛出这个借口出来,却更让百官炸了锅。
江夏侯什么人物?他跟老爷子一辈子征战杀伐了!
老爷子看似铁血无情,但对老伙计绝对够情义,周骥那点小事,说白了,老爷子绝对能容忍。
蓝玉那些淮西人干了那么多知法犯法的勾当,老爷子都饶了他们。
周骥这点事,和蓝玉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退一万步说,老爷子就算处理,直接杀了周骥就是,可是现在一一满门株连,就留了一个周家的种……这罪过绝对不仅仅只是祸乱宫闱那么简单!
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又成了一件谜案,大家对此都讳莫如深。
然而事情还没完。
何广义又去了一趟户部衙门,找到户部侍郎傅友文。
现在这个时期,锦衣卫找上门,傅友文已经有些心神不定了。
他和江夏侯周德兴有私交,可那是陈年往事。
他不知道锦衣卫是不是要借着这个来血洗。
如果是真的,那老爷子可真的要开始重演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李善长大案了!
他知道锦衣卫擅长炮制大案,只要老爷子想杀人,这些刽子手一定能咬出很多很多人,直到老爷子满意!
一股寒意,彻底在傅友文周身萦绕。
不过好在,锦衣卫不是拿自己开刀。
“傅侍郎,江夏侯抄家的事,还需要劳烦您和我们走一趟,去清点清点,免得有人弹劾锦衣卫中饱私囊。”傅友文听到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点头道:“好!”
抄家这事,锦衣卫很擅长,饶是如此,五十名锦衣卫加户部六名吏目,也是抄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合计抄出白银七万九千两,结合各种珠宝和违禁书画等,价值高达十六万四千两!
数据出来,傅友文都有些震惊。
“这些钱财,皇爷有没有说怎么处理?”傅友文问道。
何广义摇头:“傅大人,要么咱去问问皇爷?”傅友文点头:“正当如此。”
就在傅友文随着何广义出门之后,他发现何广义似乎并不是去皇宫的。傅友文叫住了何广义:“何大人,你是不是走错道了?”
何广义摇头:“没有。”
傅友文脸颊僵了僵,顺带着脚步都有些放缓了。不是去皇宫……嘶!
老爷子不会又在张天那里吧?
随着何广义的步伐,傅友文呼吸越来越急促。
真是朝着张天府邸走去的!
他努力的屏住呼吸,随着何广义来到朱府大厅。
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晒着午后的阳光,张天则捋着袖子,挑着水在暖棚内浇水。
暖棚内人影绰绰。
张天浑身污垢的走了出来,又抓稻米喂了小鸡崽,这才看到傅友文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何广义则恭顺的站在一旁。傅友文忍住震惊,走到老爷子身前,道:“皇……老爷子。”
朱元璋躺在摇椅上,随意翻个身子继续晒太阳,随口道:“案子张天督办的,有啥事问他。”卧槽!
傅友文差点原地跳了起来,强忍住剧烈的震惊,痴呆的回头看着张天。
张天微微笑了笑,阳光下,那和煦的面庞,此时在傅友文看来,竟变的那么可怕,那么狰狞!
他的心在剧烈颤抖。
老爷子说……这个案子……是张天督办的……
可是,可是对方是江夏侯啊!是个侯爷!大明第二档次的爵位!
一家三百多条人命,就在这看似温暖笑容面庞的少年手里……没了!
而他,居然心神这么稳,丝毫没有一点不舒适。
傅友文倒吸凉气!
最让傅友文惊掉下巴的是,凭什么!
这个案子,张天是以什么资格和身份,去督办的?
老爷子这是在培养刽子手么?
张天抱拳道:“傅大人,有事吗?”
傅友文磕磕巴巴的道:“哦,哦……这样的,这个抄家出来的价值合计……嗯,十七万多两……”
他言语有些打结,脑子嗡嗡的,有些停止思考,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用了很长时间,才将抄家的事说完。张天点头:“那就劳烦金银送入国库,至于古玩字画……”张天顿了顿。
朱元璋依旧随口道:“都你处理,自己看着办!”
张天点头:“也充入国库吧,如果是孤品的留存在世就送去宫内,如果能典卖的,则换了银子充盈国库。”傅友文努力定住心神,道:“好,好的。”
看着张天这平淡的样子,以及处理事情上的得心应手的沉稳,还有老爷子这惬意放松的样子……霎时间,一个念头突然在傅友文脑海闪过。
他有些想呼喊!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傅友文双手突然在袖笼内握紧!额头上冷汗涔涔!
一定是的!不会出错!老夫知道了!
午后,阳光温暖,几只麻雀蹲在树枝上,一切都那么安宁祥和。
然而谁都知道,祥和的环境下,藏着的是暗流涌动。
傅友文从张天府宅走了出来,回首望去,这府邸,此时在他眼中,竟和皇宫大内一样的令人敬畏!
他咽了咽口水,将双手朝袖笼内缩了缩。
刚才,他脑海中突然传出一道电流。
尤其看到老爷子那惬意的样子,宛如将张天这里当成了家。
这种场面,似乎只有在老爷子和孙子相处的时候才会有。
孙子。
除了东宫那几个,还有在外就藩的那些之外,九年前,还有一个。
只不过,九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那个人消失在众人的脑海中。
那是,已故皇明嫡长孙!
那是,朱元璋最疼的孙子!
他叫……朱雄英!
傅友文不知道为什么,人会死而复生。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老爷子能对一个人好到这种程度,除了朱标之外,就是那个酷像朱标的已故皇明太孙!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傅友文一直在好奇,为什么堂堂一个吏部尚书詹徽会对素未谋面的张天那么讨好,甚至有谄媚的意思在。
詹徽什么人物?当年朱标的老师,和皇明嫡长孙朱雄焕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恐怕,詹徽早就知道张天的身份了!
这个老狐狸,一直藏着掖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赶超在所有人之前,让自己辉煌腾达么?
傅友文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詹徽拍马屁,永远都是在老爷子面前拍张天的。
为什么老爷子提起张天,夸耀张天,詹徽就会那么高兴。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就在傅友文满怀心思走到皇城的时候,恰好遇到詹徽。
詹徽笑呵呵的对傅友文打招呼:“傅大人,抄家结束啦?”
傅友文笑着点头,笑容却有些古怪,好似发现了什么一样,奇怪的道:
“詹大人知道的,咱也知道了,呵呵,咱输不了你!”说完,傅友文便骄傲的抬头离去。
詹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背影,谩骂道:“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