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好贤王 第14节

  而要面子的父皇,估计得再次暴走。

  “不是,”李恪摇摇头,指着几人面前的吃食道:“我发现咱家就没一个爱食素的,喏,全是肉食。”

  “真的唉!”李泰后知后觉惊呼道。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就在李宽和李承乾也准备开口表达认同的时候,一道带着三分酒气更有三分怒意的声音在兄弟四人头顶响起:“朕,向来喜欢吃肉,所以朕的儿子们,一个个也都不是吃素的?”

  “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李宽僵着脖子,看向对面面露恐慌之色的大哥李承乾,镇定自若道:“我怎么听见咱家那个昏君说话的声音了。”

  “宽……宽弟……”李承乾自然是知道李宽已经察觉出了异样,虽然他对于弟弟敢于承担火力,甚至为此不惜出言冒犯父皇的行为很是佩服,但他还是出言提醒道:“咱爹喝酒了。”

  还不少……

  你懂我的意思……

  待会动起手来,估计没轻没重啊……

  兄弟几人相互眼神交换,彼此很快便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李承乾:风紧,扯呼?

  李宽:我负责断后,你带两个弟弟先走。

  一旁哆哆嗦嗦的李恪:二哥我其实可以陪你断后的。

  李宽:滚你的蛋!

  唯有嘴角还在淌油的李泰,傻乎乎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不是,咱爹就在上头啊!你们干啥脸抽抽啊?

  此时脸色陀红的李世民:哼,抽抽?

  抽抽就抽抽!

  御阶之上,李世民已经缓缓解下束带,而他身旁,站着已经喝高了的尉迟恭、张亮、刘弘基、段志玄。

  猛将如云!

  在他们身后,房玄龄、魏征、杜如晦、萧,皆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只不过,看架势,这帮狗头军师们似乎早就献上了计策。

  谋臣如雨!

  这阵仗,打颉利都没这么齐!

  就在李承乾准备带着两个弟弟进行战略性转移,李宽率先起身,打算跟老爹玩“抓到我就揍哭我”的新游戏时,宦官云裳一声:“皇后娘娘到~~”

  再次将修罗场推向了高潮。

  李宽凝眸看向宫门入口处,一脸愠色的长孙皇后,横眉冷竖,看着自己三个长本事的儿子,俏脸含霜。

  而她身边牵着的,则是满脸写着“我才没有泄露军机”的长乐公主。

  一时之间,整个太极殿外的广场上,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风萧萧兮易水寒……(注1)

  站在风暴中心的李宽怎么都没想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出了个宫,回来领了个罚,怎么就突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呢……

第24章 可怜的太子以及尴尬的李恪

  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孙皇后的出现,算是起到了关键时刻救场的效果。

  尽管李宽李泰是被长孙皇后拎着耳朵离开太极宫的,但不论怎么说,李二还是很给面子的重新系好了腰带。

  太子李承乾被罚回东宫禁足思过,没啥好说的,太子嘛,没当上皇帝以前就是一面破鼓,万人捶。

  别说你有错,哪怕你啥都不干。

  昨夜有大星陨落(天降陨石),今日雷击金顶,明日长安外的樵夫听到狐狸叫,黄河水浊(黄河水清那是夸奖皇帝的与你无关,反之你却也要跟着挨骂),百官们都可以将这归咎到太子平日言行是否庄重,进取之心是否有所懈怠上。

  所以,李承乾其实早就习以为常了。

  真正处境尴尬的人,是李恪。

  作为隋炀帝的外孙,这朝中百官,于他而言,某种程度上皆是反臣。

  所以,即使他血统高贵,可这对他而言,却非什么好事。

  “父皇,我……”李恪正准备开口跟李世民解释,结果脖子一紧,李宽不知何时折返,将他给勾在怀里。

  “傻愣着干嘛,走啦!”李宽懒散的声音带着某种无法无天的味道,起码此刻太极殿外的文武大臣乃至李二,对于这个竖子有胆子回来捞人,多少还是有些赞赏的。

  待两兄弟走远以后,台阶上的李二呼出一口酒气,忽然笑骂道:“这个竖子,当真是愈发混账了……”

  群臣听完李二对儿子的评价,大都脸上都有几分调侃的笑意,此刻哪怕是最古板的魏征,也没有出言指责李宽方才目中无人之举。

  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言笑晏晏的陛下,看着兄弟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就神情落寞起来。

  若是去了山东的长孙无忌在场,大抵是能猜到二郎的心思的。

  这竖子行事跳脱,却像极我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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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李恪解了围的好二哥李宽,在回甘露殿后,不出意料的招来了长孙皇后的一通训诫。

  当然,训诫的原因不是义薄云天的楚王殿下勇敢救场弟弟李恪,长孙头疼的,是儿子仿佛天生就狂放不羁的行事作风。

  “娘……”李宽强打着精神听了长孙皇后近半个时辰的说教,实在是困得不行,于是只能软下语气求饶:“儿子知错,您放下,放下戒尺!下回,下回我一定……呵~啊……提前打招呼……”

  熊孩子话说一半,又打了个哈欠。

  长孙皇后长叹一口气,气得丢开戒尺,她是真拿眼前这惫懒性子的儿子没法子。

  “宽儿,娘知道,你天生不喜束缚,故而我和你父皇,对你有些时候不按规矩行事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这孩子在大的场合,还是要讲讲规矩,别让你父皇难堪,知道吗?”坐在软榻上的长孙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耷拉下来的脑袋。

  “啊……”实在是没了精神头的李宽听完母亲的教导,习惯性地就要打哈欠,但迎面撞上母亲那期盼的眼神,他不由心中一软。

  “娘,”李宽回握住母亲的手:“您安心,我保证以后尽量多注意。”

  尽量别失手,嗯,别失手。

  “嗯。”会错意的长孙皇后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算是宣告这场谈话的结束。只不过,她忽然似想到什么,对李宽叮嘱道:“可不许欺负你妹妹,这孩子是怕你挨揍,才让娘亲去太极宫的。”

  “啥?”后知后觉的李宽花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母亲话里的意思。

  “您说长乐啊? ”李宽挠挠头,接着对长孙道:“娘,我好歹也是长乐的二哥,亲的,我能不知道这丫头对我的好?”李宽说这话时的神情,好似在说“我很委屈,但我不说”。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耍宝,”长孙皇后捏了捏儿子的脸蛋,指了指殿外:“你妹妹还在殿外等着你呢,自己去跟她说。”

  李宽顺着长孙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妹妹长乐正扒着门框朝自己看呢。

  小姑娘脸上写满了忐忑。

  “哼哼哼!”李宽故意扮起脸,发出一连串的冷哼,向外走去。

  “二哥!”深知二哥脾性的小姑娘顿时就明白,自己的苦心早已被对方理解,小姑娘喊了一嗓子,便闷头撞进二哥怀里,两只小手抱着对方的腰,声音越来越小:“长乐是好心……”

  “二哥知道,”李宽揉了揉妹妹毛绒绒的小脑袋:“今日要不是你叫来母后,二哥估计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卧床了……所以啊,二哥得谢谢长乐。”

  “嘿嘿,”悄悄在哥哥怀中破涕而笑的小姑娘,摇了摇脑袋,借机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良久,小姑娘才抬起头,再度望向哥哥时,眼中神采奕奕:“长乐就知道,二哥懂我!”

  “长乐也懂二哥啊。”李宽哈哈一笑,也不拆穿小姑娘弄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他伸手揽过妹妹的肩膀,兄妹二人一同往殿外行去:“襄城阿姊投喂的绿豆糕,可好吃了,二哥还得谢谢长乐啊……”

  “莫得事,莫得事,二哥既然喜欢, 那下次长乐让嬷嬷去做……”

  “嗯,还是长乐乖!对了,小泰呢……”

  长孙皇后坐在殿内,听着渐行渐远的兄妹二人远远传来的对话,嘴角不由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站起身,拿过身后书架上的账本,随手翻看起来。

  作为总摄六宫的皇后,闲时看账本,不知何时起已经变成了她的习惯。

  只不过此时此刻,长孙皇后手里的账本已经在某一页停留许久,她的视线早早转移到了不远处蜡烛即将要燃尽的烛台上,她嘴脸含笑长久出神,心中也只剩下一片柔软……

第25章 李宽的良苦用心

  经过月中的一日休沐,第三日,当破天荒没有逃学的楚王殿下,在宫内的学馆没发现李怀仁的身影时,他明白,这哥们已经倒下了。

  “宽哥儿,你也听说怀仁的事了?”作为纨绔子中的耳报神,房遗爱在注意到李宽的眼神停留在李怀仁的位置上时,他便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咋的?他也敢学我逃课?”李宽一只脚搁在面前的案几上,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明知故问道。

  “听说这家伙前些天在西市闲逛的时候,从一队胡商手里捡了个大漏,用半袋金锞子从那胡商手里买来一对琉璃杯,那可是稀世珍宝!”房遗爱说到这,不禁扼腕叹息道:“可这家伙太能作死了,他竟然随手就将这对琉璃杯输给赌坊了!赌坊作价三万贯,这货居然就应了!实在是……实在是……”房遗爱一边摇头一边想找个贴切的词来形容李怀仁的败家,可“实在”了半天,他也没实在出个什么来。

  "只能说他是傻人有傻福呗。"李宽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论语》,翻到了《述而》篇,嗯,这一页还没有口水打湿的痕迹,可以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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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夫子的讲课声中,李宽一觉睡到了中午,待他顶着一脸先贤文字回到甘露殿陪母后和弟妹用午膳时,长乐在见到二哥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捂嘴偷笑。

  “二哥,你上课又睡觉了!”

  “啊?”李宽先是一愣,随后才意识到先前自己回来的路上,为何遇到的宫人把头低得比平日里更低。

  感情不是因为如今他是楚王了啊。

  就在李宽愣神的功夫,长乐已经去到内殿,将锦帕放入铜盆里浸湿再拧干,然后噔噔噔一溜儿小跑来到李宽面前:“二哥,给,赶紧擦擦!”

  “嗯,还是妹妹好。”李宽接过锦帕随便在脸上抹了两下:“母后和小泰呢?”

  “二哥!你总是这样敷衍!帕子给我!”不满二哥不修边幅的长乐,将手帕从李宽手里一把夺过,小姑娘一边踮起脚尖,努力将二哥脸上那句“有朋自远方来”给仔仔细细擦干净,一边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母后去太子哥哥那边了,四哥不放心,就跟着去了。”

  “这有啥好不放心的?”李宽好奇问道。

  “还不是之前二哥你惹父皇生气了。”小姑娘嘟着嘴,擦脸小手也使上了力,原本轻柔的动作忽然就变得有挟私报复的嫌疑来。

  “唔……唔……”被妹妹“不小心”捂住口鼻的李宽,不得不抢过对方手里的锦帕,转为自己动手:“我说长乐啊,我可是你二哥,亲的,小丫头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大哥都被禁足了!”小姑娘双手环胸,气鼓鼓地道。

  “切, ”李宽闻言满不在意地继续擦脸:“大哥平日里跟禁足有区别吗?”

  想到大哥李承乾成天待在东宫,跟两个老夫子,不对,还得算上那位一生教废三位太子的帝师李纲,想到他成天跟着这三位大儒苦心孤诣地学习四书五经 经史子集,外带政治谋略,以及少许帝王心术,李宽就觉得,这孩子迟早得废掉。

  这哪是他这个年纪能学好的东西呢?

  想想如今脸上笑容越来越少的大哥,李宽就忍不住揪心。

  不行,等解决了蝗灾的事情,他得找个机会把大哥拐出皇宫到处耍上一耍,哪怕回头再挨上老爹一顿抽呢,那也得给大哥缓口气。

  要不然,将来大哥废了自己就得上位了。

  那怎么行?

  立志此生做个逍遥王爷的李宽,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再说了,结合脑海中那些有关后世的记忆,如今的大唐,最好还是从大哥开始就实行皇位由嫡长子继承的制度。

  虽说自家的某位昏君当初是被逼无奈才上了位,可不管怎么说,这已经给大唐皇位的传承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如果到了李家的第三代,皇位还是不按规矩来,那后面的乐子可就大了。

  事实上,李宽纵观原先记忆里整个唐朝的历史,因为皇位继承不能严格实行嫡长子继承的原则所带来的的恶劣影响,无疑是极大的。

  整个唐朝总共二十一位皇帝,真正属于嫡长子继承皇位的,只有六个。

  之所以会这样,背后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当皇位的继承不再遵循外力无法左右的由嫡长子继承皇位的原则,那么本该围绕皇室嫡系的多方政治势力,就会重新回到自己的立场,开始从自身利益出发,想办法去影响皇位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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