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从容一笑,身形一缩,一个偏头,以肩甲迎住刀锋,侧面发力,瞬间将攻势凌厉的长刀弹开,随后左手一记劈砍,正中对方脖颈,然后劈手夺过甲士手中长刀。
两道绚烂刀光晃过,最后两个甲士也倒毙在地。
而此时,笮融也不过才跑出去了几步。
许褚手中长刀脱手而出,正中笮融右腿,后者凄厉大叫,扑倒在地。
这一幕从头至尾,不到十个呼吸。
虎痴之名,实至名归!
别说是薛礼、笮融了,就是赵凡都看呆了。
赵凡自诩武勇非凡,只是没有伯乐明主,郁郁不得志。
可今日看见了许褚的武勇,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刘封看了一眼赵凡,这小子颇有才能,他很是看好,可别被许褚给打击的消沉了。
好在赵凡不但没有消沉,反而升起浓浓的战意,以前是坐井观天了,如今方知天下英雄,又怎么能不奋勉自励?
许褚走上前,将瘸了一条还想要继续爬走的笮融给拉了回来,丢到了刘封身前。
笮融一脸惊惧,却又强撑着望向刘封:“我好心招待于你,你却行凶伤人,好一个少年征南将军,好一个骠骑将军之子!”
“好心招待于我?”
刘封一脸惊讶莫名,认真的回答道:“我好心给汝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可你这畜生却不思报效天子,居然设下陷阱,想要害我。”
“你!?”
笮融惊慌失措了起来,满脸恐惧扭曲,随即苦苦哀求起来:“征南,我实不曾有过害你之心,还请你饶我一命,我愿将所有财帛粮食全部捐出,只求苟全性命!”
一旁的薛礼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理解眼前这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
“饶你?那为你所害的无辜者们,又有谁去饶过他们?”
刘封却是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朝着许褚摆了摆手道:“仲康,将他们拉下去吧。”
“是!”
许褚闷声应道,随即俯身一手拉住正对着刘封叩首求饶的笮融鬓发,然后朝着对面的薛礼走去。
薛礼傻愣愣的看着许褚走近,而他身后的几个护卫更是跪拜于地,连看都不敢看许褚一眼。
许褚直接一脚踹翻一脸懵逼的薛礼,如法炮制,一手一个,拖着两人走下堂去。
许褚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示,可内心却被笮融给惹怒了。
虽然刘封的回答让他很是高兴,但并不代表笮融就会有好下场了。
“征南、征南!我并非笮融一伙啊!还请征南明鉴啊!”
薛礼也惊叫了起来,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被笮融给连累了,还想要和刘封解释。
许褚刚把两个人拉出堂外,迎面就撞见一群甲士。
这些甲士看见许褚后,登时单膝下拜。
原来正是之前带入城中的那八百甲士已经杀进了后堂,将沿途的笮融部曲杀了个一干二净。
许褚将手上两个杂碎扔了出去,同时吩咐道:“笮融串通薛礼,对抗朝廷,违逆天子,竟丧心病狂,设下埋伏,企图谋害将军。主公有令,将此二贼斩首,传首级于徐州,以儆效尤!”
“喏!”
众甲士齐声应道。
刘封军入城之后,倒是有负隅顽抗者,只是笮融等首脑已被一锅端了,再加上刘封军骑军甲士配合默契,骑军负责切断联络,铁甲甲士则负责攻坚拔寨。
些许抵抗根本成不了气候,尤其是在抓着笮融出面劝降之后,句容城中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至于薛礼场外那六千部曲,更是瑟瑟发抖,毫无战斗意志可言。
徐盛军所部随后也开入了城中,查封府库,收缴笮融部曲军械,然后将他们全部赶到城外大营之中看管。
笮融聚众三万余人,尽数都是年轻男女,这些人一旦编户齐民,就是一万户屯民,这已经是妥妥的一个上县规模了。
再加上薛礼那两万多人,等于刘封一下子缴获了两个上县规模的人口。
正巧现在江北修缮水利,又在扩军,正是需要大量青壮的时候,这些人正可以送去江北,或编户齐民,或纳入军队,或编为壮隶,参与修缮工程。
总是有的是地方让他们发挥价值,而不是在这整日崇佛,不事生产,劫掠江东百姓的钱粮为己用。
在安定了句容城,分散打乱了笮融部众之后,笮融、薛礼二人当即被斩首,首级经过石灰硝制之后,送往广陵。
可怜笮融到死都闭不上眼睛,他是真心想要招待刘封,来博取一个酬功的两千石,可他不知道刘封为什么这么恨他,非要置他于死地。
至于薛礼,那就更小丑了,到死都还以为是刘封误会了他,他真没有和笮融串通一气,还想着要给刘封解释清楚。
第310章 兵临曲阿
刘繇北上时,或许是因为卸下了州牧重担,彻底熄灭了割据一方的心思,刘繇的身体倒是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好转,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了。
因此,刘繇一行人北上的速度也就放慢了下来了,刘繇甚至都愿意接受当地士族官吏的宴请。
此时广陵太守乃是陈群之父陈纪,陈纪本来就在这几年里去世的,但结果到了徐州之后,经过了华佗的调养,又被刘备给拜为广陵太守,身体居然还挺好的。
其实这也能理解,现在的颍川是个什么情况,而且老年人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天天看着荒无人烟的家乡,这没事也得折腾出事情来。
现在到了徐州,儿子出任地方,自己又是刘备的半个举主,偏偏刘备还相当重视这份恩情,这让陈纪心情大好,本来就没太大毛病的身体自然也就变得康健了起来。
陈纪和刘繇也是旧识,只是关系并不深厚。
听说刘繇路过广陵,陈纪亲自出城二十余里地,来到江都迎接刘繇。
这份尊重和情分,让刘繇十分感动,于是弃船乘车,跟着陈纪到了广陵城。
这一次重逢,自己可谓是失意而归,却偏偏刚离开江东,就受到了陈纪的礼重。况且陈纪本人也是谦逊谨退的性格,学识又渊博,能被孔融推崇备至,自然是有其长处的。
刘繇和孔融的关系还真不错,这一来二去,刘、陈之间的交情居然好了起来。
东汉其实是一个表面上没有明显的阶级划分,可实际上阶级划分无所不在的朝代。
就如同之前提到过,士族之间的地域歧视,这种歧视甚至细化到了一州内部都是很有层次感的。
就比如在荆州,荆南四郡中,就以长沙为首,长沙的士族在荆南的地位最高。
豫州是士族势力最为庞大的几个州之一,但豫州内,却又以汝南为首,颍川次之。
徐州内部也是如此,广陵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他的大部分上县以及郡治其实反而是紧靠着扬州的。
所以广陵在徐州境内,都是最底层的存在。
徐州士人本来就已经是在二等末尾了,广陵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刘繇除了扬州牧以外,他还是青州的大名士,是能和袁绍平等论交的存在。
这样的名士路过广陵,还被太守给请来做客,而现在的广陵太守,同样是名满天下的豫州大名士陈纪。
这种文士界的盛会,广陵郡这种偏远地区何曾有过?
这还不引得整个广陵地区士族、豪强们的蜂拥追捧啊。
刘繇本来是个刚强性子,遇到这些看不上的人自然不屑一顾。
不过或许是有感于陈纪的礼重和投契,刘繇也给了对方很大的面子,参与了几次广陵当地举办的文会。
也因此,刘繇在广陵待了下来,迟迟没有继续动身北上。
这一日,刘繇正在陈纪府上看书,他自入广陵后,就一直暂住在陈纪的郡守府中。
突然,府外传来骚动的声音,似乎是人声鼎沸。
刘繇皱眉不满,对着一旁服侍自己的刘基道:“去,问问是何事喧哗。”
刘基应命,赶忙离去。
这喧哗声不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了,而且范围扩大到了四面八方,似乎全城的人都加入进去了似的。
刘繇心中一惊,他本能的怀疑是不是起了兵变。
也只有兵变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可问题是,他入城时,广陵士绅、豪强,平民对陈纪的拥戴并不像是假的。
就在刘繇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刘基一路小跑回来了,白皙的鼻尖上还渗着晶莹剔透的汗珠,显得很是可爱。
“父、父亲。”
刘繇脸色一正,训斥道:“慌什么,且匀气了再说话。”
刘基一听,赶忙深吸了两口气,平息了一下之后说道:“是笮公,笮公挂在城头上了。”
刘繇愣愣的看着儿子,他怎么听不懂自己儿子在说什么?
“笮融何时来的广陵?他怎么敢来广陵?”
对于笮融在徐州干的事情,刘繇也是多少有些耳闻的,自然感到诧异。
刘基小脸一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硬着头皮解释道:“父亲,并非是笮公来了广陵,是笮公的脑袋来了广陵。”
“脑……脑袋?”
刘繇愣了愣,猛的反应过来:“笮融死了!?”
刘基不敢怠慢,赶忙一口气把话说全了:“回父亲,据说笮公在句容设下酒宴,串通薛公想要伏杀刘征南,却为刘征南识破,故而斩之。”
刘繇听的目瞪口呆,笮融和薛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刘封给解决了?
“那笮融和薛礼的部众何在?”
“据说已经被刘征南尽数整编,现充为征南军辅兵。”
难怪刘基刚才去了不少时间,这事情问的还是挺清楚的,只是刚开始时没说清楚开头。
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挫败感袭上了心头,其实刘繇本心里还是对刘封有气的,想着最好对方在薛礼和笮融这两个王八蛋身上能吃点亏。
结果自己视为顽疾的两人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刘封给除掉了,就连部众部曲都没能跑掉。
一想到笮融、薛礼两人囤积的物资财货,钱粮军械都便宜了刘封,刘繇心里就对他们更为恼恨了。
我好声好气的和你们商量,给你们好处,让你们出力的时候,一个个跟我玩心眼。
现在来个更凶的,你们倒是连命都送出去了啊。
想到这里,刘繇心里又忍不住瑟了起来,就差大喊一声死的好了。
“笮公在广陵的名声还真是坏的很呢。”
刘基看了眼父亲,随即继续说道:“刘征南下令将笮公的脑袋传首徐州五郡。今日午时刚送到广陵,如今已经全城鼎沸了,广陵人对其恨之入骨,刘征南之名望,于广陵满矣。”
刘繇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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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玄德真忠厚者也!”
与此同时,北边的曹操也在猛夸刘备。
他之前将袁绍的奏呈转送去了寿春,此刻刘备的回复也已经送来。
刘备的回复有两份,一份是奏折,上呈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