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正面,刘封更是派出了五百铁甲士,就守在配重投石机的两旁。更别说不远处就是徐盛的大阵,随时可以增援一线了。
就算徐琨所部精锐耗尽,也不可能摸得到对方的攻城器械。
刘封站在人工堆砌的土坡上眺望远方,即便有高度优势,可还是看不清对方城头的情况。
不过第一轮四发巨石中,有两颗命中了目标倒是能够看的到。
刘封心中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个望远镜该多好,这玩意最简单的版本就是放大镜,这种制作难度其实并不高,回头可以试一试。
刘封身边的周宾、滕耽两人已经彻底看呆了。尤其是周宾,全身血液涌动了起来,恨不能立刻披甲上阵。
刘封却是好整以暇,冲着许褚继续下令道:“让井阑和填壕车上去吧。”
“是!”
许褚很快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前阵徐盛接令后,布置在两侧的井阑、填壕车们动了起来。
刘封之所以会下令改变攻击方法,而不是趁热打铁,实在是因为配重投石机的射速太感人了。
这么一发投石,至少需要一刻钟以上的时间进行再装填,慢的话甚至需要半个时辰。
所以此时派上去井阑压制对方城头火力,掩护填壕车进行填壕作业,也属实是常规操作了。
总不能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瞪半个时辰再打炮吧。
与征南军按部就班的动作截然相反,此时的无锡城头已经一片混乱。
“将军!先退一下吧!”
徐逸在一旁冲着徐琨大声喊叫。
对方这只是一轮抛石而已,显然后面还会继续。
城头已经不能继续待着了,这里显然是对方的集火之处,继续呆在这里无疑是等死。
徐琨铁青着脸不说话,只是倔强的站在原地。
徐逸等人却是紧张之极,他们不知道这恐怖的石弹多久之后又会来袭,而下一次可不一定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如果被这种石弹直接攻击到的话,即便有再多的盾牌手护卫也毫无意义,只会死伤更为惨重。
徐逸目视朱潮、孙河,希望对方和自己一起劝说徐琨。
朱潮和孙河立刻行动了起来,孙河甚至仗着是孙策的心腹爱将,直接上手想要强拉徐琨下城。
“慌什么!”
徐琨一把挣开了孙河的手臂,大喊道:“不要惊慌!”
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集中到了徐琨身上。
徐琨眉头紧皱,神情却还算是镇定:“莫慌,此等重,如何能够连续投射。以我观之,恐怕一刻之时都未必能有一发。如今城上军心动摇,我等再离开城头,一旦征南军趁机攻城,如之奈何?”
“都不要慌乱,且先稳住城上军心。”
徐琨眼睛盯着远处的配重投石机,一边继续说道:“此物还是有些笨拙,哪怕其投射之后,再做躲避也来得及。”
徐逸、朱潮、孙河等人听完之后,也都醒觉过来,各自镇定了下来。
“好了,都别围在我身边了,去忙吧!”
徐琨摆了摆手,赶起人来。
徐逸等诸将也都知道此时最需要的是时间,也就不再磨蹭,冲着徐琨一拱手,各自打起自己的旗号,从城楼两侧向前而去。
城头上的士卒们原本看见石弹重击城楼,心中颇为胆寒。
可这会儿看见徐逸、朱潮、孙河等重将的旗帜,以及本人巡城之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并且在军官的指挥下行动了起来。
徐琨应变之后,刘封的军阵中也发生了变化,井阑、填壕车等器械开始向前移动。
普通弓弩的射程是一百到一百五十米,神弓和大黄弩的射程普遍能达一百八十米,甚至是两百米。
不过能够使用神弓的人却不多,而大黄弩的造价也是相当昂贵。
再加上井阑的高度优势,使得射程无疑又变相增加了一节,相当于抵消了城头的高度优势。
看见井阑、填壕车大举出动,无锡守军顿时紧张了起来。
“将军有令!小心敌军弓弩!”
“将军有令!城门火油准备!”
“将军有令!火箭准备!”
一道道有效命令得到了执行,徐琨不断的发出指令,城头也变得繁忙了起来。
这种繁忙让无锡守军们暂时忘记了刚才石弹的可怕威力,投入到即将到来的血战准备当中。
只是可惜的是,征南军完全没有登城的意思,他们依旧以远程火力消耗着无锡守军的性命和士气。
第319章 顿兵钱塘
征南军以井阑火力努力压制城头反击,同时大量的填壕车有条不紊的对护城河倾泻着沙土。
其中,大部分的填壕车其实是由笮融、薛礼旧部在操作。
但一来征南军的伙食标准要比笮融、薛礼那会儿强许多,至少士卒的口粮是不用担心被克扣的,光只是这一点,征南军就赢得了笮融、薛礼旧部很大的好感。
其次,征南军并没有仓促的对无锡城发动攻势,而是事先准备了大量的攻城、防护器械,尤其是填壕车,还着重教导了笮融、薛礼所部士卒如何操作,以及防护。
这显然大大减轻了两部被当成炮灰使用的感受。
再加上刘封宣布江东战役结束之后,笮融、薛礼旧部可以继续从军,调拨补充给各个主力军,也可以申请提议,由骠骑大将军府安排屯田,并无息租借包括田地、口粮、种子、宅地以及耕牛等各种物资。
这一政策大大刺激了笮融、薛礼旧部的士气,从而使得两部变得更为可用起来。
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十二架带木盾的井阑移动到了距离城墙一百二十至一百四十米的距离上,不断的朝着城头射击。
井阑上的弓弩手们分成几个批次,以弓箭手保持覆盖压制,以弩手保持重点反击。弓箭不但可以直射,还可以抛射,而弩箭则可以长时间的进行瞄准,不需要费力维持。
征南军充分利用了弓弩之间的差异,达到了巧妙的配合,压制住了城头的反击火力,以至于整个一段城墙出现了火力真空。
而二十四辆填壕车则在井阑之间川流不息,沿着开辟好了的路线,一辆接着一辆输送着沙土,填充护城河。
同时,小半个时辰后,装填完毕的配重投石机再次发威,这一次又达到了五成的命中率,两发石弹直接将城楼击碎,垮塌了一小半。
如此一来,无锡北门的高大城楼算是彻底废了,谁也不敢再登上这座残破不堪的危楼了。
失去了北门城楼之后,制高点反倒是转移到了进攻的征南军这一方了。
填壕的行动相当的顺利,徐琨虽然组织了一波反击,可在井阑,三河骑士以及铁甲士的组合打击之下,反击部队刚出城不久就被打退了回去。
这也就是有城墙做掩护,征南军的骑士也不敢乱冲锋,只是以骑射扰乱对方阵型,最终还是让对方缩了回去。
徐琨的反击彻底失效,后续也无力再度出城反击。
仅仅一个下午,征南军就顺利的填补了小半段壕沟,再有个两、三天的功夫,应该就能顺利的将护城河给填平了。
等到天色渐黑,刘封干脆利落的鸣金收兵,铁甲士和三河骑士掩护全军撤回大营,没有给徐琨半点机会。
正常战斗,就只有北面的大营出兵,东西两营连策应的举动都没有,只是在营中休息,可见征南军之自信。
可偏偏这一点,让徐琨如坠冰窖。
光是应付北面的征南军主力就如此吃力了,如果东西两营再配合进攻,那无锡还能守得住吗?
无奈之下,徐琨只能朝吴县发出求援,虽然他也知道吴景的手头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可他也的确是无能为力了。
至不济,也得尽早将征南军的战法告知吴景,让吴县可以提早准备起来。
三日后,吴景收到了无锡的奏报。
一看之下,吴景大惊失色。
之前一个月来,无锡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徐琨多次传信回来,只是诉说征南军勤于土木,打造器械,但还是很有自信能够在对方全面攻势下坚守无锡的。
徐琨当时比较乐观,认为哪怕征南军三面围攻,他依旧有信心死守一个月,后期则要看城防的破损程度,以及士卒的伤亡情况,来决定继续坚守还是后撤至吴县。
结果现在征南军才刚一攻击,徐琨就吃不住劲了。
可吴景此时已经没心情去责怪徐琨了,因为徐琨送回来的战报如果是真的,那吴县未必能比无锡好到哪里去。
能将两百斤以上的巨石抛掷三百米的距离,而且命中率居然高达五成,而且即便没有命中,如此体量的巨石哪怕是越过了城墙,飞入城市,那一样能造成相当大的麻烦。
除了这巨型投石机外,征南军所部花样别出,器械种类奇多,光是带盾井阑,就压制的城头火力十分难受。至于那些牛皮蒙铁,上覆湿泥的填壕车,更是相当棘手的存在。
徐琨几次三番尝试想要毁坏对方的攻城器械,却是无能为力。
这些填壕车内部还藏有甲兵,俨然不惧孙军的近战,想要放火,车体表面不但蒙有牛皮,而且顶层还是湿泥,就是让你烧上半刻钟都点不着对方。而其中的甲兵自然也会在这时候走出填壕车,与孙军近战,保护器械。
看着对方营地内还有大量的器械在打造,徐琨对于守住无锡城的把握是越来越小,不得不提前通知吴景做好准备了。
按照孙家高层原本的计划,毗陵是第一线,需要坚守一个月的。
结果曲阿半日破城,毗陵的守备兵力直接报销,导致孙家根本不敢增援毗陵,只能直接放弃了此地。
无锡作为吴县的最后屏障,本身又是坚城,地形也偏于易守难攻。
孙家在这里放了整整一万大军,对徐琨给予厚望,是期望对方能够守上几个月的。
可现在才刚过了一个月出头,徐琨就叫苦了,更让吴景难受的是,这一个月完全是征南军根本没有发起进攻。
真正的攻击只有一天而已。
“你们都看看吧。”
吴景让近侍将徐琨的奏报转给了堂中众将。
其中有吴景所部的将校,以及孙辅、孙两个孙家旁支。
“无锡恐难再坚守一旬了?”
孙辅看完战报后,几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这和预定坚守两三个月的时间相差也太大了,这连一半的预定时间都没到啊。
徐琨在战报中重点讲了征南军的进度,以徐琨的判断,再有两天,最多不过三天,护城河必定被填平。
届时征南军必然是要登陆城墙了,到那时候,就算伤亡再大也得上城头作战了。
孙年纪比孙辅还小一岁,皱着眉头却也啥话都没说。
其实孙辅和孙的处境都挺尴尬的,毕竟他们俩的老爹都已经投降了刘备。
孙辅虽然是孙贲的弟弟,可实际上孙辅刚出生后没多久,孙羌夫妇俩就染病而死了,孙贲可谓是现实意义里的长兄如父了。
“舅父,表兄信中有言,让我们出兵北上,和他并力先击破征南军城西一部。”
孙辅却是性格开朗,很是敢言,丝毫没有因为兄长投降而变得保守起来的意思。
吴景闻言,倒是没有半点不悦。
他能把孙辅和孙叫来,就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风险太大了。”
吴景摇了摇头,回答孙辅道:“世宝此计太险,他自己都下不了决心。”
“况且吴县城中也只有不足万人了,能出兵几何?”
吴景皱着眉头道:“一旦出兵倾覆,吴县还守不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