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刘玄德 第545节

  剩余的夏侯渊、乐进、于禁、韩浩、史涣等诸将,皆被曹操留在身边待用,而曹操本人,则亲自坐镇平阴,呼应孟津,声援河内。

  安排完一切后,曹操坐在席中捋须沉思,一时之间,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俱是保持安静,深怕影响了曹操所思。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曹操突然抬起头,看向身侧坐着的曹昂。

  “子。”

  听到父亲呼唤自己,曹昂当即出席下拜:“孩儿在此,还请父亲吩咐。”

  曹操捋着短须,开口道:“你去一次荆州,代我找刘子升求援。”

  曹操这话一出,场中诸人皆是一惊。

  战事未开,曹操居然就想着求援了,众人都有一些不解。

  诚然,袁绍如今势大,卒精粮足,兵多将广,猛将如云,可夏侯、曹仁等人也自以为绝非弱者,沙场之事,并非兵马多者必胜,否则还要打仗干嘛,双方数数人头不就行了。

  荀攸、戏忠、满宠等人,却是若有所思,有些猜到了曹操的想法。

  曹昂不敢质疑自家父亲的命令,只是有些圆滑的旁敲侧击道:“父亲,孩儿此去求援,不知该如何分说?”

  曹操显然早就有了成算,当即吩咐道:“请刘子升修书于张杨、眭固、杨丑,令彼等好生守御河内,再请刘子升增兵陈国,以声援兖州一线。你若是能说得刘子升亲自统兵北上,我当记你一大功。”

  曹昂有些吃惊,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曹操又看向满宠:“伯宁,辛苦你跑一趟徐州。”

  满宠了曹昂一眼,当即也离席下拜:“下臣不敢当大将军关切,只是不知大将军有什么话需要下臣带给刘骠骑的?”

  曹操沉默片刻,下定决心道:“请他出兵青州,以分本初之势,为我减轻压力。”

  “喏!”

  满宠当即应命。

  **

  刘封在江陵待了三天,将一众降将悉数收心。即便是刘琦、刘磐、刘虎等刘表亲族子弟,也俱是对刘封真心诚意的感恩戴德。

  第四天时,刘封直接下令释放刘琦、刘磐、刘虎,就连张允也一并算了进去,派专人护送他们前往雒中,投奔刘表。

  而刘封本人,则带着自己的亲军,并孙策所部的长沙军,再加上蒯越、文聘等人,顺着长江、湘水一路南下,前往长沙郡城临湘。

  刘封抵达临湘时,张羡之子张怿率领桓阶等长沙官吏与太史慈等诸将一道出城二十里相迎。

  甫一见面,张怿就跪地请罪。

  原来,在蒯越解围撤军之后,张羡的身体康复了不少,否则也生不出夺取孙策兵权的事情来。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等到前方传来太史慈攻克江陵,黄祖说降西陵,而刘封大军兵不血刃积进入襄阳后,张羡的身体再起波澜,病情急转直下,一下子又变得严重了起来。

  等到太史慈所部南下,张羡自然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开城迎接。

  好在太史慈入城之后,仅仅是接管了临湘的城防,并没有对地方事务指手画脚,这也算是让临湘的士族豪强们稍稍安心了些许。

  “张公抱病,我当亲往探视,何以言过?”

  刘封先是将张怿给搀扶了起来,随后和声细语的安抚道:“久闻张公大名,荆南四郡,张公一人就得任三郡太守,足见张公之能,今日得见,必要请教张公安民理政之能。”

  张羡在荆南履历相当漂亮,荆南四郡里,他当过三个郡的太守,尤其是长沙和零陵这两地,任期更是超过了五年,其影响力之深,刘表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如今刘封虽然势大,但他却不想以势压人,最好能够说服张羡,私下交易,达成共识。

  张羡帮着刘封安定荆南,收拢人心,恢复税赋,而刘封自然也不吝啬于一个九卿虚位以待,只等张羡入雒。至于张怿,只要他别野心勃勃,刘封自然不会容不下他。

  事实证明张羡父子此刻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

  刘封甫一入城,就被张羡请去了州府。

  在州府之中,颤巍巍的张羡将长沙户籍名册悉数上呈给了刘封,以示其心。

  刘封大喜,当即好言安抚张羡,并许诺一个九卿之位,只等张羡康复之后,即可入雒中就职。至于张怿,张羡想要带他一起上雒的话,刘封愿意直接放人。

  若是张羡想要张怿从政,刘封保证为其争取一个南阳的孝廉名额,徐、豫、扬、荆、交五州之地,可任凭张羡选择一县之地就任。

  听完刘封的条件,张羡十分欣喜。

  但凡张羡父子不是想要继续当临湘王,刘封的条件就绝对能满足其胃口了。

  老子九卿,儿子孝廉,还能自选其地出任长官,如果张羡还不满足,恐怕他的心腹桓阶、刘巴等人都会觉得他贪得无厌,面目可憎了。

  至于荆州刺史?

  张羡但凡还有脑子,就不会提这个条件,他可是正宗的南阳人,根据东汉三互法,他到死都当不了荆州刺史的。

  至于桓阶,刘巴这等人才,刘封自然不会闲投散置。

  刘封对张羡父子如此厚遇,为的就是收拢桓阶、刘巴等人的心。

  桓阶自不必提,忠信坚忍,才能卓著。

  刘巴这个敌体却是让刘封的心情很是复杂。

  在原本的时空中,这位刘巴可谓是刘备的敌体。

  他由始至终就是看不上刘备。

  张羡的叛乱被刘表镇压之后,刘巴作为荆州名士,被刘表一锅端去了襄阳。

  在襄阳时,为了加强刘备的力量,刘表曾属意让刘巴去支持刘备。

  刘巴不但是名门之后,而且本人也是零陵名士,刘巴的祖父刘曜就曾当过交州苍梧太守,而刘巴的父亲刘祥更是做到过江夏太守的高位,和孙坚是政治盟友。

  可刘巴本人却是极其讨厌刘备和刘表。

  大耳哥的魅魔光环对刘巴毫无半点作用,相反,刘巴始终认为刘备不足以成就大业,他心目中的真爱是曹操,常常表现出对刘备的不屑和轻蔑。

  同时,刘巴和刘表有深仇大恨,其父死于南阳士族豪强之手,而在这些人背后的幕后黑手,正是荆州刘表。

  刘表对刘祥相当讨厌,因为刘祥身为江夏太守,却是支持孙坚,而孙坚的主公袁术,正和刘表水火不容。

  因此,不论刘表本人以及刘备的多番征辟,刘巴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后来曹操拿下荆州后,刘巴才喜得明主,前往投效,后来更是自告奋勇,前往荆南为曹操招降荆南四郡。

  结果刘巴来荆南时好好的,也成功为曹操招降了荆南四郡,可等到他准备回去复命时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周瑜一把火,直接把曹操给烧跑路了。

  而被他轻视的刘备反而趁机壮大,横扫了整个荆南。

  刘巴不甘心为刘备效力,视刘备的征辟如无物,撒腿跑路去了交州,又从交州绕道南中,进入益州,打算从益州经汉中,返回关中。

  计划好好的,可架不住又来变故了。

  刘巴刚刚跑到成都,结果正赶上刘备背刺刘璋,一觉醒来,发现城外全是刘备了。

  刘巴在南中国上下左右跑了几千里,没能甩掉刘备,最后还能咋办,只能凑合过了呗。

  好在刘备对他是痴心不改,最终得偿所愿,刘巴也算是被刘备给感动了,不再跑路,转而为刘备效力起来。

  可即便如此,刘巴也仅仅只是对刘备有所改观,至于关羽、张飞之流,依旧为他所轻视,张飞曾经想去刘巴家里蹭榻,结果被刘巴毫不客气的奚落了一顿,刘备虽异常愤怒,但最终也只能叹息着安抚自家三弟,丝毫不愿责怪刘巴。

  刘巴的才能相当宽泛,不但博学多才,见识广博,不但精通律法,甚至还擅长理财,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难怪刘备兵围成都时,听说刘巴也在城里,高兴的下了死命令,其有害巴者,诛及三族。

  就连曹魏官至三公,为曹丕托孤重臣的陈群也是刘巴的小谜弟,还写信给诸葛亮,关心刘巴的健康。

  见到刘巴本人后,刘封也只能说刘巴毕竟是刘巴。

  与桓阶的亲近截然不同,刘巴颇为高傲。

  这倒并非是刘巴对刘封无礼,也没有实质性的轻蔑,相反,刘巴表现的沉默寡言,恭顺安静,但骨子里却透露着清高之气。

  刘封心中有所觉,却故意不言,只是拉着张怿和桓阶的手,一起入城。

  入城之后,刘封所部秋毫无犯,只是接管了各处城防要塞。

  刘封本人,则在许褚、孙策的护卫下,先行前往了临湘郡府,探视张羡。

  张羡的身体的确出了不小的毛病,所幸身边有名医看护,因此并未酿成大祸。

  看见刘封亲自前来探望,张羡很是感动。

  刘封快步上前,将他按在榻上。

  张羡的病情可是相当清楚,完全不存在装病的可能,况且张羡对自家父子可是有大功在身的,刘封可不想弄出苛待对方的谣传来。

  刘封将张羡安抚好后,握着对方的手询问道:“封听闻张公染疾,心中挂念,特来探望,不知眼下身体如何?”

  张羡感动的点了点头,眼神间有些黯然,低声回答道:“羡年事已高,近日病情加重,恐难痊愈。”

  刘封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道:“张公乃荆州栋梁,万望保重。封身边有名义樊阿,乃是神医华佗之徒,深得我信任,若是张公不弃,我当立刻令其入府为您诊治。”

  张羡凝视刘封片刻,缓缓道:“如此,羡当谢过将军好意。”

  刘封当即回头,吩咐许褚去召樊阿前来。

  随后,又回过头对着张羡道:“张公乃我荆州名士,荆南百姓得以安宁,皆是您保境安民之功,如今我新得荆襄,正需张公辅佐,还望公保重自身。”

  听到刘封的话后,张羡眼睛闪了闪,片刻后说道:“羡有一言,还望将军海涵。”

  刘封沉吟了一下,方才道:“还请张公直言。”

  张羡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左将军年少有为,心怀仁德,老朽甚是欣慰。只是荆州之地,士民复杂,汉蛮混居,需以德化教养,方可持久,切莫操之过急。”

  刘封心中了然,张羡这是担心自己将会稽,吴县等前事复用到荆南,于是安慰道:“张公之言,封谨记于心。我父子二人初来荆州,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张公不吝赐教。”

  张羡微微颔首,似有欣慰之色。他喘息片刻,又道:“老朽有一子张怿,虽才疏学浅,但愿为荆州效力,望刘将军多加提携。”

  刘封当即笑道:“贤兄久在张公身边,悉心培养,耳提面命,其才自不必多言,我必当重用之。”

第499章 临湘夜宴

  刘封故意沉吟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张公,令郎张怿,声名闻于郡中,长沙诸贤皆于我有举荐。虽与我初见,却已闻名遐迩。更兼贤兄不过年长我几岁,却是如此孝顺,我大汉以忠孝立国,贤兄当为孝廉也。”

  张羡一听,表情顿时为之一顿,就连瞳孔都放大了些许。

  这并非是张羡没有城府,实在是幸福来的太快了。

  别看张羡家族在南阳郡是名门,自己也是名士,更屡任荆南各郡两千石太守,可谓是名显功高。可他还真就没法给自己儿子弄来一个孝廉名额。

  张怿是南阳人,荆州牧、南阳太守这两个爵位可一直是在刘表手里,从来不曾漏出来过。

  张羡和刘表势同水火,双方彼此之间一直看不惯对方。

  要不是刘表对荆南压榨太狠,给了张羡收拢人心的机会,张羡搞不好早像刘巴他老爹刘祥那样,被刘表利用士族豪强给做掉了。

  东汉末年虽然官场已经彻底腐烂了,官官相护,结党营私。但有一点是甩我大晋国几条街的。

  那就是我大汉依旧是讲法治的,哪怕给士族门阀脱罪,那也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可不像我大晋国那样血脉无敌,连是非黑白都不顾了。

  张羡哪怕当上了九卿,有了全国举孝廉的资格,但他一样不敢举荐自己儿子。他但凡敢举荐张怿为孝廉,那他的名声瞬间就臭大街了。

  张羡本人深耕荆南数十载,虽然在荆南人脉强的令人发指,登高一呼,四郡景从。

  可问题是,一个人的精力和资源是有限的,他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荆南,于外州即便是有关系,几十年不联系,也早就淡了。

  因此,自从为桓阶、刘巴等人劝说,决定投降刘封之后,张羡最在意的就是自家儿子张怿的出路,至于他自己,重病在身,都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了,也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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