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西门庆急忙摆手解释:“草民岂敢怪罪翟记?草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就是到底服用多大剂量,才可让人失智产生幻觉”
翟谦听到不耐烦,手扶桌案站了起来。
“剂量问题自己试,如果足下就为这点事,大可不必到东京来问,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多陪”
“官人稍候,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
“草民对蔡太师十分仰慕,想过几天到他府上拜年,翟大官人能否帮忙引荐.”
西门庆知道见翟谦不容易,所以冒险截住对方道出来意。
翟谦闻言内心一紧,他重新打量完西门庆,严肃问道:“足下知道我身份?罗掌柜告诉你的?”
“不是.”西门庆直摇头,“草民的女儿嫁在东京,我亲家陈洪认识您,所以草民才”
“陈洪?哪个陈洪?
“他也是杨节度的亲家”
“杨节度,杨戬?”
翟谦恍然大悟,紧跟着追问:“阁下既与杨节度沾亲,要见太师不轻而易举?何必来走翟某门路?”
“这亲属实远了些,陈洪毕竟是生意人,不如找翟大官人管用,这是草民的一点薄礼.”
西门庆一边拉踩恭维,一边小心观察翟谦的表情,当看见对方脸色逐渐和缓,便顺势取出几片金叶奉上。
“呵呵,生意人才会来事呢”
翟谦收下金叶放在桌上,捋须回应西门庆说道:“太师乃国之栋梁,过年期间也有政务要忙,他陪家人的时间都不够,何况拨冗见一平民百姓?不过我观阁下一片赤诚,你的心意我可以转达,等以后太师得闲了,再引荐怎样?”
“多谢翟大官人.”
西门庆连忙拱手作揖,跟着又补充说道:“草民从郓州阳谷县来,为您和太师带了些土产,等会一并送到大官人府上。”
“好说,好说”
翟谦当了多年管家耳濡目染,没理由拒绝西门庆给自己送礼。
铺垫一两年时间,西门庆终于搭上翟谦这条线,他离开翟记就回客栈拿钱,午后便将礼物送到翟府。
西门庆出手阔绰,翟谦客气留他吃酒。
席上两人谈天说地,他们举手投足的状态,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
酒过三巡,翟谦越说越开心,他想起药铺听的故事,便大夸西门庆天赋异禀,并拿他与转轮的相比。
“岂敢与相比?他可是秦朝的长信侯爷,而草民就是个小小生意人,这件事上我吃了这么大暗亏,却拿那武松没一点办法.”
“阳谷知县袒护他?”
“毕竟是步兵都头,我又拿不出证据状告,只能眼睁睁成为百姓笑柄,唉,民告官难呐”
“步兵都头也算官?呵呵.”
西门庆故意示弱哭惨,是为自己以后求官铺垫,而翟谦也是个玲珑人物,听了两句就发现不对劲,所以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说来我也不算官,不过对付一小小都头,并不一定要用官职压人,动动脑子就能翻手云覆手雨,让他变成真笑柄。”
“嘶”
西门庆听得一个激灵,立刻起身抱拳求教:“还请官人不吝赐教.”
“哈哈,好说。”
翟谦挥手示意西门庆坐下,然后手捻胡须悠悠说道:“可以根据王婆说辞,添油加醋造谣武松买春药欺嫂,比起你与那婆子的误会,叔嫂通奸岂不更让人编排?市井百姓定会大肆传播,到时谁还记得你的事?”
“妙啊。”
西门庆猛的一拍大腿,兴奋说道:“大官人略施小计,就能让打虎好汉身败名裂,只怕他都头也干不下去,还要和相依为命的兄弟反目,我服了”
“区区小计,不值一提。”
翟谦微微一笑,心说这算什么妙计?不过拾太师牙慧而已,他们在朝廷搅弄风云,那才叫智计百出。
西门庆搭上翟谦这条线,又得了对付武松的妙计,真可谓是不虚此行。
他到陈家见了女儿,便没入勾栏玩了几天京城女人,花完盘缠就出京回阳谷。
而武松与杨长一路步行,行了二十余天直到正月十四,才抵达东京交割了货物。
入城当天,东京突降大雪。
同行的家丁、车夫,要留在知县亲眷家,等过了正月才回阳谷。
武松与杨长都是第一次进京,也不打算这么着急往回赶,交割了货物便找客店住下,打算玩几天才返程。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武松本想带杨长游东京,但大雪下了一天到傍晚才停,他只能窝在客栈喝酒看雪。
窗外天色渐暗,武松寻思直接睡觉。
杨长却推开房门,喜滋滋说道:“哥哥,外面雪停了,出去逛逛么?”
“都要天黑了?”
“今天元宵节,店家说今夜城里有花灯。”
“花灯?”
武松闻言蹙起浓眉,喃喃说道:“那是妇人喜欢的玩意儿,你也想去看?”
“来都来了。”
第22章 元宵夜,起冲突
杨长前世是个宅男,一次都没去所在城市元宵灯会,却不成想在宋朝激看灯成就。
他与武松住在城南,没一会就来到繁华的御街,各色各样的花灯映红了整条街道,脚下的积雪也已经被清扫干净。
杨长望着前路,宛如隔世一般。
他第一次看灯会就被震撼,眼前龙、凤、鹤、鱼等动物花灯栩栩如生,仿佛真要飞腾起来一般,街上游人如织、马车来回穿梭.
辛弃疾的元夕词,好像照着御街而写。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好看么?”
“挺好看的,哥哥想吃点东西?”
“还以为你看饱了,这街上男男女女、出双入对,咱们两个粗汉不应景,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吃两碗酒最好。”
“哥哥喝了一天,今夜咱们就寻吃的好了。”
杨长此时也饿了,遂拉着武松向北而行:“走吧,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你怎知道?”
“下午问了店家,径直往前过了龙津桥,直到州桥以南全是美食,也不知我那银子够不够。”
“没那么贵。”
武松不以为然跟着,到了地方才发现武断了,东京的吃食不但品种多样,价格也是阳谷县两倍以上。
杨长说的这片区域,就是东京有名的州桥夜市,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煎夹子
食物品种一点不比后世夜市少,其中许多野味做的食物更是后世没有,看得两人眼花缭乱腹内咕咕直叫。
武松没听杨长的,他买了一壶冷酒擎在手中,逛到想吃的就买来下酒,而杨长则省着肚子,专挑自己没吃过的。
即便如此,杨长美食街没走一半,他肚子就有些小饱。
两人逛吃逛吃,一路向北行至王楼前,突然看到有很多人在排队。
根据杨长前世的经验,排队多的地方味道一定不错,走近一问才知左边梅记、右边鹿记都是卖包子。
问了排队的食客,京城常见的水晶包、笋肉包、江鱼包、蟹肉包、鹅鸭包、七宝包都有卖,而梅记的鹅鸭鸡兔肚肺包、鹿记的鳝鱼包最为出名。
杨长一听好家伙,全是自己没吃过的。
他给武大献计卖包子,却没想到自己孤陋寡闻,居然在宋朝人面前班门弄斧,今天必须要尝一尝。
杨长遂与武松分开排队,他排在梅记买各种肉包,让武松去鹿记排鳝鱼包子。
鳝丝下面很不错,这食材能拿来做包子?
杨长充满疑问和期待,跟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动,等了半个时辰才到前排。
“我要.”
“一个鹅肉包、两个兔肚包!”
杨长万万没想到,在宋朝竟然也有插队的,他瞥了旁边壮汉一眼,对伙计沉声道:“店家,你要维持秩序,大家讲究先来后到。”
“我看着的,不会卖他。”
“这厮,多管闲事.”
“后面排队去!”
杨长回头怒目呵斥,才看清那插队者脸,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满脸精肉威风凛凛,但杨长眼神坚定不为所动。
那人挤进人群无人敢言,本来打算买了包子就走,结果被杨长给拦了下来,而且提醒店家不卖自己。
“你的位置,我买了.”
“我不差钱。”
插队者强压怒气,摸出几个铜板递出去,希望杨长借坡下驴,可杨长是个愣头青,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并指着墙上木板点菜:“你家特色的鹅鸭鸡兔,每样给我来”
“小子,别不识时务!”
杨长正在点菜时,突然感到左肩一沉。
这插队匹夫想用强?杨长瞬间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然后本能伸出右手一抓,稳稳拿住对方手背并转身背摔。
武松教他的擒拿手,虽然当时只学了个皮毛,但情急之下也用了出来。
不过脱手的瞬间,杨长就发现不对劲。
刚才因愤怒没收住,释放出的力量比较大。
嗖的一声黑影飞出人群,那人竟如石头般被抛了出去。
杨长见状咽了咽口水,担心把对方摔出个好歹,到时候替武松惹祸就不妙,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插队者在空中转体期间,似乎自己强行变换了方向,最后单掌撑地稳稳停住。
他是练家子?
元宵佳节当晚,京城各街巷有杂耍表演,两人在包子铺前的举动,竟引得周围人喝彩。
杨长看到那人抬起头,他那双眼睛从刚才的高傲,突然精光四射充满杀意,很马上又被同样穿着,同样身材的汉子给拉住。
正当他愣神之际,梅记的伙计高声追问:“客官,刚才我没听清楚,你每样包子要几个?”
“每样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