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已晋封王爵,哪会为低级官员浪费时间?绕道沁州只为拉拢杨长,把他当成一把利剑震慑宵小。
此次从山西到河北,名义上是犒劳常胜军,实际是推行马扩的计策,他将河北要分成四个战区,专门为郭药师量身定制。
童贯见识过杨长扔石狮,认为他也能镇住郭药师。
金国使者如此嚣张,杨长猜测金军即将入侵,于是第一次从太原回来,就下令增设军械作坊,大批量赶制弓箭备战。
只要童贯不钉在沁州,杨长也不在乎陪同出差。
正好回程去一趟真定府,找黑三郎算算出卖兄弟的账。
午后入城饮宴时,杨长为了隐藏沁州实力,只安排武松前来敬酒。
童贯虽没见过武松抱狮,但已知此人也力大无穷,当即建议杨长把他也带上,但杨长以武松有军务在身,自己麾下人才凋零为由而拒绝。
山雨欲来,杨长这样刻意‘装穷’,是防止被人惦记。
简单用过午饭,童贯不愿停留。
杨长即让鲁智深随队先行,自己交代完军政再快马赶上。
童贯前脚刚离开,杨长便拉武松到僻静处,小声嘱咐:“我此去少说需要旬月,有劳二哥帮着守好沁州,遇事不决可与林教头、孙安商量,另外家里也有劳照二哥照应。”
“你我兄弟,不用见外,三郎出门在外,务必当心。”
“无妨,有鲁大师作伴当.”
武松不相信鲁智深的江湖经验,心说你别分神照顾他就对了。
刚才席上杨长曾问童贯行程,中途似乎要在真定府停留,瞬间想到他在阳曲灌醉任元,套出徐宁酒后透露杀胡这事。
武松思来想去,忍不住出言提醒:“三郎,关于徐宁这件事,打算如何处理?他在征王庆时立有大功,宋公明对他颇为倚仗。”
“呵呵,此事的始作俑者,只怕就是黑三郎。”
“那你.”
“二哥放心,我不会有过激行为,最多帮他出出名”
听到杨长这样说,武松心说你还不过激?当即劝道:“出卖兄弟,在江湖上是大忌,三郎如果这样做,恐怕就此要接下梁子,他毕竟也是防御使,麾下还有好几十兄弟,要慎重。”
“二哥都说了,那是江湖上的大忌,宋江现在已在庙堂,还用管这些么?”
杨长堆着笑微微摇头,又拍了拍武松身上尘埃,柔声说道:“放心好了,我做事会有分寸,这不是梁山了。”
“那就好,那就好。”武松把头猛点,同时提醒道:“三郎即将远行,当与三位弟妹,以及煌儿作别.”
“哈哈。”杨长颔首应和:“我是不会忘的,反正要取披挂兵器。”
“披挂兵器?”
武松听得一惊,心说去太原都没如此郑重,此行竟要穿着披挂?
还你说不会搞事?
“三郎,你这”
“童贯用我震慑郭药师,难道又去丢石头玩不成?那不成了江湖卖艺了么?带上行头有备无患。”
“原来如此。”
杨长辞别武松径直回家。
当时后院内花开正艳,赵福金坐在廊下长椅上,看着蜜蜂在花间嗡嗡繁忙,扈三娘与仇琼英则带着杨煌玩躲猫猫。
扈三娘刚藏到影壁旁边,右肩上突然搭来一只手。
“好玩吗?”
“官人?你不是.”
“我要出趟远门,回来和你们告别,顺便带披挂兵器。”
“要打仗了?”
“没呢,就是穿着好看。”
杨长搂着扈三娘,把头探出影壁小心观望。
这厮拥有【鹰眼目】,玩躲猫猫相当自带开挂。
“煌儿在西厢旁寻琼英,咱们绕道东厢回房拿披挂武器,等会再与她们相见。”
“官人要不直接穿着走?煌儿问了我好几次,说与宫中守卫有啥不一样,正好让他开开眼界。”
“这主意不错。”
杨长觉得好有道理,心说不但儿子没见过,公主也没见过自己戎装,等会不得来个制服诱惑?
“走,别让她们发现,等会给个惊喜。”
“好的。”
扈三娘附和说完,旋即跟杨长蹑手蹑脚,绕道东厢去北面正屋。
杨长有【蜈蚣步】傍身,他脚步轻盈不落痕迹,扈三娘则有轻微脚步声。
脚步声能瞒过赵福金母子,却瞒不过耳力同样突出的仇琼英。
这姑娘开始以为是杨煌,但发现那声音越去越远,赵福金坐在西厢外晒太阳,那只能是扈三娘在移动。
姐姐好狡猾,与煌儿玩耍还耍赖,哪有中途换位置的?
我要帮煌儿拆穿她。
咦?那是
仇琼英探头观望,只见两个背影往正房移动,分明是杨长与扈三娘。
青天白日,鬼鬼祟祟?
他们想干嘛?
该不会.
官人昨夜宿在正房,这大中午还来重温?食髓知味?
还是大姐厉害!
“姨娘,找到你了。”
“啊?”
仇琼英想出了神,然后被杨煌所发现,只得摸着他额头夸奖:“煌儿真厉害。”
“煌儿再去寻大娘,她每次都藏得不好,我马上把她找出来。”
“等等。”仇琼英一把拉住杨煌,小声问道:“既然大娘每次都藏不好,这次让她多藏一会好不好?”
“好。”
“走,先找娘玩会。”
“嗯。”
杨煌随后被带到赵福金身边,仇琼英简单嘱咐两句就借故离去。
虽然猜到正屋内在干嘛,但这姑娘八卦心再次躁动起来,随后刻意避开赵福金母子,鬼使神差来到窗外偷听。
“紧不紧?”
“有一点。”
“奴家略微松些。”
仇琼英羞红了脸,心说这什么虎狼之词?
大姐还能控制松紧?一定是她故意留的绝招,就知道没全教我。
姑娘天人交战,根本就听不到后面对话,直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就像做贼一样,吓得如鹌鹑缩在窗下。
“娘子?”
“三妹,你在这儿干嘛?”
“我帮你们望风.”
“嗯?”
杨长听得云里雾里,一脸好奇追问:“望什么风?”
此时天上云朵移位,阳光照在金甲上闪闪发光,仇琼英这才发现杨长穿了戎装。
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刚才应是大姐帮官人着甲,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想歪?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仇琼英佯装被金光刺眼,用手遮挡同时粉拳锤在他胸口,嗔道:“都是你害的!”
“什么意思?”
“三妹别使小性儿。”
扈三娘瞪了一眼,正色提醒道:“官人要去燕京公干,特意回来与我们辞行,公主和煌儿在哪里?”
“安?”仇琼英一愣,随后手指西厢,说道:“喏,还在那边,官人去燕京作甚?为何身穿戎装?要去作战吗?”
“童贯要我陪他劳军,我穿上戎装威风一些。”
杨长轻拍仇琼英后臀,玩味说道:“去,让煌儿来看看,他爹威风不威风。”
“啊?哦”
“煌儿,煌儿快来,有好东西。”
望着仇琼英奔跑的背影,杨长对扈三娘悠悠一笑,感叹道:“娘子,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咱们这位三夫人,有时候很像个孩子?”
“妹妹刚十六岁就嫁你,到现在还没满二十呢,有点孩童心性正常.”
扈三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杨煌指着杨长大喊:“哇!娘快来看,爹穿那身金甲了,好好看.”
“杨郎?何时回来的?”
赵福金听到杨煌呼喊,立刻从回廊来到后院中央,随即看到自己男人金光闪闪。
她当时那观感,宛如神明在世。
小碎步迎上前,杨长已把儿子抱在怀,只见杨煌小手四处乱摸,同时问了很多问题。
“爹,这是什么兵器?感觉比姨娘的大。”
“看看这像一对翅膀么?所以它叫凤翅镏金。”
“那这盔甲.”
“锁子黄金甲。”
“金光闪闪,真好看啊,爹什么时候不穿了?能不能送给煌儿?”
“嗯?等煌儿长大,爹就送给你穿,新的也行。”
在妻儿众人仰视之下,杨长辞别家人出府上马。
照夜玉狮子踏风奔腾,不到半个时辰就追上前队,而杨长那一身戎装模样,看得童贯那千余随从啧啧称奇。
千余人晓行夜宿,三月二十五抵达真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