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抚司提前使人沿路通报,宋江、卢俊义、任元三将出迎二十里。
当童贯的车队越来越近,宋江伸手挡眉踮脚眺望,口里喃喃自语:“前方骑白马那金甲将军,我怎么感觉如此眼熟?”
“杨长!”
“卢团练,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杨长,杨观察。”
“怎么可能”
宋江情不自禁看向身旁的任元,他记得这厮去年十一月去太原,童贯很快就把杨长叫去质问,回来只说杨长与武松搬狮子。
为将者,首先要有智慧,光力气大有什么用?挑大粪?
可为何会与童贯同行?难道童贯喜欢莽夫?金国没有给到压力?
官家想招驸马,蔡京为你说话求官,最后成了上位垫脚石,现在又傍上了童贯.
吃干抹净,你凭什么?
我不服!
第193章 三姓家奴(k)
第193章 三姓家奴(6k)
三将打马飞奔上前,至车驾前又提前下马。
看到童贯掀开侧帘,宋江带头伏地参拜,动作之快、臀翘之高,弄得任元措手不及。
“宋江。”
“卢俊义。”
“任元。”
“拜迎恩相。”
童贯睥睨地上三人,面无表情轻轻摆手:“荒郊野地,不用多礼,起来说话。”
“谢恩相。”
可能是宋江个矮缘故,又是他第一个爬起来,这才与辛兴宗、杨长等人见礼。
“辛将军,杨观察”
“宋防御。”
“卢团练。”
“任统制。”
鲁智深因为‘背叛’,以及还没官职在身缘故,宋江只是对他微微拱手,甚至没开口唤一声名字,反是卢俊义挨个问好。
和尚早已看出宋江虚伪,坐在马上横着眉轻轻一瞥,情不自禁发出轻蔑低哼,这行为被前方杨长所听到。
此时杨长居高临下,看到宋江拍打袍前尘土,于是故意提醒捉弄:“宋防御,你刚才可喊错了。”
“什么?”
“枢密已被陛下封为广阳郡王,此时你当称大王才对.”
“啊?”
宋江听完膝盖一软,再次朝马车伏地再拜:“小人委实不知,请大王恕罪。”
“请大王恕罪”
卢俊义、任元也慌忙跟进,心说你能不能跪慢一些?我俩子个高没你那么快。
“不必多礼,速速上马引路,本王时间很紧。”
“是是是。”
宋江这才欢喜爬起,随后引车队往前行进。
童贯来河北劳军,宣抚司在前通传的办干,提前将行程传达至真定。
真定地方军政分工,由军方负责前面接待,等童贯检阅完梁山军、义胜军,再由州府负责筵席住宿。
童贯年龄大赶了一天路,在两军大营简单走了过场,很快就招呼众将入城赴宴,他要在宴上安排部署工作。
杨长原本出自梁山,此时跟着童贯检阅部队,俨然像上级来视察的领导,不自然与老兄弟拉开了距离,反而穿着僧衣的鲁智深,频繁与史进、朱武等熟人挥手。
夜里州府的欢迎宴,只有大将、要员才有资格,鲁智深遂提议与史进小聚。
童贯对鲁智深多夸赞,宋江哪敢当着他的面拒绝?遂委婉征求杨长意见,言外之意要杨长阻止,岂料杨某人佯装听不懂。
宋江、卢俊义也要赴宴,只能安排吴用、花荣等心腹,密切监视鲁智深的动向,不让大和尚肆意蛊惑人心。
是夜,真定府衙,前堂。
筵席备好,宾客落位。
与梁山之前‘农家宴’不同,这种级别的宴会皆单人独席,广阳郡王童贯坐面南主位,左右按职位高低、亲疏依次排开,正中位置常为歌舞表演地。
杨长作为童贯随行大将,居右侧次位马扩之下与辛兴宗相邻,对面即为真定知府、宋江、卢俊义等。
刚刚饮下开场酒,童贯则一脸郑重步入正题。
他公布对河北防区的军事调整,即刻以辛兴宗为定州主将,宋江为真定府主将,杨惟中为河间府主将,王育为大名府主将。
任元驻真定的两万义胜军,编入河间府由辛兴宗统领。
这四镇军队,前三州平行分布燕京之南,而大名府则作为后备策应,则在燕京与东京中部。
防范郭药师、对付常胜军,这种话不能拿到台面上讲,于是童贯公布完新任命,紧跟着就出言补充:
“燕山府新立不久,河北贼匪作乱不断,陛下在四州设四军,意在为拱卫河北安全,如遇外敌可协同作战,如遇匪乱则分讨之,诸将皆要同心同德,上报陛下、下安黎庶.”
“是。”
“末将听令。”
众将皆起身抱拳,其中宋江蹙着愁眉,内心一直在打鼓。
卢俊义职属定州团练使,而童贯以辛兴宗为定州主将,现在把任元的义胜军划走,宋江很担心自己的梁山军,也有可能被划去一半。
之前有杨长‘割肉’,现有卢俊义又要‘分家’,宋江感觉本钱越来越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童贯作为上位者,自然不会体察宋江表情变化,而是继续安排任务。
“四军虽然相对独立,但在战时得有临时统帅,宣抚司驻地在太原离得远,所以你们平时辛兴宗为主,杨惟中、王育今日不在此,本王回头会派专人通知,宋防御,你可明白?”
“啊?小人明白。”
宋江听到呼唤慌忙起身,应命同时也向辛兴宗行礼:“末将定会好好配合辛将军。”
“明白就好。”
童贯欣慰颔首,挥手对众人说道:“正事已经交待完,下面诸位自由作乐,不必拘束。”
“大王且慢!”
“嗯?宋防御还有事?”
“末将是替卢团练发问,他现在司职定州团练使,不知调整后是留在真定,还是要去定州驻防?任统制归到辛将军麾下,真定守军剩的不多,末将还得分兵飞狐径.”
宋江话音刚落,童贯嘴角轻轻抽动,心说你就为这事?
看你那紧张模样,小吏出身果然显得小气,本王都没提卢俊义。
“既然真定需要,卢俊义也就留下,与同守真定。”
“多谢大王体恤。”
吃下定心丸,宋江终于舒展愁眉,抱拳躬身感谢。
童贯内心鄙夷一笑,扭过头举起酒杯,铿锵道:“闲时,诸位尽情取乐,战时,请为国尽忠出力,大家再共饮一杯,随后即自便。”
“是。”
众将起身举杯附和,随后即各自为战、捉对厮杀,州府准备的乐舞,也迤逦登场表演。
此时此地,杨长没有知心朋友,除了有人敬酒被动回应,其余时间则坐在原地吃菜,偶尔看一的舞姬扭腰,像一个格格不入的独行侠。
他这种作派,通常因为高冷,在职场不讨喜,但偏为童贯看中。
童贯见他独坐席上,竟主动提杯询问:“杨观察,酒不对味?按说今日在场之人,都与你有过接触,甚至还有昔日好友,怎不见你走动敬酒?”
“大王容禀,下官酒量颇浅易醉,后面还要随您赴燕京,故而有意少饮.”
“哦?观察履职尽责,真是为将楷模。”
听了杨长的回答,童贯欣然站起身,一脸慈祥指着杨长,感慨道:“诸位,若非杨观察神力震慑金人,使云中金军不敢藐视中原,我们恐怕没机会这样聚首,诸位随本王敬他一杯。”
“敬杨观察.”
“杨观察请.”
“杨观察神力。”
杨长只得起身回应,眼神与宋江交汇那一刻,能察觉到对方多么不甘。
原以为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任元在接下来的‘邀功’举动,再次把杨长拉入话题漩涡。
“大王,震慑金人这件事,末将是不是能请个功?”
“你?也对,也对。”
童贯面对任元示好,当即又叫住杨长,打趣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任统制此话有些道理,若非他上报你杀了完颜母,就没有后面金使较劲儿一事,你们应该多喝几杯。”
“是他.”
杨长早已从任元口里套到话,此时却装成无知的懵懂小白,望着任元喃喃自语:“任统制之前不在代州、忻州,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按说应该相对隐秘才对”
“嘿嘿。”任元挠头笑曰:“是俺同乡酒后失言,对了,你一定认识他”
“是谁?”
“金枪手徐宁。”
“什么?”
杨长旋即愤怒看向宋江,并且虚着眼发出质问:“宋防御,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不是.”
宋江刚才频频敬酒,直到任元爆出徐宁名字,身体内的酒意顿时化为冷汗。
任元,入娘撮鸟,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哪有告密者向苦主坦白?你懂不懂江湖规矩?直接说市井听来的要死?就这样把同乡卖了?
宋江倒底生有好嘴,马上陪着笑脸解释:“任统制不说了吗?徐宁当时已经喝醉了,他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再说你们之间没过节,事情最后也向好发展,就大度些不要记心上。”
“你们经常提起我么?徐教头酒后拿我当谈资?”
“呵呵,谁让你最优秀呢?大王也应该有所耳闻,当初梁山一百零八将,就是杨观察功成名就,大家艳羡很正常。”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