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商的成分,就有意思了。
扬州盐商,多为侨寄扬州的外地商人,如今徽商尚未成气候,由是两淮商人、徐州商人、凤阳商人、江南商人等等,各地商人都在扬州贩盐,形成驳杂的盐商集团。
宋伟入驻扬州府,先将扬州府登记造册的商贾先了解一遍,然后将其全部集中起来了,办了这场盛会。
邀请了188家商贾,各家的掌舵人,此刻都跪伏在地。
宋伟端坐椅子上。
“可知本督是谁呀?”宋伟问。
各地的商贾在扬州做盐商,已经形成商帮,有了商帮,就有了头人。
而且,能做盐商的,上面一定有人。
否则弄不到盐引,想让朝廷赊账都没机会,天下富商多的是,哪里轮得到他们呀。
宋伟到扬州督盐的消息,从宋伟出京,就传了出来。
各大商贾已经开始商议对策了,更多的是花钱贿赂宋伟,回去糊弄皇帝,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徐州商人赵正吉却道:“那宋伟出自西宁侯府,本是戴罪之身,却被皇上特赦,命其督盐,其实取吾等之财,弥补帝心。”
“我们应该销毁账本,清除存盐,遣散盐丁,让全国盐业瘫痪。”
“熬几个月,皇上自然会收回爪牙,宋伟就不攻自破了。”
赵正吉这才叫蛇打七寸。
皇帝是大明的裁判,最怕的不是盐商造反,而是百姓叫苦,百姓吃不上盐,就会闹事,皇帝就会收回爪牙,继续当裁判。
所以,盐商立刻遣散了盐丁,失业的盐丁在各地造反。
仅断盐一个月,北方就开始叫苦,没有盐吃呀,南方百姓也心中怨怼,报纸上不厌其烦的刊登缺盐问题。
直到汉宗案爆发,皇帝关闭了南京城门。
天下消停了。
直到南京城门再次打开,南京富户被诛杀的诛杀,流放的流放,四十万人啊!
盐商傻眼了,报纸也不跳了。
仿佛天下百姓吃到盐了似的。
皇帝根本就不是裁判,也不是选手,而是阎王啊!
百年前,大明也有这样的皇帝,江南士绅谁不怕啊,明初四大案,死了十万人!
这才爆发一案,就死这些人!
“说话!”宋伟懒洋洋开口。
“大人是原南京守备宋伟,宋大人。”浙商的头人顾绣开口。
“既然知道本督,那可知本督犯了何罪呀?”
宋伟也有意思,问这些盐商自己犯了什么罪。
他们也不敢说呀。
凤商头人洪长涛回禀:“大人被小人算计,导致龙庭被攻打,皇上震怒,被夺职闲住。”
“看来你们对本督还是很了解的嘛。”
宋伟还在笑:“可是,你们知道本督又挨骂了吗?”
“啊!”
忽然,宋伟爆喝:“因为们,本督又被圣上骂了!”
“圣上骂我不堪重用,区区小事都办不好。”
“这天下是圣上的,还是你们这群狗东西的?”
“回答本督!”
宋伟眼眸倒竖:“本督来督盐,你们却撂挑子,让天下无盐可食,让本督丢了圣眷。”
“好呀,反正本督是天下笑柄!你们也跟着笑吧!”
“笑!”
所有盐商,强挤出一抹笑容,比哭还难看呢。
“笑出声来!”宋伟爆喝。
盐商们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
本以为用罢市来要挟皇帝。
结果,汉宗案、妖书案一出,皇帝疯了,直接杀人,传谣的就杀!把江南杀怕了。
江南士绅这么厉害,为什么没人造反当皇帝呢?因为这地方软弱,士绅有着天生软弱性,严重畏惧皇权。
有产阶级都畏惧权力,因为他们怕变成无产。
“赵正吉,你哭什么?”
“罢市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吗?”
“让天下无盐可食,让陛下收回爪牙,让本督不攻自破。”
宋伟看向出主意的赵正吉:“你好策略呀,让天下人对中枢口诛笔伐!让天下百姓断盐了!”
“就连本督堂堂西宁侯府宋伟,都得给你跪下!”
他忽然走到赵正吉的眼前,指着自己:“本督问你,这江山是你祖上打下来的,还是我祖上打下来的?”
“我西宁侯府,世代与天家联姻!”
“你赵正吉呢?祖上算个什么东西!”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害我?”
“来人,拖出去喂狗!”
宋伟嘶吼:“全家满门抄斩!”
赵正吉连连求饶,他都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
“把狗牵进来,就在这里喂!”
两个卫兵拖进来一个狗笼子,里面装着两条狼狗,不知道饿了几天了,不停叫唤,狗嘴流出白色的沫子。
赵正吉惊恐,两个兵卒架着他,往狗笼子里面塞。
“啊!”一条狗咬住他的屁股,一使劲,就撕下来一块肉来。
赵正吉惨叫到了极致。
而卫兵将他踹进狗笼里,直接关上狗门。
两条狗,扑在赵正吉身上,使劲撕咬,很快赵正吉就没声音了。
扑鼻的血腥气,惊得跪着的盐商瑟瑟发抖。
再看宋伟,是发疯的恶魔。
“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了吗?”宋伟重新坐在椅子上。
盐商燃起希望,以为宋伟还需要他们卖盐,不能杀得过甚,微微松了口气。
苏商顾绣立刻道:“大人,我们回去就复工复产,立刻供应食盐。”
所有盐商都在磕头。
“哈哈。”
宋伟嗤笑起来:“现在想复工复产了?之前干什么去了?”
“顾绣,你家盐丁厉害呀,出了你家门,就造反,毁了四座盐矿,厉害呀。”
顾绣心头咯噔一下,再看看已经被咬死了的赵正吉,惊恐道:“大人,盐丁造反,和我家无关呀。”
“我也没说和你家有关系呀,你在怕什么呢?”
顾绣真的低估宋伟了。
本以为,宋伟办这场盛会,是为了请求盐商复工复产呢。
却不想,上来就杀人啊。
他就不怕盐业混乱,几个月无法复工复产,天下人吃不上盐而造反吗?
宋伟挥挥手,让人把狗笼子拿出去:“诸君,你们来自天南海北,却在对抗朝堂的问题上,达成一致,看来都有反心啊。”
所有人呼吸一紧,又来了?
“谁家是第一个罢工的呀?”宋伟忽然问。
所有人看了眼堂中的鲜血,自然而然地指向了一个商贾。
那商贾缩在人群中间,生怕别人看见他一眼。
“温玉,是你呀?”
宋伟嘴角翘起:“你们淮商,就这么厌恶朝廷吗?”
所有淮商心中一紧,有人辩驳:“大人,这是他的事,跟我们淮商没关系呀。”
“那你们怎么也跟着罢工呀?”
宋伟的问题,让人哑口无言。
淮商头人姚士规磕头道:“是盐丁罢工,不是我们不愿意供应食盐啊。”
“盐丁罢工?可以理解,毕竟盐丁不吃皇粮嘛,没受陛下恩德,想罢工就罢工。”
宋伟还在笑:“但你们呢?”
“你们吃谁的饭?”
“你们的盐引,哪来的?”
“没有大明,你们吃个屁!”
“没有陛下,你们活着有什么意义?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来人,把他乱刀劈死!以儆效尤!”
宋伟指着温玉。
温玉连呼冤枉,可是兵卒把他绑在柱子上,六个兵卒把他围成一个扇形,抽出腰刀,在他身上乱劈。
鲜血迸溅,染红了整个大堂。
“盐丁罢工,是谁之罪?”
“可知京中朝臣老爷,几天都吃不到盐了吗?”
“可知陛下在南京,已经没有食盐可用了吗?”
“是谁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