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则流言传出后,朕慌了。”
“朕去问了太后,太后也承认了!”
“虽说她万分确定,朕就是先帝亲子,甚至还有张太皇太后的懿旨可以佐证。”
“但是,众口铄金,满城风雨啊!”
“老太师,您是朝中的擎天白玉柱,您的一生都献给了大明,您一定不想看到大明再陷水火之中吧?”
朱祁钰从软塌上走下来,蹲在胡身边,胡起身要跪下,却朱祁钰按住。
他动情道:“老太师,您是看着先帝长大的,也是看着朕长大的,朕是不是先帝亲子,您想必心中有数!”
“朕和先帝长得多像,您一定是知道的,对吧?”
“但人心难料啊,陈循亡朕之心不死!”
“正如您在朝堂上劝朕所说的那样,大明不能再乱了,朝堂不能再动荡了!”
“朕知道,朕想拿回皇权,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都不希望朕拿回皇权。”
“老太师,朕可以不要皇权了,真的,只求老太师保朕一家平安,朕愿意退位让贤,让太上皇登基,让太子登基,朕怕了!真的怕了!”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胡却一言不发,咀嚼着皇帝这番话。
至于眼泪,只不过皇帝作秀而已,他根本不在乎。
朱祁钰哭的更凶了:“那些人为何非要置朕于死地?朕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行吗?朕愿意做刘禅,愿意做司马德宗,还不行吗?”
“老太师,这天下间能救朕的,只有你了!”
“您不看我,也看看太宗、仁宗皇帝的知遇之恩,看看先帝的托孤重任啊!”
“朕是先帝的亲儿子,无可指摘,您必定知道,否则这八年来,您为何勤勤恳恳地辅佐于朕?”
“就因为朕是宣宗皇帝的亲儿子!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太师,救救朕吧,这则流言传出去,大明风雨飘摇啊,您就算不在乎朕,也想想边关百姓啊,如今瓦剌叩边,宣镇告急,倘若朝堂上发生火并,朕龙驭宾天,便宜的就是瓦剌人啊!”
朱祁钰嗓子都快哭哑了,这老货却一言不发,真是个老滑头,不拿出点实际便宜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老滑头!老倌儿!浪费朕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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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75章 京营出征,朝堂争锋!朕此生,定要横扫漠北!栽赃范广!快动手了
“太师有大功于社稷,稳定朝堂,谋福天下,朕欲加授太子太师胡为太子太傅,以表老太师之功劳,求太傅教教朕!”
早知道就不哭了,朱祁钰收敛了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胡终于咳嗽了一声:“陛下所急,亦是臣之所急。”
“宣宗皇帝把太上皇的手放在老臣的手掌心里,告诉老臣,帮着太上皇看好这天下。”
“奈何啊,老臣能力不足,连累太上皇。”
“好在陛下挺身而出,拨乱反正,方有今日。”
“老臣亦担心陛下刚猛有余,做事求快,不顾后果,所以屡屡劝谏。好在陛下能听得进良言,老臣内心颇为鼓舞。”
“陈首辅其人,功利心重些,但也一心为社稷着想,陛下切莫过度怀疑他。”
这老倌儿!
说了一堆废话,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太傅,朕都说了,什么都不要了,就想保一条性命!”朱祁钰眼泪又出来了。
胡翻个白眼,你要是真肯放弃皇权,会嗦这么多?
“朕闻听胡喜爱钻研文学,对医术颇有见解,朕打算擢升他入国子监,担任学政,日后朕欲在各省开办太学,由他去做太学祭酒,您意下如何?”朱祁钰只能给好处。
“老臣谢陛下厚爱,但胡不成器,还是在家里钻研经史便好,不要放去国子监误人子弟了。”胡慢悠悠道。
嫌弃官职低?
“那就当祭酒,和陈询并列,如何?”
胡还是摇头。
朱祁钰有点明白了,胡是不想让二儿子站队他这边,给胡家留一条后路。
“朕欲重用通政司,便让胡长宁担任右参政,太傅意下如何?”朱祁钰带着点讨好。
通政司右参议,正四品官员,居然还要求着给胡!
关键人家还不太乐意要!
“诚然,右参政官职虽不高,却随时伴朕左右,待他立了功,再行擢升,太傅您看如何?”朱祁钰真有点跪舔了。
“老臣谢陛下厚爱,胡长宁没什么大本事,当不了右参议,便让他继续在锦衣卫里混吃等死算了。”胡又拒绝了!
正四品的官职都看不上吗?
难道让王复滚蛋?把通政使的职位空出来让给他?
“太傅,朱骥犯罪贬谪,便让胡长宁做锦衣卫指挥使吧。”朱祁钰捏着鼻子。
锦衣卫指挥使,本该是皇帝的走狗。
给了胡长宁,就等于分给文官一半,这是朱祁钰最大的让步了!
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老臣代胡长宁谢陛下厚爱,但胡长宁不是担任指挥使的材料,不过陛下盛情难却,老臣便为他求一官职吧。”
胡一直坐着,颇有藐视之意。
朱祁钰并不在意,满脸虚心:“太傅请说!”
“求一省巡抚。”
到了景泰朝,巡抚已经成为定例,和镇守太监一样,地方权柄从通政司逐渐转移到巡抚手中。
而巡抚是都察院的延伸,一般由御史担任。
胡用心良苦,为儿子操碎了心。
入都察院,担任御史,是一层保护色;而离京担任巡抚,位高权重,又远离京中漩涡。
足见兴安所言非虚,胡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
“刚好程信入京,便让胡长宁担任四川巡抚,兼任四川参政,太傅意下如何?”朱祁钰遂了他的心愿。
“可。”胡颔首。
朱祁钰眼巴巴地看着他。
“陛下稍安勿躁,老臣尚有一言问之。”胡慢悠悠道。
朱祁钰有点蹲不住了,双腿颤抖,勉强坚持:“太傅请问。”
“老臣闻听,陛下斩杀提学官马,监生陈秉中、罗崇岳,老臣请问陛下,此欲何为?”
“太傅,请您明察!”
朱祁钰哪有半点皇帝的模样,做事居然要跟大臣解释,真的连曹芳都不如。
“朕绝非自愿杀人,而是监生逼朕,实则陈循逼朕!那陈秉中咄咄逼人,朕若不杀他,难安人心!”
“而那马,更是陈循门下走狗,朕越是退让,他越是逼朕动手,这是陈循的毒计啊!”
“害朕失去天下人心!害朝堂动荡啊!”
“太傅您该清楚,若真是朕要杀人,岂能只杀了三人?”
“朕已经不再杀人了,太傅!”
朱祁钰眼泪流出来了:“老太傅,请您明鉴啊,朕若想杀人,何须遮遮掩掩?”
“看那陈鼎、阮简、罗通等人,朕杀得可有半丝犹豫?”
“外面疯传此殿为魔鬼殿,但朕杀林聪了?动您一根汗毛了?”
“都是以讹传讹之言,坏朕的名声啊!”
“这些都是陈循的毒计!朕心知肚明!”
“老太傅,先帝虽未把朕的手放在您的手心里,但朕亦是先帝亲子,您也该帮助朕啊!”
胡微微颔首,浑浊的老眼射出一抹精芒:“陛下,请安坐。”
“朕坐立不安啊!”朱祁钰声音颤抖。
“能安!”
胡慢慢站起来,扶起皇帝,扶着他坐在软塌之上:“老臣说陛下安,陛下便安。”
这话似乎司马懿说过?
成了?
朱祁钰眸露希望,重重点头:“朕永世不忘老太傅之恩!”
“老臣不敢担此谢,此乃老臣分内之事。”
胡退后几步,跪在地上:“陛下,老臣可证明,陛下乃先帝亲子!”
真成了!
有胡一锤定音,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了!
朱祁钰舒了口气,这通眼泪没白流,他站起身来,冲着胡深鞠一躬:“朕永世不忘太傅之恩!”
“陛下,且将太后的婚书交给臣。”胡话锋一转。
噶?
朱祁钰身体一僵,你要那婚书做什么?要那伪造的圣旨干什么?
胡,你也要拿捏住朕的把柄?
“老太傅,您说什么?”朱祁钰当做没听清。
“陛下,请将婚书交给老臣,老臣自会为陛下验明正身。”
吱咯!吱咯!
朱祁钰攥紧了拳头!
朕刚要摆脱陈循,就要被这个老滑头拿捏住吗?
刚逃狼窝,又进虎穴?
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