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军队被腐化了,隋国军队不听你们的吧?
甚至,朱见漭正在寻求从德国借一支万人军队来,看看那些都听不懂汉语的来到大明,会如何搅动风云。
“老四,来了?”病重的老皇帝,此刻神采奕奕,还在苟着。
“爹,传您病重的消息,未免有诅咒您之嫌?”
朱祁钰摆摆手:“无妨,咒死就咒死,快九十了,够本了,你准备得如何了?”
“触目惊心啊。”
朱见漭苦笑道:“天下全都烂了,地方不是最先烂的,是中枢先烂的,由上而下的烂,到今天已经是巨大的毒瘤了。”
“说怎么解决。”
朱祁钰早就说过,天下早就堕落了,朱见淇不过是接盘侠罢了,也正因为他没本事,才烂得越来越快。
“儿臣觉得只杀无用,治标不治本。”
“必须将财团和政治分割开来,不然大明早晚会变成财团的天下,甚至老朱家,也只是财团的玩物罢了。”
朱见漭很悲观:“可政商分离,谈何容易呀?”
“太祖建立大明时,设立的诸多制度,如今看来多么有先见之明啊,那本大诰,将如何治政理证写的明明白白,可后人却都视而不见。”
他想从大诰中寻求灵感,从中汲取营养。
朱祁钰却道:“大诰写的是好,但过于理想化,治理朝政哪能如书本一样按部就班?一切都设计好的?”
“不可能的。”
“现实世界是随机而变的,哪有什么一成不变?得活学活用,用发展的眼光解决问题。”
“跟人打交道,为人处事,都是大学问,是随着年龄增长、经历事情越多,一点点总结出来。”
“而且,每个人处置政务都有个人的风格。”
“老四。”
“可知为何官员从景泰三十年时,开始败坏的吗?”
“因为朝臣用了三十年时间琢磨朕,把朕琢磨透了,所以朕就变成了个傻子,开始被人随便摆弄。”
“老大呢,他从小就被这些人教导,他的三观就是这些朝臣帮他建立起来的。”
“朕的儿子们,接受最好的教育,个个勤勉,若说性格有缺陷可能,但说是个笨蛋蠢猪,怎么可能呢?”
“可你回过头再看看老大。”
“那不就是文官想要的样子嘛。”
“文官用了三十年,雕琢成的一件艺术品,而在用了二十年之后,发现不好用,就抛弃了他。”
“呢。”
“现在还没人琢磨透你的套路,所以你才在朝堂上尚能呼风唤雨。”
“老四啊,等有一天你被琢磨透了的时候,也会跟朕一样,变成一个傻子一个瞎子,最后在后宫里装死,苟延残喘罢了。”
朱祁钰话说回来:“不过,政商分离,从古至今都是不可能的。”
“据朕所知,现在官员家里,儿子们都是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一个从军,彼此打掩护,而一个庞大的家族,则是分工明确,才能保证传承。”
“就算你有巨大的魄力,能够拆分大家族,让血缘关系淡薄,再变成一夫一妻无妾制,那也是丈夫当官,妻子从商,生三个儿子,还是回到了原点。”
“除非你能让天下人,只生一个孩子,但你能做到吗?”
“朕做不到啊。”
“政商分离,只是理想状态罢了。”
“人这一辈子,无非是权钱色三样。”
“不止男人,女人也如是。”
“若想将这三样从一个人的人性中剥离,佛祖上帝都做不到,你能做到?”
朱祁钰笑道:“所以呀,太祖皇帝杀了一辈子人,他还没死呢人就变了。”
“因为人性本恶!”
“读再多圣贤书,也只是伪装罪恶而已!”
“老四,你并不年轻了,不能把现实当成理想世界,你知道为何现实世界的人为何稀缺理想吗?”
“因为人吃人吃得累的时候,都想空谈一下理想,可这人呐吃人吃多了,脑子就空了,没理想了,所以愿意听别人谈理想,然后将别人的理想告诉天下人,愚弄天下人,而他,却不要理想。”
“而这个人,恰恰是掌权者。”
“朕与你,不就是那个吃着人却在谈理想的人吗?”
“所以呀,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奢求别人做到,朕这一生活得如此克制,都无法克制掉这三样,何况别人了?”
“至于人人成圣的理想世界,只是存在于想想之中罢了。”
朱见漭倏地一笑:“看来是儿子想多了。”
“你是马上皇帝,了解战场,就该了解人心。”
“换朕是平民百姓,也会让自己儿子从政从商从军的,朕将整个世界分封给自己的儿子,为何不分封给宗室呢?为何不分封给功臣呢?这是私心,谁都有。”
“不能皇族可以有,百姓就不能有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哼,就算天下人告诉你,他有,你能把谁的心挖出来看看吗?就算看了,你信吗?”
朱祁钰道:“所以呀,杀人只是术,用术的目的,是达成你的目的。”
“你想要什么,该伸手要了。”
“儿子受教!”朱见漭拱手。
“去吧,要回属于你的皇权吧,爹还能扶持你一段,但走不了太远了。”
知天命,就是人看透了人生,或者说,当一个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能预知自己的寿命了。
朱祁钰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他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口,看外面暖洋洋的太阳,看一眼少一眼。
朱见漭回去的路上,还在考虑一件事。
拿回曾经属于朱祁钰的皇权,就够了吗?
他想要的绝不是这点。
朝中高官背后都有财团,地方官员是不是也有一帮财神爷养着呀?那为什么我朱见漭这么穷呢?
东宫太子爷,比你们这些臣子还穷?
像话吗?
这世界都是我家的,要你点钱咋的了!
进入勖勤宫,朱见漭下旨,将查实的,杀掉,籍没家产,流放叶尼塞。
距离景贵文案,已经发酵十八天了。
一共抓了27689个人,除了拷打死的之外,朝廷一直没有处理。
而朱见漭圣旨一下,直接处死四百余人,有文官有勋贵,都是情节极为恶劣的。
一碗水端平。
其实是震慑朝中官员,把我朱见漭当回事吧。
果然,第一批处死名单传来,整个朝堂就炸了,有官员议论几句,被言官在朝堂上参了一本,直接被闲置。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朱见漭是铁了心要大办特办了。
然而,被闲置的刘健、谢迁,这几日却琢磨明白几分了,朱见漭看似整顿朝堂,其实是对皇权被侵犯而不满。
老皇帝难道不知道朝中真实情况吗?
当然知道,可他为什么不管?
因为他在位的时候,无人敢侵蚀他的皇权。
是从朱见淇秉政后,皇权才开始萎缩的。
朱见漭回来了。
朝臣却依旧窃据权柄,不肯归还老四,所以老四急眼了,要杀人了。
可现在仅仅归还权柄可以吗?
当然不行,不付利息能走吗?
“这次马文升栽了。”
刘健苦笑:“景贵文最上面的靠山,就是马文升,估计马文升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卒子手里。”
“未必。”
谢迁正在刘健家,围炉夜话,跟着叹了口气:“太子要的,不是清洗朝堂,而是要夺回权柄,只要马文升肯退让一步,乖乖为臣,自然可独善其身。”
“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的而已,真出事的话,陛下也会保他的。”
刘健却不认同:“太子闹这么大,若不杀几个老臣,如何烧起来第一把火?”
“马文升啊,分量足够啊。”
“你别忘了,陛下留马文升在中枢,是给废太子遮风挡雨的,一旦发生战争,马文升和余子俊,可随时挂帅征伐。”
“可太子可不需要这样的文帅。”
“他本就是马上皇帝,御驾亲征都没问题,手下能征善战的将军有多是。”
“所以,宁愿动马文升,也不会动你我。”
刘健道。
谢迁微微眯起眼睛:“希贤兄,你是故意退下来的?”
刘健笑而不语。
“高明啊!”
“朝堂上如此疾风劲雨之时,又不知前路在何方,不如暂时退下来,避其锋芒。”
“希贤兄,你这份机敏警觉,兄弟远不如啊。”
刘健笑道:“于乔,你不也趁机退下来了吗?还嘲笑为兄?”
“并非嘲笑,而是看到希贤兄退隐山林,老夫才跟随你的脚步而已。”
论机警,谢迁肯定不如刘健的。
但他会跟随刘健的脚步,这是他的聪明。
刘健哈哈大笑:“所以我说呀,马文升这次过不去了,就算有陛下保着,仕途到了尽头,留下污点,这一世英名算没了,时也命也。”
“这老四,果然非同凡响啊。”
“噤声,已然是太子殿下,怎么还能如年轻那般随便呼唤序号呢?传出去是什么罪,你不清楚?”谢迁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