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眉头一皱,若原主听见文官举荐郭登顶替石亨,必然欣喜若狂。但却糊弄不了他,郭登确实和太上皇有仇,也极得原主喜爱,但这货极善谄媚上官,脚踏两条船,互不得罪,是个滑头。
“接着说,就说名字。”朱祁钰不置可否。
“广宁伯刘安、靖远伯王骥、右佥都御史李秉、四川参政程信,皆可为团营提督。”
除了李秉,都是朱祁镇的人!你想再来一次夺门之变?这个商辂为什么总举荐太上皇的人?
朱祁钰幽幽地瞥他一眼:“李秉可用,召回来吧,其他人再议。”
“陛下,臣举荐的几人毫无私心,都是能征善战之将。”商辂不服气,细数郭登、王骥等人的功绩。
公平?看看你的分配,勋贵三个,文官三个,朕呢?朕担惊受怕,差点小命玩完,毛都没捞到?便宜死你们了!
“再议。”
“老臣愿毛遂自荐。”靖远伯王骥高声道。
历史上这货硬讹夺门之功,他自说自话,说儿子王祥参与夺门的路上因为人太多被挤断了腿,真是狗听了都摇头,最后朱祁镇无奈之下还是封了指挥佥事。这老东西七十多岁了,还在家里纵情生涩,也不怕累死,又是一根墙头草,朱祁钰不喜欢他。
“靖远伯劳苦功高,任一团营指挥使绰绰有余,但朕也要怜惜靖远伯七十高龄啊,靖远伯不必再为江山社稷担心了,安享晚年吧。郭登戍守大同,召回来于边关不利;刘安还需要镇抚南京,也不必召回。”
朱祁钰淡淡道:“今夜范广救驾有功,钦封为宁远伯,圣旨由内阁拟定颁发,便由他出任一支团营指挥使;南和伯方瑛到哪了?将其召回,出任一支团营指挥使;朕记得王越的文章,胸有韬略,便诏他回京,任一团营指挥使,剩下那个,你们定吧。”朱祁钰退让一步。
但是,群臣反应激烈,商辂作为内阁独苗,只能由他出头:“陛下,微臣举荐的五人,皆是朝中栋梁,范将军虽救驾有功,王越也是栋梁之材,但不如老将出马,如今京城动乱,正需要老将稳定人心,还请陛下三思。”
“老臣愿为大明社稷,赴汤蹈火,死在任上,乃是吾辈之荣耀!臣愿为大明赴死,为社稷鞠躬尽瘁!”王骥话说得漂亮,其实是想给家族赚个前程,如今皇帝想要兵权,团营指挥使就成了重点争取对象,他可从中获利。
“靖远伯忧国忧民之心,朕心甚慰,那便请靖远伯再次出征,替换方瑛回朝,率领陈友、李震镇压苗乱即可。”
朱祁钰一脚把王骥踢出京城,这货就是不稳定因素,淡淡道:“好了,就这样安排吧,廷推阁臣吧。”
“陛下!”
商辂眼睛瞪起:“京营事关京城安危,岂可如此武断?陛下说的几个人,俱无经验,又都不在京城,如今京城危如累卵,岂可等南和伯方瑛、王越、李秉等人入京再行整顿团营?陛下舍近求远,此乃社稷之危啊!”
“范广在京城啊!”朱祁钰真正的目标是范广,能控制一支团营就够了,要太多兵权,他手头上没有足够信任的人,要了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商辂脸色微变,八年来,文武百官互相打破脑子、争权夺利,唯独在一件事上保持一致,就是用个笼子把皇帝装起来,当个吉祥物似的养着,现在皇帝伸出爪子去碰兵权,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范将军虽救驾有功,又跟陛下亲近,今晚禁卫损失惨重,伤亡很多,不如让范将军担任卫所指挥使,一来能护卫陛下,二来也能训练禁卫,为陛下安危负责。”商辂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朱祁钰眯着眼睛:“太常卿,郭登、刘安、李秉、程信这几个人哪个在京城?你来告诉朕?朕说的人,就太远,你说的人就很近吗?调郭登回朝,大同边关不要了?南京不守了?太常卿,朕说,定了!”
“陛下……”商辂硬着头皮劝谏。
“商爱卿!”朱祁钰攥起拳头。
这时于谦却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执掌京营,应该有发言权。太常卿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定襄伯总督大同,距离京师较近,而陛下认可的南和伯则需要镇压苗乱,若苗乱波及太广,湖广则二次受灾,局面更难以收拾,此番平乱缺不得南和伯,而臣举荐右佥都御史韩雍,可为大同总督,整顿边防。“
“而在京师,范将军在臣麾下做事,臣对其非常了解,中直刚猛,而今禁卫衰微,正好以范将军之能力,整顿禁卫,拱卫中宫,乃天下百姓愿意看到的事情。反观靖远伯,乃太宗时老人,经验丰富,又擅长军务,把团营交给他,上下放心。”
“还请陛下三思,臣等所思所想,皆为大明之好,绝非为个人私利,请陛下采纳。”
于谦这番话说完,便跪在地上。
但是!
朱祁钰明明坐在龙椅上,却仿佛是跪在地上,于谦才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范广,朕赐你天子剑,可敢杀他!”朱祁钰寒光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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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5章 你要清名,朕给你!(求收藏!)
范广咬了咬牙,跪下接剑。
于谦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朱祁钰充满了不屑。
群臣沸反盈天,商辂率先跪下,高呼道:“我大明从不因言获罪,陛下岂能因言论而杀人?何况于少傅乃我朝社稷重臣,中流砥柱,岂能因一言而获罪?还请陛下看在于少傅往日的功劳上,网开一面,宽恕于少傅!”
文官高声齐呼,若一定杀于谦,文官会怎么样?
“皇爷!”舒良满脸着急,京营在于谦手里啊,太上皇还活着,若他现在就拥立太上皇,陛下又该如何自处?
朱祁钰这口气哽在喉咙里,出不来!朕是天子?还是于谦是天子?朕是皇帝?还是文官是皇帝?这天下究竟是姓朱,还是姓儒?
宫门被攻破,朕处于危难之间,你们不来!朕被叛军的箭顶在喉咙上,你们姗姗来迟!朕要处置谋反逆臣,你们处处为其辩护!朕杀了几个人便骂朕暴戾!好,这些都朕都忍了,如今到了分配利益的时候了,朕只要一点点利益,任命范广一个团营指挥使,你们居然连这都不答应!吃苦受累的是朕,结果却什么都得不到!当朕是什么?玩物吗?
朕要杀人,你们就跪下求朕宽恕,到底是朕宽恕你们,还是你们宽恕朕啊!若朕多说一句话,是不是会被废立?变成戾王?
“哈哈哈!”
“于少傅此言有理啊!”
“于少傅每一次说话,都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想当年,朕刚继位之时,于少傅告诉朕,天位已定,不复有他,劝朕奉迎太上皇回朝,若彼怀诈,吾有辞也!你要说的话呢?朕听你的!请太上皇回来!朕听你的,把他荣养在南宫!朕听你的,改建京营为十团营!”
“朕都听了你的了!结果呢?太上皇率兵攻破奉先殿,差点要了朕的命!朕听你的,十团营调不出兵来勤王救驾!朕听你的,是不是要把皇位让给太上皇坐啊!”
“朕问你,你的话呢?是帮着太上皇辩解吗?告诉朕,朕看错了,造反的不是太上皇,是石亨!石亨已经伏诛,这件事就过去吧!对,朕又听了!于谦,你告诉朕,朕敢不听吗?”
“呵!现在你又让朕调郭登、刘安等人入京,朕不调,可以吗?于谦!你要做曹操不成?”
“范广!杀了他!朕看谁敢阻拦,拦者死!”
朱祁钰眸中寒光闪烁,好,你让朕做傀儡,朕偏不做,大不了朕去死!
范广持天子剑走下台阶,看着如青松般挺拔的于谦,眼中闪过不忍,但他是纯臣,必须执行皇帝之命。
商辂本不愿意出头,但作为内阁里的独苗,只能咬牙带头:“于少傅绝无逾举之迹,千仞无枝,对陛下忠心不二,求陛下开恩!”
群臣集体叩首开恩,如山呼海啸,御史王、杨等人高呼求情。甚至连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礼部尚书胡都发声为于谦求情。更可怕的是,连勋贵也站出来为于谦求情,仿佛一瞬间,朱祁钰众叛亲离,大好局面彻底崩坏。
舒良也心急如焚:“皇爷息怒啊,于少傅起码心怀大明,不至于带兵反叛。若真杀了于少傅,谁来执掌京营?若换个太上皇的人,后果不堪设想……皇爷,奴婢的狗命不值钱,您是先帝亲子,大明皇帝,不能用瓷器碰瓦罐啊皇爷。且再忍一时,等奴婢掌控了东厂,皇爷想杀谁,奴婢就为皇爷杀谁,绝不让皇爷再受委屈!”
朱祁钰目光阴冷至极,看看,这才是大明的顶梁柱,朕有没有无所谓,换了谁当皇帝也无所谓,大明唯独不能缺了于谦!朱祁钰攥上拳头又松开,吐出一口浊气,刚要借坡下驴。
但是,于谦却慢慢开口,古井无波:“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臣于谦对大明问心无愧,日月可鉴,臣有负先帝圣恩,先走一步,去向先帝请罪!”
说完,他用脖子去撞范广手里的剑,坦然去死。
朱祁钰脸色瞬变。
于谦自戕,一下子就把朱祁钰放在火上烤了!本来群臣给他搭好梯子,他借坡下驴,皆大欢喜。可于谦非要去死,等于把台阶撤了,让他悬空了。他乃皇帝,若这时自己打自己的脸,以后还有什么威望统治天下?倘若真让于谦撞死在天子剑下,天下人谁还服他朱祁钰?
“于谦!”朱祁钰眼眸喷火,玩崩了!真玩崩了!于谦若真死了,天下人能喷死他!何况朱祁镇还活着呢,群臣完全可以奉迎太上皇为帝,废了他朱祁钰,别忘了,他有个致命弱点,没有儿子!
他和历史上朱祁镇的情况截然相反,朱祁镇打破宫门先弄死了他,然后名正言顺复辟登基,先帝只有两个儿子,朱祁钰死了,就剩朱祁镇一根独苗,不是他登基还能有谁?而且他子嗣丰沛,不用担心继承人的问题,又当过皇帝,群臣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可他朱祁钰不行啊!他身体不好,还没儿子;太上皇又活着,儿子那么多;他想挣脱牢笼当人,可太上皇愿意当傀儡,简直和群臣一拍即合,若于谦真死了,他目前所有优势倾覆。
“少傅啊!你怎可离朕而去呢?”朱祁钰崩溃大哭,从龙椅上踉跄下来,跑到于谦面前!
幸好,范广错开了剑锋,没伤到于谦,于谦还想再撞,却被冲下来的朱祁钰一把抱住,朱祁钰泪如雨下:
“少傅啊!你不能吓唬朕啊!你难道忘了,朕那时还是王,瓦剌大军围困北京城,是朕与你挺身而出,救了这社稷;”
“也是你,迎立朕,支持朕,朕与你君臣相宜,多年来配合默契,你怎么能因为朕一时之怒就想不开,难道你想陷朕于不义?”
“少傅啊,看看你的白发,再看看朕的白发,我们两个人互相扶持多年,相偕同行,情深义重,朕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独不能失去你啊!朕,朕……”
朱祁钰泣不成声,心里腻味。
皇帝的颜面全没了,堂堂皇帝像个娘们一样哭泣,向臣子低头道歉认错,当朕是曹芳吗?朕算什么皇帝,被天下臣民耻笑的皇帝!若太祖在世,肯定一巴掌打死朕,骂朕是废物!
朕明白了,你于谦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名声,生死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朕在你眼里也可有可无,世间一切在你眼中都是虚幻。你重视的只有自己的名声!自己的身前身后名,朕明白了!
见于谦无碍,所有人的心放进了肚子,也有人满脸遗憾,于谦神情略微波动:“陛下切莫失了人君之礼!”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擦干眼泪,环顾众人,朗声道:“少傅乃朕之肱骨,社稷之顶梁柱,朕得少傅辅佐,犹如太祖得中山王,太常卿,拟旨,于谦中刚正直,胸襟坦白,千仞无枝,国之栋梁,先有保卫北京之大功,又有救驾之泼天之功,赐爵钱塘伯,赐铁券、诰命,子孙世袭,与国同休。”
于谦猛地瞪大眼睛!
皇帝不是感谢他,而是报复他啊!他是文官啊,清流文官,从小读圣贤书,以读书人自傲,可皇帝偏偏要让他做勋贵,和那些他平素瞧不起的家伙站到一条战线上去,比杀了他都难受!而且,他背后是天下读书人,岂能背叛自己阶级?让他成为勋贵,彻底割裂和文官的关系!让勋贵和文官狗咬狗,他坐在中间受夹板气,皇帝这招太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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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6章 封爵换兵权,朕要斩破这牢笼!(求收藏)
“臣谢陛下厚待之恩,却请陛下收回成命,太祖有命,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臣虽有微末功劳,却是陛下信臣,百官愿听于臣,将士愿效命于臣,方有此功,微臣不敢居功,还请陛下封赏有功将士,臣拜谢陛下厚爱。”
“北京保卫战,岂不是社稷之功?那时朕想给爱卿封爵,爱卿以德薄而不授,如今又添救驾之功,救朕于水火,难道不是社稷之功?少傅切莫推辞,朕意已决,太常卿拟旨颁发。”
朱祁钰不分由说,垂爱之心,溢于言表。但于谦冰块般的脸变成了苦瓜脸,你确定是谢我?再次拜辞,说文官不得封爵云云,朱祁钰懒得和他掰扯,淡淡道:“靖远伯,你也是从文官到勋贵,可有不适?你也帮着劝劝少傅吧,勋贵与国同休,何其荣耀!”
王骥跟吃了苍蝇一样,硬着头皮劝了于谦两句,他在勋贵里真挺尴尬的,不是英国公一脉,也不属于成国公一脉,文官、勋贵都不愿意带他玩,所以他处处蹭功劳,四处巴结。
“太常卿,拟旨,诏保定侯梁入朝,由梁、范广、李秉、王越四人为团营指挥使,拟定后颁发吧。”朱祁钰趁机揽权。
商辂却不敢接旨,朱祁钰也不在乎:“太常卿累了,王文,你来拟定。”
王文吞了口口水,他要敢答应,就自绝于文官,彻底成了皇帝走狗,被骂被黑他不在乎,他担心朱祁钰搞不过文官被弄死,他会被清算啊。他偷偷看了眼商辂,又看了眼于谦,若于谦点头,他也敢接旨啊。
陈循一走,高谷死了,王文非但没承担起文官顶梁柱的责任,反而把于谦推上台前,京中文官心中对王文很是失望。朱祁钰对他也失望,他这个铁杆文官,怕了。
“王文,聋了吗?拟旨!”朱祁钰沉喝。
王文咬了咬牙:“臣遵旨。”
“陛下……”商辂见势不妙,立刻开口劝谏。
但朱祁钰却挥手打断:“太常卿再拟一道圣旨,擢封于少傅为钱塘伯,于卿有大功于社稷,群臣皆认可的,不必再分辩了。朕闻于冕在家闭门苦读,屡试不中,便让于冕入宫做朕的侍卫,以后哪里出了缺,就填补进去吧,以全朕与于卿之情义。”
于谦和商辂都傻眼,你确定这是情义?但他们都想到最坏的可能性,若皇帝不顾群臣反对硬封于谦为钱塘伯,圣旨一旦颁发,于谦怎么办?他难道向天下读书人挨个去解释?还是拒不接旨?皇帝不但要封他爵位,还要诏于冕入宫,这是把于谦硬按在勋贵这边!让他去咬文官,恶心死于谦!
当初于谦和石亨闹掰,就是石亨要举荐于冕当锦衣卫副千户,被于谦一顿臭骂赶出了府,他于家世代耕读传家,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怎么能和满身臭气的勋贵同伍?他儿子于冕宁愿一辈子不中,那也要当个清贵文人,而不是什么狗屁勋贵!
皇帝强加爵位给他,是想用爵位换兵权啊!倘若他于谦不同意皇帝掌团营,皇帝就恶心他,给他封爵,让他从清贵文人掉进屎坑里,成为了臭不可闻的勋贵,以后再想办法夺了他的爵位,贬为庶人,到了那时候,还会有读书人帮他说话吗?
没有了,不但没有,还会疯狂唾弃他!什么北京保卫战的民族英雄,什么勤王救驾的社稷功臣,都会被颠倒黑白,好的说成坏的,把他丑化成景泰第一佞臣,当代秦桧!被封爵为伯,还不如让于谦抹脖子去死!
他抬起头盯着朱祁钰,皇帝不喊打喊杀了,不耍小孩脾气了,开始玩政治游戏了,用封爵挟制他,逼他就范,逼他完成政治交易,顺皇帝的心意!偏偏皇帝一副拳拳之心,把虚伪狡诈扮演到了极致,这还是刚才那个满嘴杀杀杀戾气极重的皇帝吗?
“王文,你来拟旨,敕封于卿伯爵,颁发天下。”朱祁钰冷笑,你于谦重名,宁死不辱,要留清白在人间,好,那朕就赐你名,看你敢不敢受!
“遵旨!”王文咬牙应诺。
“陛下且慢,臣知保定侯乃社稷能臣,如今督建寿陵,未免大材小用,臣同意诏梁入朝。”无奈之下,商辂退让一步。
朱祁钰不动声色,梁算是中立派,但他和石亨关系匪浅,土木堡之后梁被罢爵,是朱祁钰把他送到石亨麾下戴罪立功的,景泰三年因功晋封为保定侯,可以说他是朱祁钰一手提拔起来的,但绝非朱祁钰的人,不然也不会去督建寿陵,远离是非之地。
商辂看似退一步,其实是想以权利拉拢梁,让梁投靠文官门下,等于说让朱祁钰的所有努力打水漂。就是说,谁提督团营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范广,范广已经亮明身份,就是朱祁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