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从这些不听话的土兵里面挑,押解银子入京。”
“路上嘛,就轮不到他们耍横了。”
朱仪皱眉:“把他们带出广西,已经费尽口舌了,当初允诺他们沿途劫掠。”
“好在一直不许他们下船,这才没贻害地方。”
“还能用什么理由,骗他们入京啊?”
蛮兵不好骗啊。
白全和孙震对视一眼,笑道:“大人一叶障目,咱们押解的是银子呀!”
“答应他们,到了京师,每人赏一千两!”
“至于给不给,有命拿无福消受,可就怪不得咱们了。”
朱仪一拍大腿:“还是你们两个阴!”
赶紧收声,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对了,湖南韩督抚和湖北年督抚,不都说过缺人嘛。”
“你们说,能不能留在两湖一批人?”
方瑛对他朱仪不错。
所以他也想借机帮方瑛缓解压力。
方瑛现在手里超过一百四十万土兵。
刨除有家有业的,六七十万人,起码有八十多万光棍,这些人都要移出广西的。
“大人,您用什么理由,让土兵下船啊?”
白全苦笑:“再说了,咱们船支有限,运送如此多的银子,经常停靠岸边,上下船的,十分不安全。”
朱仪道:“凭三千艘船只,不可能一次性把银子全部运入京中。”
“本官估计,要七到八次,甚至十次都可能。”
“回来不可能是空船吧?”
“如今广西战事基本落入尾声,可否从广西、贵州调一批船支过来?”
白全诧异地看了眼朱仪。
难怪陛下调朱仪来江西。
朱仪打仗水平中庸,但治政水平,绝对比一般将军强,他是懂政治的。
“大人写信给方总督,总督一定会欢喜的。”白全笑道。
朱仪颔首:“本官再给年督抚和韩督抚写信,让他们做好接收兵卒的准备。”
其实,官员在地方做的多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皇帝看到。
朱仪入京献宝,就是金忠给他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所以,他要做到尽善尽美。
“回程的时候,最好从京师多运来一批火器,还有些北方特产,不能空船回来……”
朱仪用笔全部记下来。
然后再一一梳理。
押解银子的事情,一定要做得漂亮。
而银子要押解入京的消息,不知何时传了出去,在江西传得沸沸扬扬。
金忠这段时间,深居简出。
很少公开露面。
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仿佛在准备押解银子入京。
朱仪已经准备好了,挑选出来一万人,分多次押解。
金忠也在抽调江西所有民间船支。
各地也不断往江西调派船支,下一次押解规模会更大。
白花花的银子,招摇过市。
整个江西,已经处于一片暗流涌动之中。
广东,海朗所。
庄芳的笑容,激怒了欧信。
“去,抓点水蛭过来!”欧信想玩点刺激的。
这肇庆府可有点意思啊。
“大人,这海边没有水蛭啊,有海蜈蚣和海蚰蜒。”
一听这两种东西,庄芳脸色一变:“大人,您让我说的,我都说了呀!”
欧信懒得理他。
“再怎么说,下官也是朝廷命官,你不能给下官动私刑!”
庄芳已经猜到怎么玩了,他不停摇头:“不能啊!不能……”
欧信回眸:“你还算官吗?”
“你只是一条狗!”
“一条向别人摇尾乞怜的狗!”
啪!
欧信把酒壶狠狠砸在庄芳的头上,陶片四分五裂,庄芳脑袋流出黑色的血。
这时,欧信手下提着个竹篮过来。
里面密密麻麻的海蜈蚣和海蚰蜒,密集恐惧症不能看。
“把他的裤腿儿系上!”
庄芳发现,从大腿根开始系。
他才明白,他想的,和欧信想的不一样,欧信更残忍!
专挑最脆弱部位下手。
“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庄芳亲眼看见,上千只海蜈蚣,倒进裤裆里。
然后把腰带系死。
“啊啊啊啊!”庄芳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整个海朗所的校场上,所有人脊背发凉。
庄芳想滚,用身体的重量把海蜈蚣碾死。
但他两只手被人使劲拽着,不许他动弹。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目眦尽裂,双手攥在拳头,手指甲插入掌心,鲜血淋漓。
回应他的,却是无情的嘲笑。
欧信的兵都在笑话他,笑声很大。
幸好他听不懂土话,否则能气死。
“我说,我说!”庄芳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要挣脱出眼眶一般。
“本官不想听了。”
欧信满脸笑容:“你的惨叫声,更悦耳。”
“他们都是!都是!”
没耳朵的庄芳,再次体会人间炼狱之后,不敢有丝毫隐瞒。
“咱们慢慢玩,本官不会直接玩死你的,因为本官还没解恨呢。”
欧信让人把绳子解开,别真的玩死他。
眼眸却看向了海朗所所有兵卒。
“全都抓起来,严审!”
欧信瘸着腿,席地而坐:“再派人去把双鱼所千户给本官抓来!”
不出所料。
楚珍早就卷铺盖逃了。
欧信的兵把林灏带来。
当林灏看见庄芳时,吓得浑身发抖。
庄芳被挂在海边,被太阳暴晒,遍体鳞伤,是虫子咬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天气过于炎热,耳朵根的伤已经烤烂了。
流出脓水。
吧嗒、吧嗒,落在沙滩上,眨眼被沙子吞噬。
“他、他是庄芳?”林灏被吓到了。
“这不就是你的好妹夫嘛,认不出来了?”欧信瘸着腿出来。
林灏赶紧跪下:“下官都是被楚珍给害得啊!”
“把责任推给一个消失的人,可真有你的啊。”
欧信走到庄芳的身上,伸手薅着头发将脑袋拽过来,看了眼耳朵上的伤,直接戳进去!
“啊!”
庄芳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眼珠子瞪起来:“杀了我,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欧信怪笑:“想得美。”
他甩了甩手,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不在乎脏臭。
慢慢走回来:“府尊,该您说了!”
脸上还挂着笑容,但却是魔鬼般的笑容。
“你、你、你……”
林灏被吓到了,庄芳脑袋耷拉下去,不知是不是死了?